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強調我是你,是因為連你都不覺得我是你吧。”沈夜白平靜地說,忽然覺得沈墨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深不可測,“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做你,你也不認為我是你。”
“沈墨,你強調這麼多次,到底是為了說服我,還是為了說服你自己?”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沈夜白勾起唇角,他從未在和沈墨對峙中占過上風,這還是第一次,而給他這份自信的,正是那個等待自己回去的秦陌羽。
沈夜白心裡燃起一團火,他迫切的想見到秦陌羽。
“計劃我會幫你繼續實行的——在幫秦陌羽報仇後。”
沈夜白留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獨留沈墨一人無言沉默。
當沈夜白離開後,左妹重新進了包廂,隻是沒有說話,靜靜的站在一旁。
沈墨不知什麼時候側躺在一塊長石上,用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無意識的勾著自己垂落的長發:“你也覺得他說的對嗎?”
左妹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她實話實說:“屬下不知道。”
分魂屬於秘術,從古至今會使用的就沒幾個,更彆說像這樣分魂質問本體的情況,左妹覺得兩人都有道理。
一方麵沈夜白的確是從沈墨分離出的,一方麵兩人記憶也的確不一樣,並不是一個人。
沈墨幽幽一歎:“當初分魂我就想到會有這種情況,隻是沒想到這麼嚴重。”
沈夜白自己不認同身份就罷了,居然還把沈墨也說動了,差點讓沈墨也陷入其中。
此話一出,左妹不由擔憂:“公子這番對上皇會有什麼影響嗎?”
“分魂不歸,神魂殘缺,又怎麼突破大道?”
分離沈夜白時沈墨就不免受到影響,不得不閉關多年穩定修為,如果沈夜白真的從心底不認同兩人,最好的結果是沈墨修為停滯不前,最差的是沈墨神魂永久殘破,修為倒退甚至身隕。
“這……”左妹微微睜大了眼,她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嚴重。
“上皇,需要……嗎?”左妹比了個手勢,意思很明顯。
如果真的無法控製沈夜白,最好的選擇就是除掉沈夜白。
沈墨搖搖頭:“他若死了,我受到的影響更大。但你也不必太過擔憂——”
他轉頭看向洞府外,望著碧空如洗的天空低聲笑了:“它會替我解決這個問題的。”
“畢竟,祂可巴不得我死啊。”
……
沈夜白找到秦陌羽時,他還在看懸賞令。
“打探到消息了。”沈夜白低聲對秦陌羽說了聲,秦陌羽點點頭,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雲琦樓。
秦陌羽注意到自己離開時有人將餘臨的懸賞令撤了下來,等換回打扮後和沈夜白提起了這件事:“剛剛雲琦樓是不是把餘臨的懸賞撤了下來?”
沈夜白點頭:“對。”
他剛剛從包廂離開後就讓人把懸賞令撤了,還囑咐不能發布秦陌羽和餘臨有關的任務。
秦陌羽皺眉,能撤任務的一般是布置任務的人,墨淵那麼執著盒子,為什麼突然就撤了懸賞?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陌羽。”沈夜白深吸一口氣,握緊了秦陌羽的手,眼神複雜。
秦陌羽被他的動作打斷了思緒,不解的說:“怎麼了?”
“謝謝你。”沈夜白輕聲道。
秦陌羽被他突如其來的道謝弄的一頭霧水。
“噓。”沈夜白食指放在唇前。
他眉目柔和,笑道:“這是一個秘密。”
秦陌羽的眉眼間還帶著淡淡的憂愁,像揮之不去的陰雲。
沈夜白想為他撫平這份憂愁,也想護他一世無憂。
“但我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所有。”沈夜白與秦陌羽十指相扣。
他說:“我會保護你的。”
哪怕要反抗沈墨,哪怕與自己為敵,哪怕粉身碎骨。
秦陌羽不知道為什麼沈夜白突然這麼鄭重,但他沒有多問,自從師父死後,這個世界他能依賴的隻有沈夜白了。
“報完仇,我們回來重建宗門吧。”秦陌羽望著宗門的方向,眼裡是淡淡的希冀。
“好。”
他們像陷入驚濤駭浪中的船舶,在狂風暴雨中的甲板上依靠著相互取暖,等待雨後初雯。
——縱然前路灰暗,隻要有你同行,我也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