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許運昌推著車子,就站在了宿舍外頭的路口。
他今天穿了沒有補丁的白襯衫,和筆直的草綠色軍褲,有一種玉樹臨風的感覺。
佟珍珠走過去,“許運昌,你等了一會兒了?”
許運昌微微一笑,說,“沒有,我也是剛到,走吧。”
佟珍珠跳上他的自行車後座,兩隻手十分小心的抓住了車子邊兒。
其實這麼坐不太舒服,最舒服的是扯著許運昌的衣服,或者摟著他的腰,可他們不是真對象,是假的,當然不能那麼乾了。
許運昌騎車子速度很快,下坡竟也不減速,佟珍珠有點緊張,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他的衣服。
她正想說讓他騎慢一點,許運昌先說話了,“你抓我的衣服就行了。”
佟珍珠一愣,許運昌這話的言外之意,她聽明白了,意思是隻讓她抓衣服,不準摟他的腰唄。
這男人真的是絕了。
佟珍珠是挺犟的一個人,重生了脾氣也改不了,她乾脆連他的衣服角也不扯了,半是命令的說,“許運昌,這路上不好走,你騎慢點啊!”
許運昌沒說話,翹了翹嘴角笑了。
雖然許運昌後來放慢了速度,尤其是下坡的時候,但依然挺快的,隻用了一個多小時就來到了猛罕。
鎮街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鬨,七月更多的水果上市了,香蕉,芒果,菠蘿蜜,蘋果,桃子和梨子一簍子一簍子擺得到處都是。
佟珍珠自己掏錢買了芒果和香梨,還買了一兜子醜蘋果。
許運昌沒買,眼睛專門看著兩旁的吃食攤子,看到一家豆腐攤子還兼賣並雅,“佟珍珠,我前幾天去村寨跑了那麼多次,到處給你找好吃的,你是不是應該請我吃頓飯啊!”
所謂並雅,其實是一種傣族燒烤,隻不過不是直接在明火烤,是隔了芭蕉葉子烤的,那次在山坡上,許運昌就是用了這樣的辦法烤雞。
但人家攤子上比較專業,有雞肉,有五花,還有肥瘦相間的牛肉,各種菌子,切成片的茄子等等。
食材事先都用青紅辣椒和各種香料醃製好了。
佟珍珠最近的夥食發生了可以說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吃了好東西,隻會變得更饞了,她偷偷咽了下口水,點了點頭。
“成啊!”
兩個人吃了菌菇包燒,吃了烤豆腐,吃了牛肉,還一人啃了一個雞腿,佟珍珠吃完最後一口餌塊餅子,覺得自己有點撐到了。
在集市上買了些水果,兩人一起去了供銷社。
猛罕供銷社不大,但有些東西在彆處也買不到,佟珍珠買了海鷗洗發膏,買了肥皂,舊牙刷都炸毛了,牙膏也不多了,又買了牙膏和牙刷。
許運昌也買了一些日用品。
最後倆人一起來到布料櫃台。
布匹的種類很少,花色更是少的可憐,不過佟珍珠本來就喜歡素淨的顏色,她挑了一塊最常見的天藍色細棉布和深藍色滌卡布。
準備一身兒衣服。
版納的天氣,一年四季都差不多,一件外套就能過冬了,從下鄉到現在,她還沒做過新衣服呢。
但她的幾件襯衫不但洗得褪色,打了不少補丁了,即便不打補丁的地方,布料也變得有些稀疏了,平時下地乾活,尤其是去橡膠林,她都是十分小心的,生怕衣服被樹枝刮個口子。
不做新的是不成了。
當然了,也是最近她手頭稍微寬綽了一些,以往她買不起布料,主要是因為,二十塊的工資,還要給姥爺寄回去一些。
老人家年輕的時候會耍刀,會乾泥瓦活兒和木匠活,挺能掙錢,不少錢都是給她買吃的買穿的,上學,買課本買鋼筆,還有按時給她零花錢用掉了。
但她下鄉那年,老人家得了股骨頭壞死,挺嚴重,乾不了活了,也就生活能勉強自理。
許運昌可比他有錢多了,他挑了最貴的料子,一口氣給自己扯了兩身。
一般知青做衣服,都是從供銷社買了布,直接送到不遠處的裁縫店,一套衣服手工費也不算貴,也就三塊錢左右。
佟珍珠不預備花這份錢,她準備自己做。
雖然上輩子她從來沒做過成人的衣服,隻做過布偶的小衣服,兩者之間差的還挺多的,但這個年代,對版型,款式什麼的沒啥要求,應該也不算太難。
上回她和許運昌一起去劉書記家吃飯,看到他家有一台縫紉機了,她過去借用一下就成了。
許運昌進了裁縫店,讓師傅量好了尺寸,見她布料都不往外拿,好奇地說,“佟珍珠,到你了,還愣著乾啥?”
佟珍珠說,“我不用,我自個兒做就行了。”
女同誌會做衣服倒也算是常見,裁縫師傅把皮尺往脖子上一掛,準備開單子了。
許運昌問,“你會做衣服啊?”
佟珍珠不確定的點了點頭。
他立馬衝著師傅說,“大爺,真對不住了,我這才處上的對象,我不知道她會做衣服,我不在您這兒做了吧。”
說完,利落的把兩塊布料給拿回來了。
裁縫師傅有點不高興,這尺寸都量了不做了,這不就是白溜人玩兒嗎?
許運昌把布料放回車筐裡,從網兜裡拿出兩個熟透的芒果,“大爺,您多體諒啊。”
裁縫師傅自家院子裡就有芒果樹,芒果多到吃不完,賣到集市上也不值錢,才三分錢一斤,他要這個乾啥?
不過還是勉強笑了笑,擺手讓他們趕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