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點碎布和棉花就成了,沒有棉花,海綿也成。”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走出教室,可佟珍珠卻一下子愣住了,在前麵不遠處,有個人站在樹下,此刻是背對著她。
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她做的!
“許運昌!”
許運昌扭過頭,微笑著衝她擺了擺手。
佟珍珠跑過去,先盯著自己做的衣服仔細看了看,發現哪哪都妥帖,尺寸合適的不得了,也果然如她所想。
款式那麼普通的衣服,許運昌穿著特彆好看。
看來她第一次問彆人做衣服,還是挺成功的。
許運昌眉梢裡都是笑意,任由她打量,還特彆得意的說,“這衣服誰看都說做的好!”
他收到包裹後,很快整個五分場都知道了,佟珍珠給他做了兩身衣服,要不是收到了她的包裹,死心眼子的劉國強也不會給他蓋章。
他運氣特好,因為已經在團部醫院複查過了,團部那邊直接放人了。
不過,辦好了手續之後,他也沒有立即離開雲南,而是去了一趟文山州,跑了不少大大小的苗寨,收了足有三四麻袋的藥材。
絕大數都是三七,隻有少量的石斛和天麻。
因為藥材太重,他大部分沒辦法直接帶回了,隻把十幾斤石斛帶回來了。
佟珍珠又問,“我寄過去的布偶,孩子們都還喜歡吧?”
她郵寄衣服的時候,還寄了幾個自己做的布偶,說了是給劉書記家三個孩子的。
許運昌點頭,“都喜歡,嫂子還一個勁兒的誇你手巧呢。”
他也喜歡,把給劉書記大兒子的貪汙了,他那大侄子都十二了,要什麼玩偶啊。
“那就好。”
許運昌忽然從挎包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她。
其實不用細看,佟珍珠一眼看出來了,這是農場給返城青年開得回執證明。
她挺驚訝的,“你不是回來探親?”
許運昌點頭,“我是因病返城,需要回城休養。”
佟珍珠瞟了他一眼,小麥色的肌膚看著特彆健康,五官也一如既往的英俊剛毅,一雙桃花眼簡直閃閃發亮。
這哪兒像病人?
她低頭看了下回執,疾病一欄裡寫的是糖尿病。
佟珍珠說,“是血糖高啊,我要糖水喝多了去檢查,是不是也有這病啊?”
許運昌沒想到她竟一下子就猜出來了,自嘲般的說,“水裡麵放糖放多了,喝起來齁嗓子。”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喝糖水了。
佟珍珠噗嗤一聲笑了。
她把回執還給他,挺大方的說,“我請你吃午飯吧?”
許運昌遲疑了兩秒,“成啊,你們學校食堂的飯菜怎麼樣?”
佟珍珠說,“不太好,我請你去校外吃吧。”
他們培訓班是臨時編製,也就享受不了所有的福利,不但沒有現金補助,飯票糧票也是一概沒有。
也就是說,去食堂吃,也是一樣要花錢的。
那還不如去外頭去吃。
北京的國營飯店特彆多,每家供應的飯菜都不一樣,中醫學院對麵那家,沒有特色,但穿過一條街,去另外一家,就是張明蘭說的那家,中午供應燒麥。
無論是糯米的還是肉餡的做的都特好。
咬一口那叫一個香。
就是價格略貴。
這會兒店裡人已經挺多了。
點完單,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桌位。
許運昌替她拉開椅子,自己也坐在了她的對麵。
以前在版納的時候,兩人也不是沒有這麼一起吃過飯,可不知為什麼,現在的氣氛突然有些不一樣了。
莫名有些曖昧。
趁著佟珍珠扭著頭等菜的功夫,許運昌盯著這讓他魂牽夢繞的妙人兒,她還是那麼美,她似乎更美了。
那白嫩的脖頸,那可愛的耳垂,那秀美到極致的側顏,那微微嘟起的紅唇,都讓他有一種,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但當然不能。
以前在版納的時候,佟珍珠能察覺到,許運昌對她應該是很有好感的,她也覺得他很不錯,可這種不錯,是普通朋友之間的欣賞。
回了北京以後,她的內心反而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就此刻,許運昌坐在她的對麵,她抑製不住的雀躍,一點點的幸福感,酸和甜同時充盈心間,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但也因此有些拿不準。
而且重活一世,她不想那麼快下一個定論,有的是比感情更重要的事兒。
她首先打破這氣氛,問了一個比較殘忍的問題,“許運昌,那你是因病返城,工作問題怎麼解決啊?”
現在社會上的一些情況,也真是挺奇怪的,很多技術崗位其實是很缺人的,但同時,越來越多的下鄉知青返城找不到工作。
許運昌笑道,“這不巧了嗎,我今天來,是來報到的。”
“在你們學校後勤,電工。”
“所以順便來看看你。”
佟珍珠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找到工作了,“那挺好的,也是挺巧的。”
飯店人太多了,兩人匆匆吃過飯就趕緊得撤了。
這邊兒不是商業街,這會兒街麵上沒啥人,佟珍珠和許運昌一前一後的走著,但並不像之前,而是距離很近。
近到有兩次許運昌都差點碰到了她的肩膀。
到了校門口,他忽然說,“佟珍珠,我還有事要辦。”
說完竟頭也不回的走了。
佟珍珠一愣,她其實還有很多話要問,五分場的事兒,還有不少知青的情況也想打聽,但還是說了一聲好。獨自走進校園,拐到旁邊的小路,抄近道回了教室。
她剛坐下,張明蘭就好奇的問,“珍珠,那誰呀,你對象嗎?”
“彆瞎說,不是。”
張明蘭嘖嘖兩聲,“那人長得可真夠帥的,你倆一看就挺般配!”
佟珍珠糾正她,“說了不是,我們是一個農場的,他這不剛返城嗎,所以才來找我了。”
不對,他不是專門來找她的。
隻是順帶而已。
佟珍珠的心情談不上壞,可也談不上好。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