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有次放學,正好碰見幾個小混混纏著她,倒也不敢真怎麼著,隻追著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但對於才十幾歲的女孩子來說,已經挺可怕了。

能看得出來,當時的佟珍珠也害怕,一張精致的小臉兒嚇得都沒血色了。

他在旁邊看著,當看到一個小流氓湊近她,想要扯她的麻花辮了,正準備衝過去阻攔,沒想到佟珍珠突然從書包裡拿出一塊板磚。

是個沉甸甸的四角都不缺的整塊兒青磚。

她拿著青磚就往小流氓頭上砸,雖沒砸中,那些小流氓卻也被嚇跑了。

都是毛兒沒長齊的半大小子,遇到到硬茬子立馬就慫了。

不過這不是什麼好事兒,還是彆提了。

佟珍珠笑了笑,“那咱們也算是校友了。”

許運昌一本正經的說,“對,你和我又多了一層關係,以後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佟珍珠點了點頭,心裡卻是多少有點愧疚的,這陣子,淨是許運昌幫助她了。

她除了給他補了幾件衣服,就沒彆的了。

烤雞差不多熟了,許運昌把火滅了,撥拉出兩個烏漆嘛黑的蕉葉包,先給她一個。

剛從火灰裡拿出來的東西,自然特彆燙,她一邊吹氣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開了。

濃鬱的烤雞香味夾雜著香料的香氣撲麵而來。

許運昌給她一個剛削好的竹簽,她紮起來吃了一塊兒。

這麼做的烤雞,可比上回乾烤的好吃多了,不但特彆入味,而且肉質鮮嫩,汁水很多,還有一股子芭蕉葉的清香味兒。

不知不覺,她把一整包的雞肉都吃完了。

兩個人在山下分開了,許運昌直接去了男知青宿舍,佟珍珠還是先去了姓黃的職工家裡,把一大筐子杜仲賣掉了,一共賣了三塊錢。

回到宿舍,女知青們都還在午睡呢。

佟珍珠踮著腳尖輕輕進了屋,躺到床上休息了沒一會兒,陸陸續續有人起來了。

傍晚下了工,她洗了衣服,洗了頭,仍不見楚秀蘭的影子,隻能一個人去食堂打了飯。

今天的飯菜還是摻了玉米粒的雜糧飯和水煮洋絲瓜。

和中午吃的烤雞快比,簡直太難吃了。

佟珍珠沒滋沒味的吃完飯,直到天黑透了,楚秀蘭總算回來了。

“秀蘭,你去哪兒了?”

楚秀蘭平時總大大咧咧的,這會兒卻有點不好意思了,說,“珍珠,我跟你說一件事兒。”

“我要調到團部的製膠班了。”

他們農場隸屬於雲南生產建設兵團,兵團有自己的製膠廠,其中一個就在景洪,每個工人上崗之前都必須接受培訓。

製膠班就是這樣的機構。

要不是出了陳營長那檔子事兒,佟珍珠也會報名參加,她是黨員,又是生產標兵,應該很容易的。

可那件事兒對她產生了陰影,她不想再踏進團部半步。

楚秀蘭見她沒說話,還以為她生氣了,“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製膠班每年春天招生,現在早就過了,她家裡人托了好幾層的關係,最後才找到製膠廠的一位副廠長,可不就耽誤了。

楚秀蘭生怕辦不成,所以沒提前說。

“珍珠,可我實在受不了了,你說咱們這麼天天下地乾活兒,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這都三年多了,上邊什麼政策都沒有,我倒是落了一身病,一到刮風下雨,我這膝關節都疼得要命!”

楚秀蘭說著說著,忍不住委屈的哭了起來。

上輩子佟珍珠咋聽到這個消息,是有點生氣,覺得楚秀蘭沒有提前通知她。

可現在她一點也不氣,反而還十分理解。

她拿了手帕給她擦淚,笑著說,“你哭什麼呀,這是好事兒啊,景洪橡膠廠是不是跟糖廠緊挨著,聽說能買到最正宗的蔗糖,到時候你幫我買吧?”

楚秀蘭這會兒覺得自己是逃兵,還是背信棄義的小人,可見佟珍珠說的很輕鬆,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心裡好受多了,她擦了擦淚,使勁兒點了點頭。

“那還用說吧,到時候我買了白送你!”

第二天,楚秀蘭坐著農場的拖拉機,去團部報到了。

雖說她走了是好事兒,不用在農場遭罪了,可佟珍珠看著旁邊空出來的床鋪,心裡還是有點難過的。

她在農場的朋友其實不算少,可大多都是泛泛之交,和孫桂芳也談不上很熟,孫桂芳也快要去昆明上學了。

真正意義上的好朋友,也就楚秀蘭一個。

他們九組這幾天都是在橡膠林裡鋤草,這活兒相對比較輕鬆。

組長馬慶林的媳婦要生娃娃了,他這兩天都請假,沒人監督,大家夥的積極性普遍不高。

都在三三兩兩的聊天。

就連許運昌的速度都變慢了,沒乾了一會兒,就走到地邊上喝水,還把佟珍珠的水壺給她取來了。

“喝口水吧。”

佟珍珠笑笑,接過喝了幾口,許運昌把水壺拿過去,卻又遞給她兩顆大白兔奶糖。

“今天還上山吧?”

佟珍珠點點頭,“好。”

許運昌又說,“中午太熱了,要不,下午再去吧。”

“也成。”

組長不在,乾多乾少沒人管,下午三點來鐘,許運昌和佟珍珠離開橡膠林的時候,組裡其他人都走光了。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山,這次不是急著往前走了,許運昌看到有什麼藥材,就指給她辨認。

真彆說,這荒山上藥材還真不少,有蒲公英,有燈盞花,有木香,還找到了幾棵天麻。

天麻這種植物很好笑,沒有多餘的枝葉,就那麼頂著一根莖直直的長,都有一米多高了。

在灌木叢和雜草野花裡麵特彆顯眼。

它的入藥部分是根莖,挖出來又白又胖,有點像小蘿卜。

快走到杜仲林子的時候,許運昌忽然改變了方向,朝著東南走了,佟珍珠沒有多問,也趕緊跟上了。

隻是腳下的路越來越窄,灌木叢和雜草也越來密,她走得十分小心,生怕不小心被劃傷。

也始終警惕著各種不知名的毒蟲。

許運昌步履輕鬆的走過一個陡坡,佟珍珠也跟著往上爬,卻不料鞋子忽然鬆了,她站在原地,緊緊抓著旁邊的竹子,既不敢往上走,也不敢往下走。

往上走鞋子可能會掉,往下走可能會摔一跤。

許運昌其實時刻留意著後麵的動靜,這會兒聽不到腳步聲了,趕緊回頭看。

他搞不清楚佟珍珠為啥不肯走了。

佟珍珠皺著眉,小聲說,“鞋子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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