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陸熙年正在和導演組開會, 確定下一期節目的安排。
本來導演組有個計劃:下一期節目邀請一位流量女明星做嘉賓,和陸熙年搭檔解說戲曲人物的故事,林家母子退居為二線路人甲, 不能搶走其他嘉賓的風頭。
導演組這樣安排也是情有可原。他們總不能指望著林橋來扛收視率吧?
她不是有熱度有流量的女愛豆,隻是個離異帶娃的女相聲演員,說白了諧星一枚, 隻能作為輔助嘉賓來擔任解說員一職。
怎麼看, 她都沒有多高的商業價值, 甚至連拉讚助商都隻能靠陸熙年的熱度。
可大家萬萬沒想到的是:林橋的才華太出眾。這節目還沒播出, 林橋改編的戲腔版琵琶行都上了熱搜。如果下期節目要捧其他歌手的話,那麼林橋隻能閉嘴做個啞巴。
否則她一張嘴,才華是遮擋不住的, 誰能搶走她的光芒?!
這樣一來,下期節目還請其他的流量女嘉賓嗎?
大家的意見很不一致。導演和製片人還是想請流量明星刷熱度,林家母子當個陪襯工具就行。隻有陸熙年堅持不請其他女明星當嘉賓,隻要林橋和自己搭檔就好。
他淡淡道:“如果這檔節目隻朝招商引資靠攏的話, 那麼就做成了喧嘩取眾的植入廣告。這和保護戲曲遺產的初衷相違背,所以,我不認同讓外行人上這個節目。”
“可是不請其他明星加盟的話, 這檔節目不就光捧他們母子兩了嗎?”一位編導提出了意見。
星光公司給他們的拍攝指導是:要通過這檔節目,捧幾個二線古風歌手上位。其中已經有幾位歌手和星光簽好了條約。現在陸熙年卻要他們全部打道回府。
陸熙年道:“讓那幫歌手來做什麼?戲曲行業有它自身的純粹性,如果讓不懂行的人進來一通亂搞,反而拉低了節目的檔次。不是人人都像林橋那樣博學多才。”
短短幾句話,陸熙年的唯粉屬性表露無疑。他目前隻想通過節目捧紅林家母子。
“就這樣說吧, 嘉賓不要請了。”
陸熙年一言定論, 不給其他人發言的機會。
“……”
導演組其他人點了點頭, 陸老師鐵了心要用這檔節目捧林橋, 他們也隻能悉聽尊便。
也有人在下麵嘀咕:這林橋是走了什麼好運?第一次帶著兒子上綜藝節目,就抱上了陸老師這麼粗的大腿。
要知道,陸老師從前是個端水大師,現在陸老師一反常態,第一次這麼賣力捧人,甚至拒絕其他嘉賓的加盟。這樣做值得嗎?
難道說:陸老師和林橋之間有什麼關係嗎?但想想也不可能,這林橋是離婚帶娃的相聲演員,和陸老師的地位也不般配呀!
很快開完了會,陸熙年把回拒嘉賓的頭疼問題扔給了導演組,自己回到了房間去收拾收拾,打算晚上跟著包機回北京。
收拾完畢,他特意洗了個澡,水聲嘩啦啦,站在一片蒸汽朦朧中,他不禁想起了林橋這幾天的一顰一笑。接著,有種不知名的熱度洋溢在胸膛之中,溫暖了他的四肢百骸。
作為一名選秀節目的主持人,他見慣了娛樂圈裡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數的娛樂明星都是被資本包裝起來的商品,他們的本性也談不上什麼好壞,但越是靠近金錢和權力的地方,能看見人性弱點的機會就越多。
官場、娛樂圈、商圈三者都不例外。
酒色財氣,金錢美女這些**,形成了一筆筆交易,充斥在整個圈子的中低層裡。
有明麵上的買賣,也有暗地裡的買賣。**會引得無數人沉淪進去。
他看了太多這樣的例子,逐漸覺得厭倦無比。便把台上風情萬種的明星們,當做過眼雲煙一樣忽略掉,無論是男還是女。
這樣一來,他才能不帶任何感情地當個端水大師,對待誰都不偏不倚。
磨煉到了他這個心性的男人,也算是個老狐狸。彆的男人眼中再大的美色.誘惑,也休想讓他停下腳步。甚至反感種種搏出位的潛.規則,真的是把顏值當做糞土。
可他現在完全忽略不掉林橋的美,方才明白最令人無法自拔的**,其實並沒有那麼多的修飾語,甚至不用美貌傾城。
因為內心最乾淨的人,才能散發出最強烈的天然吸引力,也是最致命的魅力。
那種感覺叫一塵不染,叫心中的一片白月光。
沒錯,他完全被林橋的天然之美給迷住了。腦子裡不斷浮現出她的笑容來,身體也隨之溫度上升……是不是很沒麵子?
洗完了澡,陸熙年擦了擦身上的水珠,這才發現手機上有三通未接電話。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宇不禁皺了皺:是沈瑛瑛的號碼。對於這種陌生女子打來的電話,他向來都是摁掉完事,絕不糾纏隻字片語。
但轉念一想:林橋非常喜歡沈瑛瑛。他看在林橋的麵子上,才起身去接了電話。
“喂?什麼事?”
連語氣都冷淡十足,絲毫不是鏡頭前那個風趣儒雅的“陸老師”。
沈瑛瑛正在苦惱:“陸師哥,不好意思,打擾你一下,我有要緊的事找你商量。”
“有話快說,我還有事。”
陸熙年沒覺得沈瑛瑛能有什麼要緊事。
沈瑛瑛聽出他的不耐煩,不禁有些害怕起來,格外小心道:“林師姐生病了,發燒很嚴重,她不肯去醫院,你能不能過來看看?”
!!!
陸熙年的呼吸停頓了三秒,心臟像是被誰打了一拳。身上的熱度瞬間退了個乾乾淨淨,一種寒意彌漫上腦海。
第四秒,他果斷掛斷了電話,出門跟秘書打了個招呼,就奔向了她的房間。
***
林國棟剛剛給閨女測了體溫,38.8度,屬於中等度發熱的範疇。
他看閨女實在難受,就把隔壁的沈瑛瑛叫過來照顧她。
沈瑛瑛給林橋買了些退燒藥服下。可林橋吃了之後還是高燒不退,還死活不肯去醫院。沈瑛瑛實在沒辦法了,隻好打電話給師兄,讓陸熙年過來勸她去醫院。
當陸熙年趕到的時候,隻見林橋窩在被子裡蜷縮成一團,臉色潮紅,鼻尖冒出點點虛汗,身體簌簌發抖,像是一隻受傷的小貓。
“……我媽媽這是給累出來的。”
林國棟歎了一口氣。女兒這幾個月來工作比賽連軸轉,難怪身體會吃不消。
陸熙年的臉色一白,喉嚨口一陣陣地發乾,他忽然很後悔讓她參加新編劇比賽。
他不禁蹲下身子,看著林橋病懨懨的樣子,再想想她付出了多少努力,他真的自責不已:怎麼就沒察覺到她其實很累呢?
沈瑛瑛小聲道:“師兄,林師姐說她怕耽誤回程的包機,所以不肯去醫院。您來勸勸?”
“她自己有主見,你們不用操心。”林國棟一向不會慣著女兒,便解釋道:“她既然說可以走,那就一起走吧。如果我們單獨留下來的話,節目組還要留下保鏢陪我們。這樣耽誤大家的時間。不如去了北京再看病。”
陸熙年則道:“我留下來陪你們。”
林國棟瞪了他一眼,正想說點話嗆回去,忽然發現陸熙年的眼中裝滿了心疼,於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陸熙年至少是真心愛護橋橋的,他也不是故意讓她操勞過度。
“是陸師兄來了嗎?”林橋被他們幾個吵醒了,索性閉著眼睛問道。
“是我。”陸熙年忍不住道:“我帶你去醫院看看,你這樣熬著不是個辦法。”
林橋伸出瘦兮兮的手臂比劃著,“我吃過退燒藥了,沒事的。如果我留在上海的話,那麼保安也要留下來,人家保安已經勞累了這麼多天,耽誤他們休息也不好。”
陸熙年默然,真不愧是親母子兩個,說出來的話一模一樣。林橋和林晨晨都是擔心耽誤工作人員的休息,都是不考慮自己的人。
沈瑛瑛也勸說道:“林師姐,您就彆逞強了吧。您要是倒下了,誰來照顧晨晨他呢?”
“去北京也一樣可以看病,你放心,我可以堅持到去機場的,我沒那麼脆弱。”
林橋孩子氣般的較真,這也是林家茶樓上的規矩:絕對不要麻煩彆人。因為相聲演員大多是一群朝九晚五的社畜們,大家都過得不容易,她不想耽誤他人的休息日。
“哦對了,這個東東……”
林橋忽然想到什麼,略一抬手,朝著枕頭底下摸索起來。
陸熙年靠的很近,林橋是穿著一件無袖背心當做睡衣的。這一動作,春光乍泄,他看到了她肩胛骨下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膚……不禁臉上一紅,他立即彆開了眼神。
結果林橋摸出個香囊交給了他:“陸師兄,這個給你。”
林國棟和沈瑛瑛都愣住了:給香囊?這種場合?!林橋這是對陸熙年告白嗎?!
陸熙年自己也愣住了,一般姑娘把香囊給男子,可是定情信物的意思。難道她專門買了這個香囊,打算送給自己以表心意嗎?
沒錯,他頓時升起了某種心思,君子慕少艾,人之常情。再看看林橋紅撲撲的臉頰,他不由得心疼起來。隻好不動聲色道:“有什麼事,等你病好了再商量。”
就這麼一句話,語氣已經是溫柔的無邊無際。
林橋迷迷糊糊地嘟囔道:“那不行,我現在就要說。”
“乖,聽話。”陸熙年臉上都快跟她一樣紅了,這還是在彆人麵前……
倒是林國棟認出了那個香囊,打岔道:“陸叔叔,你看看香囊裡麵包著是什麼?”
事實證明,還是陸熙年想多了。
因為他摸了摸香囊,發現裡麵有一顆硬邦邦的東西。
打開一看,是林國棟小朋友早上掉落的那棵大門牙是也,還帶著一絲血跡。
“這是……”陸熙年很是缺乏想象力。
隻聽林橋一本正經道:“陸師兄,我本來想把他的牙齒扔到屋頂上的,但天台風太大,我不去了,你幫我扔一下他的牙齒。”
這是他們老家的習俗,孩子的牙齒掉落下來,必須扔上屋頂才可以長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