初心拉著周玉惠聊了一個多時辰,周玉惠也願意陪著舒家老祖宗說話,你來我往的,話題自然是說不儘。
晚上家宴,舒家一眾人都在花廳裡站等著,初心這個老祖宗沒入座,誰也不敢先坐下去。
“四弟,祖母這都回來了,你還不把你屋裡那個給弄出去,祖母如今上了年紀,輕易不能生氣,你可得注意點。”
舒佩明下午的時候被親娘說了一通,正老大不痛快。
這會兒偏又有人來招他,但凡說這話的人是早死的大哥舒佩城,亦或是二哥舒佩川,舒佩明都不會這麼生氣。
舒佩賢自己就是個混人,平時遛鳥聽戲,打賞小戲子,不知道糟踐了多少錢,惹得祖母生了多少氣。
這會兒拿住了他那點兒根本不算錯處的事兒,就來教訓他,也不打量打量他配不配。
舒佩明火氣大得很,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有你什麼事,你玩好你自己鳥就行!”
“老四,有你這麼跟兄長說話的嗎,還有沒有半點規矩了!”
舒佩賢呲了一聲,正打算再教育舒佩明幾句,餘光瞥見初心進來,身邊還陪著一個麵熟的人,頓時露出了一個看戲的笑容。
初心帶著周玉惠出現在飯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周玉惠的身上。
周玉惠低眉斂目,倒是一點兒不見得意。
初心坐到正桌的主位上後,其餘人才敢依次落座。
“我這裡不用人服侍,你去佩明身邊坐著,待會兒多吃點。”
周玉惠應了聲,回到小輩那桌上坐下。
舒家吃飯向來沒什麼動靜,說是吃飯,就真的是單純吃飯。
初心身邊有丫鬟布菜?????,她一麵吃著,一麵把舒家的人都認了個臉熟。
吃到差不多功夫,初心就先離開了。
臨走前,對二兒子舒景年交代了一句,讓他吃好飯後去書房找她。
舒景年臉色一喜,飯也不吃了,跟著初心後麵就走了。
李氏以為初心要交代自己丈夫做什麼大事,臉上也是掩飾不住得意,一雙帶著春風的眼睛,在兩個妯娌臉上掃。
於氏依舊是那副沉靜冷淡的樣子,她的丈夫和有出息的兒子都死了,這個家交到誰的手裡,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陳氏神情低落,她丈夫在外地管著分部商行,兒子倒是在家裡,偏偏又為了納小的事,惹了老祖宗不開心,就算有什麼好事,也輪不到三房頭上了。
舒景年跟著初心一路來到書房,兒媳婦們跟小輩怕初心,當兒子的肯定是不怕的。
舒景年腆著一張白胖胖的臉,笑嘻嘻的問,“娘又有什麼好差事,儘管交給兒子,保證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初心坐在書桌後麵,抬眼掃了舒景年一眼。
原主三個兒子裡頭,最有才乾的當然是長子舒景瑞,其次是長孫舒佩城。
要是沒有發生意外,舒家的偌大家業,肯定是交給長房繼承的。
然而現在長房除了於氏這個守寡的媳婦,就隻有三個孫女,兩個出了閣,還剩一個年紀尚小。
二兒子舒景年沒有才乾,偏又好大喜功,多少事交到他手裡,都險些沒辦砸了。
要不是底下的掌櫃們得力,舒家商行早不知道損失了多少生意。
可誰讓舒景年會生,給舒家生了兩個男丁,行二的舒佩川是最不像舒景年的,硬要說像誰,倒有點兒像是大房那邊生出來的。
行三的舒佩賢倒是跟他爹一模一樣,人慫不說,又好充麵子,成天除了遛鳥聽戲,沒乾過一件正事。
三兒子舒景勤,是個不懂變通的人,做生意最忌諱這種死腦筋。
舒景年雖然有缺點,也隻是風評上的問題,隻要戒掉些許小毛病,還是能撐一撐家業。
或許原主是考慮到這點,才會把舒景年留在南城,把舒景勤給調了出去。
至於孫子輩裡頭,或許是覺得年紀小,打算再看兩年。
要是讓初心選,她肯定把舒佩川留下。
年紀輕沒事,隻要心正,腦子活,多曆練曆練就出來了。
舒景年正等著初心給她派好差事,不妨初心下一句話,直接把他給說傻了。
“這兩天你收拾收拾行李,去封城那邊,跟佩川換一換,讓佩川留在南城。”
“娘,您沒說錯吧?”
舒景年瞪著眼,不敢相信他親娘這麼狠心。
“佩川他才多大,您就把南城這麼一大攤子事交給他,萬一要是辦的不好,豈不是砸了咱們舒家商行的招牌。”
初心翻了翻桌上的賬本,頭也不抬的說,“有我在南城,你怕什麼,那你是兒子,你還怕他搶了你的位置?”
舒景年被戳破心思,訕訕一笑,“哪能啊,我這不是擔心佩川年紀輕,不能服眾嗎,咱們舒家底下那些老掌櫃,誰不是人精啊,佩川他閱曆淺,玩不過他們。”
“這事就這麼定了,你趁早去收拾你的行李,要帶誰你自己定。”
這下子舒景年也知道他娘不是在開玩笑了。
讓他在親娘跟前耍臉皮賣癡,他能行,讓他忤逆反叛,他是沒那個膽子的。
舒景年來的時候挺胸抬背,氣昂昂的,現在回去,背也不直了。
次日一早,舒家大宅的側門,就出去了十幾輛大車。
沒一會兒功夫,整個大院都知道了。
這是老祖宗親自發的話,讓去接二爺舒佩川一家子回南城。
舒景年才剛起床,就聽見這個消息,心一下子就涼了。
他娘是真著急啊,沒等他走呢,就派人去接他兒子了。
到底這誰是親生的啊!
*
三房院子裡,陳氏也在苦口婆心的勸著兒子。
“你沒聽見外頭怎麼說的,你祖母已經派人去接你二哥了,等你二哥回來,你祖母肯定給他派好差事,你如今也成家了,要不是為了你院子裡那個妖精,你祖母早讓你去商行做見習了。”
舒佩明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煩躁,“娘,窈窈都已經是我房裡人了,這會兒把她送出去,你讓她怎麼見人?她家裡邊早沒了親人,唯一的哥哥也沒了蹤影,咱們舒家這麼大家業,還容不下一個孤苦無依的女人嗎?”
舒佩明說的隻是其中一個理由,最主要的是他已經答應過錢窈,隻要錢窈肯乖巧聽話,他就一定能讓祖母同意。
可現在他的話還沒傳到祖母跟前,就被打了嘴,這讓他怎麼回去跟自己女人交代。
“佩明,你祖母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你就當騙騙你祖母,先暫時把人安排在外麵,娘給你拿錢,等過了這陣子,你祖母忘記這事了,娘在替你提納妾的事。”
陳氏抹著淚,哭訴道,“就當為娘的求你,你就聽一回吧。”
“娘!這是把窈窈送走就能解決的事兒嗎?我看分明是周玉惠在祖母跟前上了眼藥,才讓祖母那麼討厭窈窈,窈窈不就是頂撞了她兩句,她至於記恨到現在,一點兒沒有正房奶奶的氣量,真不知道,當初祖母是怎麼給我選了她當媳婦。”
舒佩明始終覺得祖母要的不是他送走錢窈,隻是想給周玉惠出口氣罷了。
“娘你不用管,我親自去跟周玉惠賠禮道歉,我倒要看看她想折騰到什麼地步才滿意!”
看著舒佩明甩手就走的樣子,哪裡是去賠禮道歉,分明是去找茬的。
陳氏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三太太!”
陳氏暈倒的事很快被下人給報了出去,於氏照舊管著家裡的事,立刻吩咐了下人出去找大夫。
初心派了丫鬟過來看情況,幾個房裡姑娘也都趕來看望陳氏,偏舒佩明這個兒子始終沒露麵。
聽到丫鬟的回話,初心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讓人去周玉惠那瞧瞧。
這也幸虧初心叫人去的及時,丫鬟到的時候,舒佩明正在周玉惠房裡耍威風呢。
周玉惠房裡的擺件被舒佩明砸了不少,伺候周玉惠的丫鬟都被嚇著了,但周玉惠瞧著還算鎮定。
丫鬟一麵護住周玉惠,一麵讓人去通知初心。
初心帶著人趕過來的時候,下人們正在收拾地上的狼藉。
“誰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