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不科學的世界,更不科學的東西都推給陣法就對了。
沈墨點頭,牽著秦陌羽的手走上了觀星樓。
漆黑的夜幕裡走入陌生的閣樓,清冷的月光透過每層樓的窗戶照亮了牆體斑駁的歲月痕跡,又因為走動變得光怪陸離,耳畔安靜的隻剩下腳踩在樓梯上噠噠作響的聲音和淺淺的呼吸聲,越是往上窗戶的光線就愈發微弱,但在抬頭時又能看見頂頭亮堂的光,有那麼一瞬間秦陌羽覺得他們仿佛成為叛逆世俗私奔的情侶,拋下所有的道德禮法,似乎隻剩下彼此。
“到了。”沈墨忽然一個急刹停在了頂樓的一扇門前,輕喘著氣。
黑暗不能阻止秦陌羽的視野,他看見這扇門上繁華的浮雕,還有不同星宿的標誌。
門並不是完全關著的,而是微微露出一條縫,秦陌羽看到頭頂的光亮就是來源於門後麵。
“吱——”
厚重的門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打開過了,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可秦陌羽的目光卻全被門後的光景吸引住了。
該如何形容它們呢?
它們是渺小的,那一盞燈甚至不如黑夜裡一顆星星來的璀璨;但它們同樣是龐大的,那燈聚集起來竟將月亮都對比得更加黯淡了。
秦陌羽終於明白為什麼頂樓的光如此耀眼了。
——因為頂樓的光,是來自萬家燈火,無數盞的燈。
觀星閣的頂樓是一個向外凸出的小亭台,沒有雕梁畫棟的雍容,隻有簡單的一套木製桌椅;沒有過多的珠光寶氣,隻有木桌上一盤沒下完的殘棋;沒有一簇明火,隻有底下燦爛的人間星河。
秦陌羽仍記得當初沈墨帶自己在飛劍上往下看時,那縷縷煙火升起,星星燈火點燃就已經讓他心曠神怡,而如今觀星閣往下看,卻是更勝一籌。
如果說天上的雲是觸不可及的,那眼下燈火的星河卻是如此的相近。
晚風徐徐吹過,吻過發梢的碎發,又悄然停在人心中。
“真美啊……”秦陌羽喃喃自語,心神都仿佛醉倒在這片輝煌中。
而沈墨則是慢慢講起了一個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沒有任何修為卻博識多才的先生,是個天生的不死之人,不管你以何種方式殺死他,他都可以重新複活,因為他沒有名字隻有一個單姓為翡,所以大家都叫他翡先生。
翡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為人溫和善良,但教導的許多學生中又惡貫滿盈的邪修,也有匡扶正義的大俠,無論四洲哪方勢力都十分尊重他,他卻總是笑著說自己其實什麼也不懂,隻是活的久了點。
他總是在四洲遊曆,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次會停留在那一洲,但可以肯定的是隻要有勢力能留下他,並得到他的幫助,那個勢力就能迅速的成長。
而翡先生在四洲中最後一次停留的地方,就是南國。
他輔佐著當時不過七歲的幼帝長大,看著他開疆擴土,幫助他鞏固王權,最後卻消失在帝王為他建造的觀星閣上。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就像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處而來。
“傳聞在觀星閣建好之前他們大吵了一架,先祖為了讓翡先生消氣就帶著他登上了這裡,先祖問了翡先生一個問題,得到的卻是翡先生消失的答案。”
沈墨看著下方的景色,這個故事太久遠了,久遠到即使有族譜也分不清那個先祖是他什麼輩分的人,久遠到這故事甚至成為他幼時父親哄睡覺的故事,沒有人知道故事裡的事情是真是假。
“其實以當時先祖的實力完全可以飛升離開此界,但他寧願耗儘壽元,老死在觀星閣裡也隻為了等翡先生回來,隻是終歸再無緣見那人一眼。”沈墨握緊了秦陌羽的手,小時候的他正是不明白為什麼先祖如此執拗要等一個不回來的人,所以才悄悄爬上觀星閣來找先祖的秘密,卻隻看見眼前的美景。
但現在他明白了。
也猜到了先祖當初問了翡先生一個什麼樣的問題。
“陌羽。”
秦陌羽發現沈墨不知道何時鬆開了自己的手,他回過頭,沈墨依然還是那個沈墨,卻又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他看見沈墨漆黑的眼眸中不再是往日的幽深,而是足以讓人溺斃的柔情,萬家燈火都仿佛成了沈墨的陪襯。
他聽見他說。
“如果我以天下為禮,你願意當我的道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