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裁縫店,佟珍珠說,“許運昌,我可沒答應給你做衣服啊,再說了,我沒做過,還不定做什麼樣呢!”
許運昌對此倒是很有信心,“就憑你打補丁的水平,指定差不了,你要是不想做也成,剛才的飯錢,你得還我一半啊。”
本來是佟珍珠請他吃飯的,可她沒想到一頓飯就花了五塊錢,她兜裡錢倒是夠,可要是付了飯錢,那買布料的錢就不夠了。
好在結賬的時候許運昌搶著付了。
“還有前幾天我從寨子裡給你弄來的那些好吃的好喝的,你給的五塊可不夠啊,還差三塊。”
佟珍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這許昌哪哪都好,唯獨不好的一點,就是有時候說話噎人,還喜歡威脅人,拿錢說事兒。
她可不是愛沾光的人,前幾天那些飯菜,她也覺出來五塊錢不夠,可許運昌當初咋說的,說那些肉啊湯的不是給她一個人吃的,正好他也饞了,所以不用她補錢了。
佟珍珠當時覺得,也的確是,許運昌比她吃得還多呢,還跟她搶肉吃呢。
誰能想到這又開始找補了!
不過與其讓她再掏出來六七塊錢,那指定是給許運昌做衣服合適,不就是做衣服嗎,做不好,還做不壞嗎?
她說,“成,我給你做,不過醜話說在前頭,甭管做成什麼樣,你不能挑。”
許運昌點了點頭,說,“那去一趟藥材站吧。”
這是他最近獨自上山采收的三七,都用剪刀修理好了,而且曬得透乾了,拿起來一個三七疙瘩沉甸甸的,簡直跟鐵蛋子一樣。
藥材站的同誌仔細看了看挺滿意,說,“七元五一斤。”
平時三七乾貨價格就是六塊錢,但這些三七不但品相好,個頭還大,實在是少見的好貨。
過了磅一共是二十二斤,許運昌憑著單子從會計手裡接過厚厚一遝子現鈔。
佟珍珠在一旁看著挺眼熱,這許運昌是挺厲害的,彆的知青要麼在渾水摸魚,要麼在熬日子,要麼傻乎乎的追求先進,唯有他,靠著打獵時不時吃肉,靠著挖藥材掙錢。
同樣是下鄉,這裡頭的差彆大了去了。
上次她還特意用腳步丈量了一下,開出來的那一片山地可不小,也就才挖了十分之一不到吧。
光是這一項收入,估計就能上千塊。
又回到集市上,許運昌簡直一通亂買,買了好多傣族老鄉自己做的米糕和酸角糕,買了一塊臘肉,還買了不少水果,青芒果,木瓜,荔枝,菠蘿,山竹。
剛才盛三七的袋子,現在都裝滿了。
見他還要買香蕉,雖說這些東西都很便宜,一斤也就三分錢,佟珍珠還是忍不住說,“有錢也不能這麼花,你一個人哪能吃得了這麼多,吃不完就壞了。”
許運昌這次倒是很聽勸,立馬不買了。
佟珍珠看看日頭,“沒什麼要買的了吧,咱們回去吧!”
這會兒已經臨近中午了,集市上人還是很多,不少攤子上都是圍滿了人。
許運昌說,“回去食堂也沒飯了,不如吃了午飯再走吧?”
佟珍珠早上吃的多,這會兒還不覺得餓,不過也沒有反對,但她兜裡沒剩多少錢了,像早上那種又是肉又是雞腿的吃法恐怕不行。
她打算這頓飯一定要她來付錢的。
幸而,許運昌在一家米粉攤子上停下來了。
擺攤的傣族彆浪還記得佟珍珠,畢竟長得這麼好看的姑娘很少見,十分熱情的招呼她坐下,還飛快的說了一句傣語。
說的是她和許運昌真的好般配。
佟珍珠聽懂了,假裝沒聽懂,要了一碗米粉和兩個炸糯米圈。
她不知道的是,許運昌其實也聽懂了,扭過頭偷偷翹了翹嘴角。
大嫂剛端上兩碗雪白的米粉,佟珍珠加好了油汪汪的辣子,拌了拌正準備吃呢,忽然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是趙建林,一個是劉愛玲。
這兩人高調的很,都穿著嶄新的衣服,尤其是劉愛玲,竟然穿了一件挺時髦的紅色碎花裙子。
來趕場的女知青穿裙子的很少,即便穿,一般也都是素淨的顏色,沒那麼招搖,傣族的大姑娘小媳婦穿長筒裙的倒也不少,可穿的都是自家織的土布做的,顏色就是傳統的藍色。
不少人都盯著他們看。
劉愛玲和趙建林手牽著手,臉上都是一副得意洋洋,又有點旁若無人的樣子。
趙建林也看到佟珍珠和許運昌了,有些不自在,本想趕緊走開,劉愛玲偏不同意,捏著嗓子說,“我就喜歡這一家的米粉,糯米圈炸的也好!”
還低聲補充了一句,“我早就說佟珍珠和黑五類的子女在處對象,你還不信!這會兒看到了吧,他們能在這兒吃,我們為什麼不能?”
“你心虛啊?”
“還是見不得她和彆人好?”
趙建林衝她瞪眼,“瞎說什麼呢,我有什麼好心虛的?”
“她和誰好,和我有啥關係?”
劉愛玲衝他嬌俏一笑,“既然這樣,咱們也不用躲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