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1 / 2)

【050】

青木夏樹得知發生在中島敦與泉鏡花身上的事的時候,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染血的校服都沒有更換,好不容易有了笑容的少年抱著頭,把自己蜷縮在幽暗的櫃子裡,墮入了比初次見麵時更下陷的深淵。

他嘴裡一直念念有詞著什麼,太過支離破碎,仔細分辨之後才能意識到,是在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聽話的……都是我、我太貪心的錯……對不起……”

仿佛要將這種恐懼刻進本能,中島敦的腦海裡,反複回放著太宰治的言語。

如果他聽了太宰先生的警告的話。

如果他沒有貪心地想要逃離的話。

如果他能更早一點認清自己的話。

——就不會有人死去了吧?

血液黏在肌膚上的滾燙和疼痛,像是要透過皮肉,深深烙進骨頭裡,鼻息間亦是粘稠到揮之不去的鐵鏽味。

躲在櫃子裡的陰影中,中島敦戰栗著抱緊自己的手臂,殘破的道歉與恐懼的抽泣混雜在一起,宛如籠中困獸的哀嚎。

一門之隔,同樣身上染血的泉鏡花雙手抱膝,背靠櫃門,安靜地坐在那裡,守衛失去了利爪與獠牙的白虎。

當青木夏樹推開門的時候,少女用眼神拒絕了她的靠近。

“……敦,不想被你看到這個樣子。”

額頭抵著櫃門,泉鏡花抬起頭,眼神如死去已久的古井,連些許波瀾都無法驚起。

倒沒有什麼責怪或怨憎的情緒,她十分平靜地請求:“可以暫時不要見敦嗎?”

比起初來乍到的中島敦,泉鏡花更了解身為首領的太宰治,也更清楚他們兩個目前的定位——是給青木夏樹打發時間的玩伴。

雖然或許首領還有其他的打算,但至少在這一階段,他們的支配權歸青木夏樹有用。

……啊。大概,今天開始就不是了吧?

泉鏡花收緊了手臂,將下頜抵在膝頭,沉默地看著青木夏樹離開的背影,眼中終於泄露了微不可見的茫然。

她和敦是首領的棋子。

中原乾部和紅葉夫人也是首領的棋子。

在這棟大樓裡,在港口Mafia所屬領地中,乃至整個橫濱,所有人都是棋盤上的棋子,擁有各自的價值,終有被放在天平兩端的一日。

包括首領自己。

那麼,看似“特例”的青木夏樹也不例外。

“……好可憐。”

聽著中島敦瀕臨破音的哽咽,泉鏡花把臉埋進腿間,感覺到冷一般,努力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試圖汲取暖意。

——優渥的待遇,意味著更高的價值。被首領那樣高高捧起的夏樹小姐,一旦被使用,又會落得什麼樣的結局呢?

好可憐。

所有人都。

逃不出去的話,遲早會淹死在這片泥沼裡吧。

………………

…………

……

青木夏樹轉身去找了太宰治。

反正她進入首領辦公室向來也不需要提前預約,被太宰治蓋上印章、看起來像項鏈一樣的通行卡,讓她暢行無阻,如入無人之境。

快要半米厚的防禦強化材料門被推開,門後,依然是撲在桌上不知疲倦的太宰治,與形影不離的最強乾部中原中也。

青木夏樹下意識看了眼窗外。

由於想殺太宰治的人能繞橫濱七圈還不止,首領辦公室的門、窗、牆壁、天花板,都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就算用大(火炮)對著轟也未必能擊穿。

即便如此,想嘗試透過落地窗來遠距離暗.殺的專業人士,還是絡繹不絕。

不知道是嫌排著隊開(木倉)射.殺的人很吵,還是嫌玻璃幕牆反射的陽光太刺眼,太宰治後來索性在落地窗上安裝了遮罩係統,常年維持不透光的封閉狀態。

不過,最近在青木夏樹的抗議之下,首領辦公室還是得以重見天日。

又在下雨了。

見青木夏樹進來,清楚中島敦此事前因後果的中原中也,不自覺停下了話頭,轉而將視線落在太宰治身上。

罪魁禍首倒是毫無心理壓力,笑容如舊,向沉默地站在門口的青木夏樹招手。

“晚上好,小小姐。原來快到晚餐了麼……今天有什麼想吃的嗎?”

中原中也始終認為,他“偶爾”輸給太宰治的原因,起碼有一半,是敵不過這家夥究極無敵厚的臉皮。

第一次,青木夏樹沒有回應太宰治的請求。

她很篤定:“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敦君和鏡花的事情,應該是太宰先生做的吧?”

“嗯,是的哦。畢竟,想要馴服猛獸的話,不光要有鎖鏈,適當的恐懼也是必要的。敦君以後會變的很強,如果他未來突然決定逃跑,我可是會很頭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