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投名狀
◎向你證明我還是有利用價值的投名狀！◎
難得接到田譽的電話, 玩笑口吻中帶著一絲的肅殺，夏芸敏感的察覺不對勁，急急忙忙聯係了自家爸爸。
夏爸爸對於“為什麼”上市一點也沒覺得是商業機密, 倒是很坦誠的跟直接田譽分享了, “彆看這兩年養豬賺錢, 各種房地產還有互聯網公司都鬨著養豬。但養豬這行辛苦的。叔叔真不瞞你，這行賺錢也看老天爺, 不像你爸房地產那個賺，躺著賺錢！”
說著還帶著些羨慕, 夏爸爸眼眸閃了閃，有些不敢去看夏芸，聲音都低了幾分，訴說自己老觀念：“更彆提我隻有一個閨女。閨女嘛，我總有些老思想，覺得給她留夠了錢也就行了。我也老了老了想偷懶休息休息，但直接賣公司感覺對不起跟著奮鬥的哥幾個。可公司上市就不一樣了, 哥們都有股份能分紅！”
聽到電話裡傳來夏爸爸最後帶著爽朗的笑聲, 田譽一目十行將資料又看了一遍, 側眸定睛看著秦玨, 聲音一字一頓：“叔叔咱們見麵談吧。”
以不容置喙的口吻敲定了時間地點後, 田譽帶著審視，開門見山問：“秦董, 您確定這些資料的真實性？”
秦玨望著雙眸都蘊含著淩厲殺氣的田譽，緩緩深呼吸一口氣, 低沉著聲, “我……我看了很多很多的愛情資料, 甚至包括了愛情小說。可我依舊不知該怎麼追求你。”
頓了頓, 秦玨小心翼翼的看著田譽。
田譽翻了個白眼，薄唇輕啟，言簡意賅：“說人話。”
輕飄飄的三個字，恍若利刃一樣紮向秦玨的心。緊抿著唇畔，秦玨凝視著神色冷峻，眉眼間不耐不帶掩飾，似乎要開口驅趕他的田譽，忙不迭張口就道：“因此思來想去，我身上目前唯一剩下的有點也就是工作了。”
“也就是這些年我自己身經百戰以及家族培養出來的商業敏銳感。”秦玨說著視線都帶著些希冀看向田譽，話語篤定：“所以這也算一份投名狀，一份向你證明我還是有利用價值的投名狀！”
謹慎中帶著些卑微，秦玨恨不得直接拿著辦公室的監控資料，朝田譽訴說資料的重要性：“每一個字每一個數據都是我仔細審查了又核對了三遍的。絕對是證據確鑿，不是誇大其詞！”
自打他收到周拋男友的消息後，他乾脆直接窩在了辦公室裡，難得的帶著些逃避心情。哪怕知道夏芸這個女友是假的，但也抑製不住的內心開始酸澀起來，開始暴戾起來，開始……有那麼一瞬間，真如他先前坦誠的那樣，想要控製住田譽，威逼田譽就範！
但勝在這樣內心的陰暗思想，還是被綜藝回放的畫麵，被田譽在器材室訴說的話語給止住了。
田譽愛的秦玨，田譽曾經愛的秦玨，是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
回想著自己的心路曆程，秦玨猛得一驚，似想到了什麼，聲若蚊蚋的補充，“當然，我還是用了些合法合理的商業手段，朝夏氏養豬場買了豬肉和豬飼料的。”
瞥著有關豬飼料的檢測報告，田譽眉頭一挑，涼涼道：“你要是想不到這一點，反倒不像是個霸總。畢竟狗血宮鬥劇都知道在後宮中下、毒、下慢、性、毒、藥，要悄然無息。可以用毒水來養殖農作物。”
秦玨聽到這聲意有所指，夾帶上輩子遺憾的話語，眼眸黯了黯。
田譽的上輩子很苦。
田譽本選擇遺忘上輩子所有的愛恨情仇。
可最終被……被秦玨逼的重新回憶了起來。
光這一件事，秦玨若是還有點良知，就不該站在田譽麵前，一次次的逼人回想起過往。但……秦玨捏了捏拳頭，極力克製著自己的痛苦與煎熬。
他或許真是自私自利的人。
他做不到無視田譽。
他就卑劣的，想要借著工作靠近田譽。
就在秦玨思緒偏飛，連帶麵上表情也青青紫紫來回變化時，田譽淡然的打了個電話，先給自家老媽訴說問題的重要性，讓她開始全麵檢查小譽餐飲的食品安全性。
“勝達資本？”田母聽完前因後果後，眉頭緊擰，“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等等……我查一下。”
田譽聞言，握著手機的手都帶著些青紫。
很快田母就反饋回消息了，道：“這公司下麵的凱旋資本，曾經接觸過我，想讓小譽餐飲上市。但我守舊，外加你爸那個猖狂愛炫耀的德行。要是咱們兩家公司都上市了，他公司出點事，我這錢就抽不出來填補窟窿。因此我就拒絕了。”
“媽媽，那應該是十年前的事情吧？您能夠把名字記得這麼清楚，是不是還有點什麼事？”田譽聞言，緩緩籲出一口氣，恨自己這一刻這麼敏感，恨自己心狠的逼媽媽回憶曾經的痛苦。
田母聽到這話，呆愣一瞬後，笑了笑，頗為不好意思的開口：“說起來這也是十幾年前的舊賬了。我把這家公司名字記得這麼清楚，連勝達投資這個老板都查得清楚。還是因為這家投資不像其他人正大光明的。他們派女的勾、引你爸。還派個小年輕，高學曆的小年輕進公司當我的助理，來勾搭我。”
“你說說他們勾、搭也就算了。派來的小年輕還眼高手低的，不屑去基層！”田母說起這事還來氣，“還明裡暗裡的鄙夷我們是暴發戶。你說來氣不來氣，我能不記憶深刻嗎？”
知道前因後果後，田譽辨認出田母的怨念根源隻在於被鄙夷，而不是風花雪月的過往，微不著痕的籲口氣，然後毫不猶豫道：“媽，您放心，我一定給您報這個仇！秦玨送過來的資料顯示，這幫人真是搞事。這幾年各種套娃一樣的投資，想控製上下遊產業鏈，看起來圖謀不小。”
田母捕捉到關鍵名字——秦玨，眉頭一擰，但聽田譽關注的重點在工作上，又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隻能逼著自己止住各種胡思亂想，她順著田譽的話先關注公司事情，召開緊急會議讓所有省市的門店都查一遍豬肉的質量。
而這邊田譽掛斷電話後，拿著資料趁著趕往夏家的養豬場，豈料秦玨以詭異矯健的身姿蹭進了車。
“…………這事是我發現的。”秦玨繃著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在商業上起碼還是很有信譽的。”
田譽淡然的翻著資料，漫不經心的開口訴說道：“彆說是工作，就是你有利可圖，我就可以對你客客氣氣，甚至態度諂媚。”
秦玨口口聲聲的追求，在他九千歲眼裡就是惡心。他們都撕破臉了，都把老底給互相掀翻了。這個時候秦玨反過來說愛情，說要追求，真是不知死活！
非得他開口提醒提醒秦玨在他眼裡壓根沒有利益可圖。
畢竟最最最重要的利益——孩子，能夠光明正大繼承秦家的孩子，都被九千歲給親自流掉了！
秦玨聞言麵色驟然一白。
他不是傻的，自然知道田譽的言外之意。
甚至他還能回想起那一晚的點點滴滴，回想起田譽笑著訴說的祝福……
斜睨了眼身形似乎都有些戰栗的秦玨，田譽唇畔劃過一抹冷笑，然後抬眸看著後視鏡，聲音冷冷：“開車不集中精力，小心車禍。”
司機透過後視鏡撞見田譽犀利的眼神，嚇得一顫，不敢再分心聽八卦，集中精力，認認真真開車。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車程，車內的環境一直靜默。
司機待看到養豬場三個大字，都覺得自己像是溺水孩童抓住了救命稻草，趕忙停車，然後規規矩矩打開車門，請兩位大神出門後，就猛得吸口氣。
嗅著養豬場，帶著些芬芳的空氣，他一點也不覺得臭，反倒是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田譽抬手捂了捂鼻翼，抬眸看著夏家位於燕城總部的養豬場，側眸問早已等候的夏爸爸，“夏叔叔，我看資料不是說現代化養殖嗎？”
“對啊，現代化。”夏爸爸頗為自豪著大手一揮，“你麵前的是養豬場，右手邊那一塊是搞豬糞沼氣的。左手邊，那塊土壤肥沃，搞綠色有機農場。你家自己吃的那些水靈靈的蔬菜就是從我這摘的。”
“…………謝謝。”
夏爸爸瞧著田譽微微眉頭緊蹙的模樣，後知後覺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養豬就是這個味道的。我旁邊還有菜田，所以味道也會扇過來。”
說著夏爸爸側眸看向在一旁麵無表情的秦玨，後怕不已，跟人道歉後，忙不迭道：“我這邊備著口罩和防護服。行政樓和養豬場距離近了些。也有行政人員天天戴口罩上班的。”
看著最後解釋中帶著些苦澀的夏爸爸，田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張口選擇了感謝，要了口罩。
他關注這件事，也是因為夏家是小譽餐飲的供應商。
豬肉，跟餐飲息息相關。
罷了。
沒必要在某些地方委屈自己。
豬的味道，的確有些膻的。
看著田譽都帶口罩，秦玨也毫不猶豫接過了。
他關注這件事，隻是因為吃醋。然後無意間發現問題嚴重性。
瞧著一行人都穿戴整齊，夏爸爸也不介意。他是真習慣了。甚至他自己公司裡有小年輕，第一次下基層嫌棄，甚至表情還帶著些惡心。
也是因此，他總覺得自家寶貝閨女一個女孩兒家家的，不適合養豬行業。
心理感慨著，夏爸爸將田譽和秦玨引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了空氣清新器，又噴了噴香水，還頗為不好意思的開口：“我這茶，還是你爸媽勻給我的。你們就湊合湊合。”
“夏叔叔您客氣了。我們也算熟了。”田譽喝口茶，然後直接從公文包裡拿過資料遞給夏爸爸，“您先看看。”
夏爸爸看著單刀直入的田譽，眼角餘光瞄了瞄秦玨。
秦玨冷聲訴說自己調查豬肉行業的原因，“你是小譽餐飲的供應商。以你們講義氣的性情，除非發生重大事故，否則都不會換供應商。所以你若是支持小譽，給出某些讓步。有利於田譽快速在小譽餐飲站穩腳跟。有實打實的業績在手，方便堵住某些自以為是管理層的嘴巴。”
聽到如此合情合理帶著些利益的理由，夏爸爸歎口氣，緩緩朝田譽補充了一句，也算揭露了自己公司管理的某些弊端：“你看，你們是男人又聰明又還有實績。公司裡某些人還是會覺得好欺負，想要給你們一個下馬威。更彆提我就一個獨女。”
“這行業，不適合閨女乾。就有人想著讓我跟二把手親上加親。”夏爸爸眉頭緊擰，“我也不瞞你們，咱們這種白手起家的，一開始發達了都是想著衣錦還鄉，都是帶著自家兄弟姐妹，同村的人一同乾。可這樣的家族式企業，等發展龐大起來，就少不了人情往來。”
偌大的辦公室裡隨著夏爸爸這聲無奈的歎氣，倏忽間氛圍就變得越發的壓抑。
田譽看著老款的搪瓷杯，回想著自家老爸辦公室裡待客的奢侈定製的各種待客杯子，跟著歎口氣。行業不同，風口浪尖上發家人的性情也不同。但同樣作為暴發戶，有些共通的毛病。
田氏房地產的人雖然搞事，但也還沒到出賣公司利益的地步。
但夏家，根據秦玨的調查，卻有人開始勾結外人了。
或許源根真跟繼承人有關係吧。
田譽儘可能的站在彆人的角度去理解行為的合理性，免得他自己一不留神罵出一句“裡通外邦，叛國當滅九族”的話，然後緩緩籲出一口濁氣。板著臉肅穆道：“夏叔叔，擇日不如撞日。您不妨自己去工廠拿些樣品送檢。”
看著神情肅穆的田譽，夏爸爸麵色一變，“這我當然會了。不過……不過……”
他的聲音還有些顫，指著資料，結結巴巴的開口：“但這個外國資本滲透，用豬肉拉高價格，控製國民餐飲。這……這些用詞是不是太誇張了些？”
“怎麼就誇張了？蒜泥狠逗你玩這些價格飆升還上過閨女的教科書，你忘記了？”桂姨聽到這話，忍不住插、嘴訴說，“不光小譽還有秦董，都如此慎重。那就說明肯定不是誇張，肯定有問題！彆想著咱們一家養豬場，要是其他養豬場也有人暗中聯係，攛掇上市呢？他們文化人說這話，還白紙黑字的，肯定有根有據！”
他們這種行業，用年輕人的話來說，就是在風口上起飛的。
站在風口上，就是一頭豬都能起飛。
更彆提他們踏實肯乾，又講義氣。因此生意做大，都是理所當然的。更彆提養豬辦廠是占地極廣的，碰上拆遷，也又發達了。
但他們也就僅僅如此了，占據時代紅利。
聽到這話，田譽瞧著一臉感恩的桂姨，倒是笑了笑，“其實咱們各有各的理，桂姨您也彆怪叔叔謹慎。其實我一開始也不願想得這麼複雜。但商業實例在眼前，被冷藏的企業不提。咱們這些可是入口的食品。想當年毒奶事件，至今受害者還有後遺症呢。因此咱們不得不謹慎。沒錢，甚至破產是小，萬一入口的東西真有什麼東西，害人事大。”
想起毒奶事件，夏爸爸嚇得腿都軟了，顧不得其他，立馬開口：“我不想這些有的沒的，我馬上就派人送去檢測。”
“換檢測公司。”田譽不急不緩的補充道，“連帶豬飼料一起送檢測。還有請相關研究人員來公司，最好連豬欄也檢查檢查。”
為了自家的豬肉安全，田譽覺得自己此刻的疑神疑鬼很有必要，“我琢磨著吧，人都能因為裝修的問題患上白血病之類的。若是你們某些在外的工廠裝修不合格，或者特意被人放了有害豬生長的毒玩意呢？微量的元素，能害豬肉的健康的！”
“可……可豬肉出場之前還有食品防疫部門和動物檢測兩個部門檢查。”夏爸爸看著表情越說越猙獰的田譽，弱弱開口提醒道：“豬肉要蓋兩個印，才算手續齊全，否則不給上市場的。”
“所以可能是慢、性、毒、藥呢。”田譽麵不改色，繼續強調繼續用裝修舉例，“樣樣合格，也有危害啊！或許用新型的病毒呢。”
夏爸爸：“…………那……那我怎麼檢測？不管市場上還是防疫部門指定的機構，就……就那麼幾家啊。我其他不精通，但是豬肉要檢查什麼，我還是知道的。不管哪一家儀器都是一樣的。”
一直沉默的秦玨看著夏爸爸都快被田譽這話弄得風聲鶴唳，一副要哭的絕望表情，思忖了一瞬，道：“你跟他們隻剩下最後一輪談判了吧？那價格上漲15%。”
此話一出不光夏爸爸，就是桂姨也一起變色了，“15%？這……這秦董，這……這生意哪有這樣做的？最後一輪就差簽合同了，還漲價？”
田譽聞言撥弄著搪瓷杯，涼涼開口：“叔叔阿姨，你們這點真要學習我爸。我爸就敢賭！做生意不能這麼實誠。最後一輪你們漲價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有我這個夏芸的男朋友，小譽餐飲的繼承人，不值得漲個價？”
“可是……”
“誰消息那麼靈通，知道我是假的？”田譽不鹹不淡的開口，“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gay，那又如何？這世上聯姻那麼多，為了利益結婚的那麼多。你們自己底氣足一點，用世交好友，聯姻互補，利益互換等等，把勝達投資騙懵了不就行了？”
“拖延時間。我找我乾兒子，問問相關機構能不能做檢測。”
夏氏夫婦兩小心翼翼的看著秦玨。
秦玨咬著牙逼著自己冷靜，從喉嚨裡吐出話來，“大概在你最後一輪談判，你的某個養豬場或許會出事，來個豬瘟之類的。這樣方便他們壓價。”
夏氏夫婦恍恍惚惚，忽然間覺得自己這個姓很有問題。
臨老臨老，把他們“嚇”的。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等他們鼓足了勇氣做好了心理鋪墊，還沒按著10%的份額談判，對方的代表就率先拋了個下馬威，意味深長道：“聽說夏總的女兒新換了個男友？”
一聽到這話，夏爸爸也不是個傻的，當即明白真有些問題。然後就乾脆一句話都不說，似想起了什麼，就兩眼一翻，腦袋一歪，直挺挺的靠著椅背躺倒。
桂姨見狀忙不迭驚呼起來，“快！我家老夏血壓高了，有病。老白，你們幾個跟李代表先聊著。我送老夏去醫院！”
說著就不管其他人什麼表情，桂姨帶著自己的助手忙不迭攙著夏爸爸直奔醫院。
會議室的眾人：“…………”
收到消息的田譽：“？？？”不談判你裝病乾什麼？
夏爸爸神秘兮兮的，“我……我怕自己被那些文化人繞過去。乾脆裝病，反正我公司出錢是我一個人的。沒上市，我就是老大。”
頓了頓，夏爸爸不好意思問：“田譽啊，能問一聲你找到合適的檢測機構嗎？我這裝病裝不了多少時間。”
田譽聞言扭頭看看嘻嘻哈哈看動畫片的黎旻，嗯了一聲，不急不緩的反問道：“夏總，咱們在商言商，事成之後你能在動物防疫專業方麵提供點科研經費嗎？”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等待的小天使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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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62 守護珍寶（上）
◎現如今他就這麼一個普普通通富二代◎
夏爸爸自然毫不猶豫答應。
校企合作, 還有知識產權保護費用，據說這筆錢，能夠一直給。哪怕人死了, 也會保護五十年呢！他先前就覺得這個法律挺好的, 光聽著就是對閨女最好的保障。可那個時候, 他也沒什麼門路，哪裡像現在直接跟國家這個研究院合作上了。
光聽起來就大氣, 就捎帶祖宗十八代都有出息的那種！
夏爸爸是恨不得立馬談妥相關條件。
田譽望著眉飛色舞，一臉開心, 笑得都成包子臉的夏爸爸，忽然間有些明白自家父母跟人關係好了。這……這妥妥的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暴發戶”——都因為勤勞發家致富，都疼孩子，想要竭儘全力給孩子最好的。
與有榮焉的驕傲著，田譽忽然間發現自己真的很少回想起上輩子那些叱吒風雲，呼風喚雨的陰鷙霸氣日子了，現如今的他就這麼一個普普通通富二代, 想著自己的學業自己的事業自己的家庭。相比較從前, 這些事情完全就是“芝麻綠豆”、“雞毛蒜皮”的小事, 壓根不值得他堂堂九千歲勞心勞力。
可現在, 這些卻是他人生中最甜蜜的財富, 是他要用一生去守護的珍寶。
感慨著，田譽跟夏爸爸在商言商的談妥, 隨著黎旻的助理一同見了專業權威人士柏老。
柏老鶴發童顏，精神奕奕的, 也帶著些慈愛的摸了摸黎旻腦袋。因此光看著, 倒也有幾分親切感。
隻不過下一秒麵對專業事情, 柏老轉瞬間氣質秒變, 跟被點燃的炸、藥一樣：“這些王八羔子，要不是你們發現的及時，恐怕要出大問題！”
突然一聲的怒吼，仿若警鐘一般，讓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顫。作為當事人，夏爸爸更是渾身僵硬，結結巴巴的開口：“真……真……真有問題嗎？”
“雖然有一句話叫做拋開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柏老示意助理將檢測結果發給田譽和夏爸爸看，麵色沉沉：“可是按著你們提供過來的信息看，這樣品中含有……”
田譽飛快的掃過報告上一個個看起來都是漢子，但組合起來很陌生的詞彙，眉頭緊擰成川，暗暗警告自己——要學習，要繼續學習，否則都聽不懂這些專業詞彙！
文盲這輩子一定不能當！
田譽都不懂，更彆提夏爸爸了。他看著麵色都漆黑成鍋底的柏老嚇得直接捏緊了檢測報告，嚇得冷汗涔涔。
黎旻本捧著可樂置身事外的，但轉眸間瞧著田譽眼裡帶著些殺氣，那種卷王的殺氣，似乎還要逼著他好好學習的那種熟悉感，嚇得渾身一僵，忙不迭打斷柏老的話，“你說簡單直白點，我爸聽不懂！”
“你們這些老頭子，學的深奧，就不管彆人的接受能力了？難怪不能轉化成商業率，像我都能當農、藥代言人了。”
邊說，黎旻覺得自己可真是個小天才，還指指麵色刷白如紙張的夏爸爸：“看看把你金主爸爸嚇的。”
聽得這聲紮心的話語，柏老止住自己的話語，看看的確神色有些恍然，甚至都驚恐的夏爸爸，絞儘腦汁想了想，儘可能通俗易懂道：“就是這個物質積攢到了一定的量，會影響人體鈣的吸收。鈣是什麼你知道吧？”
夏爸爸點頭。
田譽也跟著點頭。
“人一旦缺鈣會造成什麼後果知道嗎？”柏老見狀，深呼吸一口氣，循循善誘的問道，以此來來鋪墊事情的嚴重性。
“這個我知道，骨質疏鬆！容易骨折。”夏爸爸道：“我先前體檢醫生就說我缺鈣，我思忖著自己上了年紀，又幾十年的如一日的乾活累著了所以想著……”
說著說著夏爸爸倒抽一口涼氣：“對啊，我……我近一年身體真不如從前，從前我每天檢查豬場，甚至挑豬糞種菜那都是來回兩三趟不帶累的。”
說著夏爸爸覺得自己腿都直接軟了。
田譽眼疾手快，把人攙扶起來：“夏叔叔您不用這麼慌，現在檢測出來都還有挽回的餘地。缺鈣好好補，能補回去的。”
“不……不是啊……”夏爸爸急得整個人抖成篩：“我……這個豬肉是糧食局儲備的大類！非但咱們城的糧食局，就是國家糧食部也在我們家收購過豬肉啊！這萬一出點事，這送的地方是軍中或者什麼地方，那我豈不是就成千古罪人了。”
看著田譽攙扶著，夏爸爸都害怕惶恐的要癱在地，柏老的助理也幫忙攙扶著，寬慰道：“放心，不光您的事情。”
“這都是那些小人作祟。”柏老瞧著滿眼都是害怕都覺得自己做錯事，看著就老實巴交的夏爸爸，也跟著勸說：“樣品檢測結果一出來我們就報告了。放心！”
說話間就有人按下了實驗室的對講機：“柏教授，有糧食部和公安局的人前來要求見您，說非常急，您看……”
柏老聞言立馬道：“讓他們進來。”
話音落下，就有一隊精英肅穆入內。
夏爸爸望著入內的眾人中有自己熟悉的采購員，狠狠鬆口氣，像是恢複了些理智，忙不迭開口：“領導，這事……”
見狀，田譽眼角餘光瞄了瞄穿著製服，看起來就帶著浩然正氣，讓人似乎很安心的眾人，也跟著緩緩籲口氣，然後全神貫注的傾聽，以及踴躍表示自己願意做熱心群眾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眾人忙著連軸轉，儘可能的低調的自然的，將全國各地凍肉和生豬肉做個檢測。作為小譽餐飲的少東家，田譽都快成為真“人、肉、帶、貨”的工具人了。
三天後，夏家上市第二輪商談開始。
田譽提前喝了整整一杯咖啡，又仔仔細細化了妝，壓下自己的疲倦，然後他一入會議室就淡然的坐在夏爸爸身邊，代替了桂姨的位置。
這一落定，夏家養豬場的其他高管人員互相對視，擠眉弄眼的。最後一個長輩仗著自己的身份問出了聲：“你媳婦不出麵也就算了，這至關重要的時候，怎麼讓小田一個外人來？”
“就算有消息傳你們好事將近，但這會談判可到底是咱們的要緊事。”長輩說著聲音壓低了幾分：“你把老本都透給田譽，萬一田譽知道了因此暗中侵吞你的血汗錢，欺負夏芸怎麼辦？”
這聲不高不低的，即便壓在耳畔訴說，但音量也有些大，足以讓田譽聽個清清楚楚。夏爸爸倒是愈發不好意思衝田譽的眼神都帶著些愧疚，但還是得按著既定的誘敵大計辦。因此他開口毫不猶豫的訴說自己背熟了的話：“小譽連秦家都不在意，還在意我這三瓜兩棗的？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我厚著臉皮請他來鎮場子的。他非但自己來，還帶了兩個鎮場子的鎮宅之寶！”
“咱們飆升個15%，所有人多拿錢不好？”
話音落下，就有人麵帶不虞，冷聲：“直接飆升15%，老夏這可不是咱們的作風！咱們先前不都是談的差不多了嗎？要是把惹怒了，直接就走怎麼辦？國內豬場千千萬，他萬一換一個扶持，跟咱們打擂台怎麼辦？”
“你替資本家心疼什麼呢？既然選了你們，就代表你們有優勢有競爭力不是嗎？”田譽放下高管們的資料介紹，環視屋內眾人，眯著眼看向開口的男人。
這男人，在一群麵帶風霜的高管堆中，顯得完全格格不入。瞧著還有些麵白，氣質也算有些儒雅，帶著些書卷氣。
坐在後頭的，但卻敢第一個開口卻沒有個大爺出來阻止，很顯然肯定也是沾親帶故的一員。
暗中琢磨著，田譽朗聲道：“叔叔伯伯們自信點，甚至拜托你們膨脹點。那麼多下海經商的，為什麼就你們富了？那麼多養豬的，為什麼就你們脫穎而出了？”
“你們的閱曆你們的經驗你們的成功，你們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讓你們卑微的跟外資商談的，而應該是自信滿滿。”
這話說的倒是讓在場夏家不少高管們回想起自己奮鬥的點點滴滴，跟著熱血澎湃，心情激動不已：“說起來要不是我兒子不願意，覺得臭，其實讓他接我的班也可以。”
“可惜夏芸是閨女，不然我都有精神在乾個三十年的。”
“閨女又怎麼了，現在不講這些老規矩了，現在時髦的，生個孫子姓夏也可以繼承，是不是？”
“…………”
將眾人的神色儘收眼底，田譽瞄了眼最先開口，神色似乎在聽到高管們話語後愈發不虞的男人，眉頭一挑。
夏爸爸見狀，眼眸暗了暗，帶著些傷心，喑啞著身子，將自己要說的話打在手機輸入框裡【研發部的夏鈞，算我們老夏村第一個博士生呢，老出息了！當年他爸也算跟著我乾活的，算……算我們這些哥幾個裡有出息，願意學習的人。我和你桂姨都想過，上市後讓人當什麼行政總裁！CEO還是CFO的。】
一目十行看過後，田譽抑製住內心的內卷，將所有內容一一刪除，繼續看相關資料。
十分鐘後，勝達資本代表團前來。
談判正式開始。
雙方你來我往好幾個回合後，勝達資本的代表眯著眼看向田譽，聲音都帶著些肉眼可辨的陰沉：“我倒是想要知道為什麼田譽能夠坐在著？你們忽然間漲家是跟他有關係吧？”
“當然。”田譽應得毫不猶豫，“現在是流量時代，以我的影響力若是替養豬場站台的話，會吸引股民，也會帶給股民和資本市場強強聯合的信任感。”
“可是你們華夏有一句話叫做術業有專攻。在這個行業，並不是靠流量取勝的，”勝達資本代表輕笑了一聲，帶著十足十的輕蔑瞥著離婚被拋棄的田譽，隻覺得對方是在挽回尊嚴，“而是生豬出欄率。你連這最基本的盈利模式都不懂，有什麼資格在這誇誇其談？”
聽得這聲夾著濃濃鄙夷的話語，田譽麵不改色：“我知道不管有多少豬出欄，這些豬都是要打疫苗的。”
“讓黎旻進來！”
邊說，田譽側眸吩咐助理。
夏爸爸聞言，激動不已：“我親自去接，親自去接，這可是天才研究員呢！”
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表情齊齊一變。
夏鈞的臉色都暗沉了幾分。他就算跟黎旻不是同個專業，但自打綜藝過後，誰不知道這個被寵著的天才？
“傳說中的天才？”盛達資本的代表聞言立馬不假思索問道，像是對田譽身邊所有的人員了解的清清楚楚：“黎旻，異軍突起，壟斷了農、藥市場？”
田譽笑著點點頭：“天才嘛，非但研發農藥，就是跨個行，準備些疫苗，也是輕輕鬆鬆的。”
盛達資本一行人：“…………”
隨著黎旻的到來，談判的氛圍越發僵硬，也越發帶著顯而易見的火、藥味。
第二次商談也就宣告終止。
“你們怎麼不直接甩狠話說不談了呢？”田譽瞧著憤怒站直身示意自己要離開的代表，慢條斯理的離開。
“田總，我們……”代表居高臨下的看著端坐如鬆，老神在在的田譽，硬生生的咬住自己內心燃燒的火焰，一字一字道：“我們自然不傻，前期做了那麼多功課，哪能便宜你們？他們若是缺投資，你田家還有這黎家也能投，不是嗎？”
“所以我們就算不想推動養豬場上市，也會牢牢握住這個優先權，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撂下這句狠話後，代表直接甩袖就走。
一等車使出養豬場回到自己早已確定安全的酒店後，他就迫不及待的彙報相關情況，訴說自己進展不順的原因。
“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會完整您的，我也一定會洗刷當年的恥辱。”代表說到這話時候，眉眼間帶著濃濃的陰鷙。
他當初被安排收購小譽餐飲，結果被一個老女人鄙夷。
讓他至今成為笑柄。
這個仇，他現如今一定會回報！
那麼多養豬場選擇夏家，還有一個原因便因此——小譽餐飲的供應商！
眼神帶著些獰笑，勝達資本的代表恭恭敬敬等人掛斷電話後，便帶著些憤怒打通了自己的內線電話：“彆給我猶豫了，你自己也親眼見到了，這養豬場壓根就沒有你說話的份，還是乖乖的按著我的計劃行事，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豬瘟爆發起來吧。”勝達資本的代表輕描淡寫的吩咐道：“最好再找些人操作操作，你們國內的水軍不是很會控製輿論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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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守護珍寶（中）
◎否則明天就報第二學位！◎
很快, 國內最大的社交平台上便開始出現爆料。
旁白配音明顯經過變音剪輯：無意路過一個菜市場後門倉庫，思來想去還是大著膽子上傳，求擴散！
但不管怎麼剪輯, 聲音還是帶著些憤怒, 到最後顯而易見的顫栗, 仿若看到了什麼驚恐的畫麵一般。
飽含情緒的聲音過後便是畫麵：一塊塊豬肉隨意的倉庫邊上隨意搭建起來的貨架上。蒼蠅嗡嗡嗡的縈繞著帶血的豬肉塊飛舞著。隨著鏡頭拉近，還能看到豬肉塊上蠕動的蛆蟲, 密密麻麻的，足以讓所有人頭皮發麻。
但這些還不是最駭然聽聞的。
最重要的是, 一塊豬肉被人拿在了手裡，帶著些欣喜的口音，開口道：“這塊還行，割掉腐肉，還能買給夜市！”
此話一出，拍攝者像是被驚到了一般，手機抖了抖。
畫麵都有些不清楚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和罵聲：“拍什麼呢？找死啊！”
咆哮聲回蕩著, 整個視頻戛然而止。
看到這一幕, 熱心的網友們旋即擔心不已【拍攝者注意安全啊！】
【罵的, 理解拍攝者不敢過多暴露菜市場坐標, 但是這種事真是太恐怖了！一想起自己可能吃過這麼惡心的豬肉, 就想吐！】
【有什麼辦法能夠查一查具體的位置？】
盛達資本的代表看到這個輿論，看到營銷號將網友情緒拿捏的準準的, 開始扒IP扒豬肉來源，嘴角彎了彎。
兩個小時後, 他看著水軍來信, 再一次檢查輿論。
果不其然, “神通廣大”的網友們已經扒出視頻中的老板。
甚至老板不堪其擾, 跪地懇求網友放過，還吞吞吐吐解釋了自己這些肉的來源——不是來源不明，都是正規大廠出品。隻是這一個月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些肉不合格，所以就就折價賣給我們了。
但品質也絕對好的。
你們放心。
真不是因為什麼豬瘟才死了這麼多的豬！
瞧著全國網友都開始揪著豬瘟一個詞，開始懷疑豬肉，開始八一八老板口中的正規大廠，盛達資本的代表見狀嘴角勾了勾，屈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很好，按著這個輿論擴散，明天就能夠到夏家養豬場，到小譽餐飲了！】
【今晚，你們無比給我盯緊了這兩家，尤其是田譽，小心他帶人反撲！】
發了消息後，盛達資本的代表收到【OK】兩個字，露出滿意的微笑。
又給夏鈞發了條消息【按著計劃行事！】
與此同時，小譽餐飲老板辦公室內，田譽看著遞過來的報告——清清楚楚羅列了下場的水軍以及戲子，不由得輕笑了一聲：“千百年了，還隻會這些下三濫的套路！”
“錢，能夠買一次，也能夠買兩次！”
觀察輿論走向的秦玨聽得辦公桌上傳來的篤定傲然聲，眉頭緊擰，“到底有資本操控。田譽你就算裹挾輿論，但這會應對的是全國人民，不管什麼群體都關注的健康問題，所以還是得小心謹慎，彆輕敵。”
“風投這行業水也深，盛達旗下投資涉及各……”
田譽捏緊了鋼筆，忍住直接砸敢給他潑冷水的秦玨，聲音淬著寒意：“秦玨秦董，我許你進辦公室，是因為你尚且有利用價值。不是讓你來教咱家怎麼辦事的！”
捧著可樂，歪在沙發上打遊戲的黎旻聞言毫不猶豫開口：“就是，我爸爸最厲害了！”
邊說，他斜睨了眼拘著身坐在塑料小馬紮上的秦玨，帶著與有榮焉的傲然。
被懟的秦玨默念著價值兩個字，迎著黎旻嘚瑟的小眼神，弱弱的開口提醒：“但是你不也是死了嗎？我就是想提醒細……”
話還沒說完，秦玨感受到似乎要凝聚成實體的戾氣，深呼吸一口氣，還是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我……我就是想舉個例子。我知道你在意黎旻，且黎旻中毒這件事也是你的……你的陰影！”
看著臉色全黑了的田譽，秦玨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所以我就想說還是小心使得萬年船，這個行業畢竟咱們都是外行。你也……也彆大包大攬太多東西，雖然因此你會打通相關部門，但……但每個部門也有些自己的規矩，我……我擔心萬一出事，你做多錯多。”
他今晚死皮賴臉留著，很大原因還是擔心。
田譽是第一次和相關部門合作，萬一合作著合作著指點江山，骨子裡九千歲的獨斷的性情發揮了出來。
從前他不會去想這些負、麵。
可……可……可知道田譽的來曆背景後，知道人為了往上爬的付出，又……又夾著些純粹的敬佩。
因為他永遠不會體會到沒有出人頭地機會的苦楚。
田譽一言不發的看著秦玨。
瞧著人似乎說完了的模樣，田譽嗤笑著，回眸看著躺在沙發上生機勃勃的黎旻，簇著火焰回想著自己此事大戰的準備工作：他這回也算“奉命行事”，因此享有很多相關部門提供的便利，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鎖定營銷水軍，也能夠讓警察暗中控製為了錢出賣良心的“戲子”，也能夠……
很順遂。
連夏家內部的內賊都控製住了。
豬瘟是不可能爆發的。
但人心，尤其是某些小老板貪婪的人心，好像是需要再盤算盤算。
至於開口之人是否身份複雜，對他來說完全不重要。
重要的是，隻要有價值！
能夠方便他守護家人的價值，就足夠了。
九千歲還是有千歲素養的！
善於納建！
渾然不知道田譽思緒已經轉戰工作了，黎旻迎著忽然投向自己的“慈愛”眼神，嚇得不敢坐沒坐相，認認真真端坐，昂頭看平板。
但看著看著，他察覺到田譽又又又專心辦公了。
於是狠狠鬆口氣。
要知道一個正常的小孩子，還是很討厭讀書的。
於是他瞄了眼呆呆愣愣的秦玨，湊過腦袋，問：“秦廢妃，你不是要追我爸爸嗎？為什麼還敢惹他？追人，不是要不愛江山愛美人。比如我那個真正的父皇，橫跨時空呢！”
忽略某個帶著鄙視性的稱呼，秦玨聞言神色不變，依舊定定的看著自顧忙碌的田譽，眉頭擰成川。
“你放心，朕早就摸索出規律了，仲父專心政務和學習的時候是全神貫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黎旻聲音壓低：“不會偷偷發現朕開小差的。”
“所以趕緊說說啊。”
“我見過找死的，沒見過像你這樣花式找死的。”
“你真慶幸自己活在不能殺人的時代。”
到最後，黎旻恍若看大熊貓一般，帶著些稀罕看著秦玨：“不過，我可以殺人，我是精神病。你要是再惹我爸爸生氣，我滅了你全家！”
秦玨迎著黎旻漆黑純碎的眼眸，一股寒意都腳底鑽出來。
他知道黎旻不是玩笑話，說得出乾得出來。
甚至，他也怕田譽還殘留著古代殺伐肆意的後遺症。
越想，他便覺得寒意都直接席卷住了心臟，讓他直接帶著擔憂問出來：“古代上朝不是各抒己見？就算田譽能夠統一政務，言官偶爾總得勸幾句吧？就任由田譽的想法獨斷專行嗎？”
聞言，黎旻看著額頭似乎都溢出汗珠的秦玨，沉默了一秒。
然後捧著可樂拿著平板，離秦玨遠了點。
看到這舉動，秦玨分出一分心思，看了眼黎旻：“什麼意思？”
而黎旻自覺安全後，他還看了看眉頭緊蹙，一副在沉思的田譽，才緩緩籲口氣，“秦玨，你墳頭草都能九丈高了。知道什麼叫九千歲嗎？就是萬歲爺是傀儡，就是聽我聽我的，還是聽爺爺我的！”
“你還敢琢磨著當言官，你咋不直接聯合清流篡位呢？”
秦玨：“…………”
秦玨：“…………”
秦玨：“…………”
“難道就沒有任何人意見相左嗎？”
“有啊。被殺了啊。”
田譽幽幽抬眸看了眼黎旻。
黎旻沒注意到眼神，還在委屈：“還有一些人不敢說，表麵上附和，但實際上敢偷偷給我下毒，毒死了再立一個小皇帝。”黎旻道：“所以還是仲父待朕好啊！起碼他還是教我知識的！”
頓了頓，黎旻似想起了什麼，抬手指指秦玨：“不就像你，說一套做一套，現在仗著我爸爸的工作原則——圖利，各種死纏爛打！”
秦玨聽得這話，表情變了又變，最後苦笑一聲。
“你說得也對，所幸我還有利能被人圖。”
暗中豎著耳朵的田譽：“？？？”
等等，一句話便了三個音調，到最後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惡心不惡心？
不對……
死豬？
死無對證是最好的辦法。
一個合格的九千歲此刻應該……
“毀屍滅跡？！”田譽說著，拍了一下桌案，陰惻惻的看了眼秦玨：“現在技術怎麼處理屍體？”
“神不知鬼不覺的那種。”
秦玨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脖頸都帶著寒意：“你……你好不容易有新生，彆動殺意。殺我，我……我遺囑安排好自己來，殺其他人，你……你犯不著臟手。”
“你腦子有問題就滾蛋。”田譽不虞，問黎旻：“死豬怎麼處理？”
黎旻有被考校功課的恐懼感，捏緊了平板，結結巴巴：“不……不是……不是我專業，爸爸我……我現在是農藥專家。我殺植物，斬草除根的。”
“但殺豬，我沒有殺過。”
“兩個廢物。”田譽打電話詢問夏老板。
確定人安全環境後，才問。
“當然規矩的，我們養豬場高科技的，有生豬無害化處理設備！”夏爸爸答。
田譽敲著鍵盤輸入關鍵詞，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下來：
【把病豬放入高溫高壓滅菌容器中，經過加熱烘乾之後會產生蒸汽……】
待看完相關原理後，田譽眼裡都寫滿了佩服：“現代技術真是咱家的盲區！夏叔叔，麻煩你關注關注……”
最好不要欺負咱家不是養豬專業的！
否則明天就報第二學位！
64 守護珍寶（完）
◎我們團結起來，能讓秦家吃不上一口豬肉！◎
深夜, 夏家養豬場無害化處理車間一改淡季的寂靜，機器轉動到最大功率，發出呲呲不堪重負的聲音。
收到臨時加班指令的工人眼裡帶著些驚恐, 死死的盯著操作台上的是腐肉。
這些腐肉流膿爬動著蛆蟲, 散發出來的惡臭他帶著口罩都能嗅得到。
“這……三叔家的小子, 這……這哪裡來的？”
聞言，夏鈞眼裡飛閃過鄙夷。
哪怕富裕了, 村裡人還是村裡人，改不了這種文盲的無知！
以為有輩分就厲害了！
“五叔！”心裡埋汰著, 夏鈞麵上卻帶著些和善，甚至一臉信賴的看向自己叫來的工人——也是夏家村人。按著輩分，算他遠房叔叔，最重要算夏老板這個法人的堂弟。事情被“曝光”後所有人第一反應都是夏老板在毀屍滅跡……
“你沒看最近的新聞嗎？有些腐肉充當好肉被爆出來了！這不！”特意停頓了一下，夏鈞眼睛掃過攝像頭，手按了按自己佩戴的微信耳麥。
確定對方傳來已經拍攝中的指令，他意味深長著開口：“三叔交代我趕緊處理掉！”
夏家五叔看著人如此神秘兮兮的模樣, 麵帶躊躇：“你說老五真乾這些喪儘天良的事情？不能吧？他豬場收散養的豬那都是……”
夏鈞斜睨了眼喋喋不休, 還麵帶質疑的夏家五叔, 麵色一沉, 不容置喙的命令道：“我以研發部部長的身份命令你馬上銷毀！”
夏家五叔看著往日溫和有大學問他們村的文曲星陰沉的跟鍋底一般, 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你……”
夏鈞瞬間眼裡帶著憤恨, 狠狠的剮著夏家五叔。
他堂堂一個博士，要不是聽信了某些所謂的兄弟叔伯畫餅, 會紆尊降貴來養豬場搞研發嗎？
結果倒好, 一個個的擺著譜, 壓根不聽他的話！
甚至考慮夏芸一個丫頭片子, 考慮夏芸沒影的孩子當接班人，都無視他這個優秀的夏家男丁！
還不如勝達資本有人情味，懂得他的價值！
想著，夏鈞徹徹底底麵帶傲然，再一次開口吩咐道：“處理掉！我這是在命令你！”
這一聲直白的話語不亞於寒冰，刺得夏家五叔渾身發涼，手條件反射的按著工具籃，想要推腐肉進無害化處理設備高壓灌，進行高溫高壓分解。
但轉眸間，他嗅著傳入口鼻的刺激味道，一個激靈，思緒回籠，帶著些顫音，再一次開口問：“這……這真是咱們廠裡的肉？”
“廢話！”夏鈞斜睨著夏家五叔，口吻透著想當然的傲慢：“天下烏鴉一般黑懂不懂？不以次充好，你以為他們當老板的怎麼賺錢？”
此話落下，他便聽得微信耳麥內傳來營銷號合作方的一聲讚許：“很好，夏總您這話回答的很好。不過您注意角度，隱藏好自己。”
話語傳入耳中，雖然因為工具原因讓耳朵嗡得一下，但聽得專業人士的讚譽，夏鈞還是嘴角不受控製的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他視線從呆滯中的夏家五叔轉向看向機器。
看著在一群文盲眼裡顯得很高端的自動化無害化處理設備：智能化操作麵板，破碎機肉骨粉榨油機廢氣處理烘乾緩存壓榨脫脂……
都是low！
low！
就在夏鈞環視機器設備時，忽然他視線一頓，聽得“咣當”一聲。
就見原先還轉動的機器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還一板一眼的傳出了電子音：“粉碎機故障，請聯係維修人員！”
這一聲，似警笛長鳴一般，在如此靜寂的時候，帶著些難以形容的威壓。
夏鈞麵色徹底青黑，不虞著：“這怎麼壞了？不是從來沒壞過嗎？”
夏家五叔聽得這接連的質問，愈發茫然：“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跟老三聯係一下。這高科技買來三年了，還從來沒壞過。”
夏鈞瞧著要拿手機的夏家五叔，深呼吸一口氣，壓下計劃被驟然打亂的煩躁，沉聲道：“你現在聯係他又有什麼用？他不是更急著上火？能銷毀一點是一點，你先手動乾著。先前土辦法……”
“這不行的，環保嚴查賠錢不提還犯法的。管理局科普過的，犯法咱們全村老小都受牽連，以後孩子不能當官！”夏家五叔當即急的脖頸都青了：“你還博士文曲星，這點都不知道？”
夏鈞嗤笑：“你……”
但話還沒說完，他就聽得“刺啦”一聲，然後爆發出無數的怒吼——
“忍，忍個屁啊，老五說得對，這害我兒子不能當官！”
“我們起早貪黑辛辛苦苦為什麼？”
“吃裡扒外的，狗屁夏家人？！”
“…………”
這番話語，由遠及近爆發出來且伴隨著推門的聲音，嚇得夏鈞麵色一白，手不受控製的按了按耳麥。
豈料耳麥內傳出一聲輕笑：“想要用輿論倒逼小譽餐飲，怎麼不想想某位娛樂圈大佬是什麼下場？跟我打輿論戰？”
這笑聲即便隔著信號，卻不亞於在眼前一般，讓夏鈞瞬間就浮現出自己見過的田譽，看起來傲慢，看起來高高在上還理所當然的出現在夏家的談判桌上，代表著夏家。
當即，他反倒是心中激出憤懣與委屈看向怒氣衝衝的一群叔伯，看向被眾人簇擁在最中間的夏老板，“你們寧可信任田譽都不願信任我？”
夏老板瞅著夏鈞還敢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樣，氣得額頭青筋都迸出來了，抬手指著夏鈞的腦袋：“要不是為了我閨女前途，我直接砍死你這個不要臉的不孝子弟！”
“彆跟我說，一切都留著跟警察說！”
其他隨行而來的人眼裡也帶著失望：“老三跟我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你可是咱們村裡第一個博士。咱們村老三出息，帶著我們發家致富有錢。雖然養豬苦了些但也算有錢人了。你出息，帶著弟弟妹妹侄子們讀書，咱們村那是十裡八鄉被羨慕的！”
夏家五叔看著這氣勢洶洶而來，寫滿了失望的眾人，後知後覺的看向夏鈞，又垂首看看惡臭的腐肉，氣得臉都成豬肝色了：“夏鈞，我雖然沒什麼大出息，但你也彆坑我啊！我孫子出息我累死累活的賺個房費，就想他在大城市安家落戶。”
一聲聲的指責來襲，夏鈞橫掃眾人，不耐著：“你們不就是靠了個好時代嗎？我讀書那是完全靠自己，彆一副你們施恩的表情！”
夏家眾人：“…………”
透過監控，田譽看著這“對峙”的一幕，看著夏鈞眼裡那似乎與生俱來的高傲，嘴角扯了扯，“讀書還真是要先立德。”
否則學再多也沒用。
古代口口聲聲忠君愛國的朝臣會畏懼九千歲的囂張，卻敢私下聯手毒死小皇帝。現如今的某些無德之輩讀到博士，也一樣。
感慨著，田譽看了眼小皇帝。
小皇帝捏著拳頭，激動著：“打，彆說話先揍一頓。”
田譽：“…………”
“黎旻，你這個……你這個吃瓜心態是不是有點問題？是不是要學會自我反省？”田譽語重心長，循循善誘著：“比如思考家族式企業管理，比如思考管理局的針對性科普措施？”
說話間，他視線看向屋內的市場管理局工作人員，眼裡帶著些欣慰。
小農的的確確對醫師公有所執念，尤其是公務員。
違法影響三代，從科舉時代至今，都是督促正常父母的利刃。
黎旻聽得耳畔傳來的教育聲，聳了聳肩膀，扁著嘴想要讓自己把話聽進腦海裡，開始複盤。但轉念間看到監控的顯示屏，他望著一係列帶著現代工藝的設備，瞬間昂首挺胸。
現在又不是古代，又不是小皇帝了！
講平等噠！
有未成年人保護法的！
小皇帝不用全能當卷王的！
於是他雙眸依舊盯著監控的顯示屏不眨眼，張嘴嘟囔著：“仲父你累不累啊？我還是未成年呢！我還限製民事行為能力人，反正我還是寶寶！”
“是寶寶就要看打架！”
田譽緩緩手指捏緊成拳。
察覺到顯而易見的殺氣，秦玨眼疾口快：“勝達資本那邊已經開始按著他們的計劃再下水軍內涵小譽餐飲了。咱們先專注正事！”
“自以為聰明的！”田譽落重了音調，一個字一個字的強調著：“總是驕傲自滿死得快！還以為全世界就他一個聰明的！”
這話但凡擁有正常智商的，都聽得出田譽在嘲諷勝達資本的同時也在隱含告誡，告誡黎旻這個“義子”彆以為自己是天才就自以為是。臨時組成的專案組工作人員看到這一幕，看著這一對年齡身份上都有些不和諧的父子倆，但似乎又挺和諧，像極了普通家庭父子間相處的一幕，不由得發出善意的笑聲。
有年輕的工作人員笑著：“小譽總，先前聽說您是黎小天才義父我還不信，現在一看，是不得不信！”
“您還真有為父的架子，依稀間我都能看見我媽當初訓我的時候。”
“…………”
黎旻聽得這話，扭頭點頭似小雞啄米：“叨叨叨的，有時候特能說！”
把他殺了又舍不得的！
也就是誤打誤撞的沾了生物學意義上父皇的光環來到這個現代文明的世界，他才懂這種感情叫什麼——愛！
母愛！
田譽瞧著還敢扭頭附和的黎旻，麵色帶著些無奈。
他能不操心嗎？
正常父母誰不想把最好的給孩子？
他又不像上輩子能夠做到權勢滔天，可不得小心翼翼見縫插針的複盤各種經驗教育，然後想要黎旻融會貫通，想要黎旻哪怕……哪怕有一天他死了，黎旻也能無憂無慮的，也能繼續肆意的做自己的世界的小天才，不用愁科研經費，不用愁人際關係，不用愁爾虞我詐。
想著……
田譽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嘴角釋然的彎了彎。
得虧他打掉了孩子。
否則他更得操心，操心孩子背負“單親家庭”的標簽會不會遭受其他人的欺負，擔心孩子成績不好怎麼辦，害怕孩子以後戀愛腦了怎麼辦，惶恐孩子萬一學壞了人麵獸心……
田譽一咬牙，止住自己偏飛的思緒，逼著自己視線看向監控屏幕，掃了眼上傳的資料中與小譽餐飲有關的負、麵消息——
【小譽餐飲的豬肉供應商好像就是夏家養豬場吧？我艸，難怪小譽餐飲價廉物美呢！以這種惡臭的回鍋肉再改造，能不價格低嗎？】
【這算什麼啊？最主要小譽餐飲靠做工地餐飲起家啊！想想啊，農民有幾個舍得吃肉的，他們能夠吃出肉的好壞嗎？這個問題不提，田家夫婦也是農民出生啊！不坑其他人，反倒是發家致富了扭頭對付自己人，真是惡心。】
【難怪田譽如此財大氣粗說捐樓就捐樓，敢情不是自己辛辛苦苦賺的血汗錢不心疼。】
【爆，有前小譽餐飲的後廚工作人員開始爆料了，有圖有真相[鏈接被譽為安全透明的廚房其實也有些潛規則，附上工資條和打卡表爆料]】
【……】
一目十行掃過後，田譽翻個白眼，拿起對講機，對著還在“對峙”曆數夏家村恩恩怨怨的夏老板道：“夏老板，我的時間有限！你們的家務事沒人愛看，請關注重點，彆連累到友商以及整個行業！”
收到田譽話語的夏老板聽得這話語中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告誡，他捏緊了對講機，目光帶著些經商曆練的果決，狠狠的盯著夏鈞。
夏鈞有一瞬間頭皮發麻，倏忽間心跳都噗通加快蹦跳起來。
然而加快了心跳，高數運轉大腦尋找解決之道也抵不過早已進駐的專案組。
夏鈞看著肅穆的警察，惶然害怕後，帶著破罐子破摔的不甘心，發瘋著要求見田譽。
田譽聽聞後輕笑著，饒有興趣的與人會麵。
瞧著窗戶外的陽光，田譽看著隔著欄杆被迫坐在審訊凳上的夏鈞，不急不緩著問：“哪裡覺得不甘心了，想要死個明白？”
“不用死個明白。反正我又沒犯法，頂多是惡意競爭，賠一些錢便可。”夏鈞看著端坐的田譽，瞧著人似乎氣定神閒，帶著居高臨下高高在上的得意，咬著牙說出自己琢磨了許久想出來的回擊！
畢竟，法條的確是如此。
既遂未遂是有區彆的！
且他先前同意跟勝達資本合作時，也謹小慎微也查過相關律法，因此能夠確定自己哪怕最後失敗了，也不過是賠償一些錢財而已。
瞥了眼雙眸似乎閃爍著信念的夏鈞，田譽涼涼著開口：“知道古代被驅逐出家族的人是什麼下場嗎？”
“不知道的，你一個月以後就大概明白了。”
說完這話，田譽不耐跟夏鈞再非口舌，徑直起身離開，絲毫不管背後的一聲羨慕嫉妒的話語——“你不過好命投個好胎而已！”
等出了秘密審訊室的大門後，田譽還沒來得及看看刑法洗個眼睛，就見夏芸氣喘籲籲跑來：“田……田譽不好了，那個勝達資本直接單方麵通知召開新聞發布會！這……這招數咱沒想到啊！”
他們做了無數在談判桌上的預案，但還是低估了對方無恥的程度！
田譽沉默一瞬，直接噗嗤笑出聲來：“都不複盤查一下自己的計劃嗎？這麼大一個人都被秘密控製了，對方還沒反應？”
夏芸望著笑著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田譽，微微鬆口氣，隻覺得自己心中的惶然像是瞬間被定海神針取代了。
“好像也有道理。咱們年輕人打遊戲都知道要複盤啊。這做生意，好像也沒什麼難的。”說著，夏芸跟著笑了笑：“我忽然想到網上商戰的段子，黑客買通對方公司保安直接拔電源！”
田譽點點頭：“你家這所謂的商戰道理也差不多，買通內賊藏腐肉，偽造銷毀小視頻！”
夏芸：“…………以後大概能出新商戰小段子了。”
就在兩人一言一句感慨時，盛達資本的代表看了眼自己收到的【OK】回複，對鏡整了整西裝，問：“現在有多少直播平台答應了？”
“三個直播平台，共計觀眾57萬人。”秘書帶著得意彙報著：“都關注食品安全問題。更彆提田譽也算名人。這回他的流量反倒是被我們收割利用殆儘！”
這話說得篤定，盛達資本代表聽得開心不已，昂首闊步走向新聞主講台。
迎著自己邀請而來的媒體鎂光燈，他咬著牙壓著自己嘴角得意的微笑，一臉悲戚的開始做自我介紹：“我是盛達資本的高級投資人，我們盛達資本資曆雄厚，曾經收購並購無數成功案例……”
邊說，盛達資本代表播放各種案例。
最後他話鋒一轉：“這一回我們是以誠意來收購夏家養豬場，豈料這養豬場卻辜負所有人的厚望，發生如下嚴重的產品質量問題。這些信息……”
說話間，他高舉眾人抬手看向大屏幕，自己聲音都帶著些激動，飛快道：“有專業權威爆料小譽餐飲——”
盛達資本代表眼裡似乎都浮現出自己被田總跪求放過的一幕，沉浸在自己一洗前恥的榮光中，聲音更大了兩分，完全沒有察覺到媒體看向大屏幕後忽然間的震驚，“腐肉，聯合夏家豬肉廠進行通天換日。要是其他行業也就罷了，可這食品問題關乎所有人的生命健康。按著你們國人的話來說，我都替他們臉疼。所以今日我才召開新聞發布會，一起討伐這種惡性，毫無人性的違法犯罪行為！”
這番話通過發布會的音響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甚至回音久久不絕，能傳遞進所有人，甚至所有直播平台觀眾的耳裡。
本來義憤填膺的觀眾們：“？？？”
觀眾們看著大屏幕裡出現一個個@相關單位的留言，眼眸閃現困惑。
與此同時，盛達資本的相關工作人員也發現了投放的資料不對勁，急急給自家代表使眼色。
盛達資本的代表順著手指所向看向大屏幕，麵色一沉：“怎麼回事？這發布會租賃——”
質問的話語還沒說完，盛達資本代表就聽得耳畔傳來一聲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一個在他眼裡本該焦頭爛額的人，此刻竟然聲音還透著些悅耳動聽。
“田譽，你還有臉出現？”
田譽看著人麵色瞬間帶著的憎惡，涼涼開口：“你們租場地之前不看看這地方是誰的嗎？”
“我的場地，當然我來開發布會才叫合情合理！”
“某些大聰明的利用輿論，想要利用我國網友的正義之氣，完全沒想過網友是會報警是會@相關市場部門！”
不急不緩加重了音調，田譽緩步走向新聞發布會的主講台。
看著自信從容，步伐穩健，甚至嘴角含笑，仿若胸有成竹的田譽，在場的媒體人不受控製的將自己的鏡頭對準了田譽，更彆提直播間的不少觀眾本就因田譽的熱度而來。此刻，看見田譽似利刃一般，帶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豪邁氣概，更是毫不猶豫的停止敲打手中的鍵盤，甚至還呼籲各種理智。
【咱們先彆聽風就是雨啊！雙方對峙，總得聽完吧！】
【+1，讓子、彈飛一會。】
【這可不是娛樂圈的截胡資源，這可是商戰，涉及百億公司的並購上市，可不得慎重？說實在的，剛才聽人叭叭叭的介紹盛達資本，我都想手動@反壟斷局了。】
【…………】
田譽像是知道有些人在支持他一般，站定之後回望了一眼鏡頭，然後才慢慢悠悠的訴說起來：“哦，對了，代表，您恐怕出國已久，不懂什麼叫餐桌菜籃子計劃。歡迎您現場查《十五計劃民生報告》，入選菜籃子的行業若是發生輿情，市場監管部門必須第一時間進駐相關部門進行檢測！”
這話似乎洪鐘，帶著振聾發聵的力量，讓人心頭一震，心中一慌。盛達資本的代表眉頭緊蹙，直接潑臟水：“萬一你們官、商勾結呢？就你們這個營商環境……”
田譽拿起遙控器按下專案組集合力量推出的雲監管鏈接，指著一連串密密麻麻的各省直播間，與有榮焉的介紹著：“全國所有被@到的相關部門，甚至整個養豬行業都在接受監督檢查，今天也進組餐飲行業。這是聯合廣播電視台推出的直播餐飲突擊檢查，邀請民眾雲監管鏈接！”
看著排列有序的平台，有敏感的媒體人士鏡頭不再追隨田譽，而是直接對準了相關鏈接拍攝，各種調整角度參數，想要直接把整整囊括全國的平台鏈接全都拍攝入內。
再也沒有什麼比強硬的執行，更有說服力了！
“這就是菜籃子計劃，懂嗎！”田譽斜睨著盛達資本代表，目光如炬：“關乎民生無小事！從輿論爆發那一日，我們作為相關人士都在接受監督，更彆提的你的好幫手，夏家養豬場的研發部夏鈞了！”
萬萬沒想到田譽竟然直接點出了夏鈞的名字，盛達資本代表迎著田譽似乎能直視人心的犀利眼神，後背瞬間冷汗都冒出來了。他下意識的想要找個地方鑽入，避免四周那種嗤笑，那種鄙夷的目光，那些冷言冷語……
可他一轉頭，目之所及就見門口處不知何時竟然站了一群警察。
一群人，氣勢洶洶，透著些殺伐血氣。
腦中瞬間空白了一瞬，他緩緩回過頭，想要裝作無事發生。可轉眸間，他又撞見田譽那種似乎打量商品那樣無情的眼神，嚇得瞬間腿一抖。
那一刻，跑這個詞占據了腦海。
就像十幾年前他不低田總，離開後也乾出一番事業了。
這一回……
與此同時，田譽，在場的所有人，甚至蹲守直播間的觀眾以及聞訊而來的觀眾，所有人看著眼前一閃而過的人影，看著西裝筆挺的盛達資本代表拔腿就跑，齊齊瞪圓了眼睛。
【我……我……我是在看一種很刑的發布會？】
【這比網絡梗還離譜！】
【66666，跑，你跑得過警察叔叔？】
【…………】
田譽看著慌不擇路直接撞進另一隊警察叔叔懷裡的盛達資本代表，嘖嘖了兩聲，帶著不屑笑了笑。
這廢物一點戰鬥力都沒有！
所幸他也算避開了自家一個“小說”裡的麻煩點——小譽餐飲質量有問題被直播爆出，引發破產蝴蝶效應。
感慨著，田譽望著新出爐的雲監管平台，慢條斯理的點開自家鏈接。
瞧著總部整潔的後廚，他滿意的點點頭，昂頭看向掙紮的盛達資本代表，發自肺腑感謝著：“謝謝您嘞，讓我享受在家就雲監管全國直營店的樂趣，媽媽再也不怕我管公司累了。”
盛達資本代表看著田譽興高采烈開心的模樣，直覺得喉嚨間湧出一股腥甜，仿若傳說中一口血被活活氣到要吐出來！！！
其他人：“…………”
如此精彩的對比，消息自然瞬間瘋傳。非但國內各大社交平台，便是其他國家社交平台也開始出現相關的新聞報道。非官方的娛樂性為主，標題極其直白的【最精彩的商戰：賊喊抓賊最後被氣吐血的走狗】、【豬：以後彆罵豬狗不如了，俺老豬不想被碰瓷】、【盛達資本，一百年創業史一百年的笑話史嗎？】……官方的媒體，律法商業部用詞算客觀，但國內財經類便是用詞嚴苛，直接各種明晃晃直指資本以投資之名的蠶食行為，更羅列了一推因為不懂金融領域被吞噬的小公司。
這番商業科普一出，非但網友們義憤填膺，便是田譽看了也都氣憤不已：“彈丸之地也敢！等我徹底學會現代手段，全都給咱家等著！”
非但憤怒著，田譽以極強的行動力開始了宅圖書館學習之路。
夏老板等專案組調查結束後，從田家夫婦處打聽到田譽的日常作息後，記得直接五點一大早便來田家蹲守，才攔住了田譽，表達感謝。
田譽直白無比拒絕：“不用感謝，我也是因為您是小譽餐飲的供應商才會關注。咱們以後互惠互利就行。”
“這事我知道。咱們強調另外一件事，您看我們……其實非但是我，”夏老板看著麵色誠懇的田譽，想想人先前的行事作風，深呼吸一口氣決定舍棄寒暄直奔主題：“我們整個行業其實都比較沒什麼文化。真的，基本都是苦出身，做生意圓滑一些我們懂，喝酒也沒問題。可一旦跟這種金融操控，一旦提及上市，我們是心動，也想賺點錢。上市名聲也好聽……”
反省著自己曾經答應上市的緣由，夏老板道自己前來的目的：“現在政府牽頭給我們成立了一個協會，我們一幫人思來想去，想推薦小譽你當協會副會長。你從供應商的角度，給我們一點學習壓力！給我們後輩一點榜樣力量！”
說著他聲音壓低：“彆看我們養豬行業啊，有時候是苦了些，但也真很重要是不是？你當副會長也是曆練力量，以後接你媽媽的班，跟美食行業，這種聽起來比餐飲更高大的行業打交道就更有底氣對不對？”
“有獎狀有任命書，最重要叔叔伯伯們支持你，你以後要是跟秦家打起來，我們團結起來，能讓秦家吃不上一口豬肉！”
——不管秦家如何發達，但他們這些暴發戶要是團結起來，也真能讓所謂的豪門世家頭疼的！
田譽：“…………”
看著田譽若有所思的模樣，夏老板聲音壓得更低，但眼裡帶著些與有榮焉的傲然：“你以此為基點，爭口氣拿下美食協會的會長，你能豪邁說一句讓秦家人吃不上一口熱乎飯！”
65 老師
◎他眼下需要比田譽更強，需要顯示出自己的價值◎
對此田譽倒是頗為滿意, 互惠互利，才能健康長久，“秦家也不過合作商罷了, 咱們是商人, 在遵紀守法的前提下, 有利益都能合作。”
這一聲平平淡淡的，似跟秦玨真普通的合作商一般, 沒有半點過往的恩恩怨怨，萬分的理智冷靜, 甚至還帶著些遊刃有餘的從容。
夏老板微微鬆口氣，覺得自己可以偷偷給友商說一聲放心：田譽是真釋然，熬過情坎了。不像他閨女，還帶著些怨與恨，無法真正放下，才逼著自己精力全都投放在養豬場。
暗中感慨著，夏老板道自己來找田譽的另外一件事：“咱們協會跟燕城大學有合作, 請了金融商法等相關領域的專家以及商業新銳, 給咱們圈子的子弟上課, 學些現代商業知識。小譽你有興趣嗎？這個班級周末開班。”
聞言, 田譽應得毫不猶豫：“當然。”
拿到相關課程信息後, 田譽倒是頗為滿意的點點頭。這養豬行業不愧是菜籃子領域的，相關部門十分看重, 安排的課程十分合理。
回家後，田譽將自己要去上課以及準備非全的事情給父母說了一聲。
田母望著沉浸學習的田譽, 哪怕有夏老板通風報信, 感覺自己這心裡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小譽, 你最近學習勁頭比高中時候還狠！咱們要不還是去周遊世界, 放鬆放鬆？”
田父也點頭若小雞琢磨：“你接管小譽餐飲，又忙著學習，就算哪吒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啊！”
望著父母雙雙擔憂的神情，田譽沉默一瞬，直接淡然表態：“爸媽，我的性子算敢愛敢恨敢放下，不會憋心裡的。”
“秦玨對我來說真就隻是可以利用的合作商而已。這回他拿出的報告對咱們家有利害關係。”
“以後咱們跟他領域不同，也沒交集！”
“且就算有交集，那也是他避嫌，不是我心裡有愧要避他！”
田母迎著田譽真摯，似乎恨不得舉手發誓的決然眼眸，點點頭：“那……那行。你說得也對，反正不要憋心裡，凡事有還有我們在！”
“那當然！”田譽應得毫不猶豫，還帶著與有榮焉的傲然。
為了父母，他也要多學一些知識，方便若是遇到突發情況，他能夠遊刃有餘的應對。不會像束手無策。
他更要深入了解這個世界，免得再發生陰影來襲，他田譽連最基本的社保政策都不知道！
想著，田譽氣勢洶洶，非但自己學，反手打個電話，確認黎旻最近沒什麼研究大活後，也給黎旻報了課程。
時間悄然而逝，到了開課之日。
黎旻背著小豬佩奇書包，氣哼哼著：“仲父，我還是個寶寶，我們要不從幼兒園開始讀書！”
“科研是一回事，科研經費也是一回事。你聰慧，要兩手抓！”假設以後出點事，也可以自己頂門立戶，不受黎家束縛！
最後一句話田譽沒說出口，隻循循善誘，和聲畫餅著：“跟著我好好讀書，到時候我們去遊樂園玩。”
“先前是仲父不對，給安排了好多課程。現在我還學教育學呢，以後肯定會把黎旻培養成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新時代好青年！”
黎旻沉默一瞬，然後直接撒腿跑了。
魔鬼哦！
仲父妥妥就是傳說中的雞娃高手。
田譽瞧著歡快逃跑的聲音，氣得一抬手：“給我追回來。”
保鏢們當即領命。
沒一會兒便押著心不甘情不願的黎旻去行業班的教室。
原本熱熱鬨鬨，互換名片的教室瞧著入內的兩人，瞬間詭異的靜寂了一瞬。不少被父母送來的富二代們，甚至親自來惡補的富一代們看向邁步走向講台旁邊第一排的兩人，神色都不由得帶著些佩服。
田譽知道自己算暴發戶圈子裡的“頂流”，含笑對著眾人一頷首，充當打招呼。
這行業班學生素質如何，他還不清楚。所以第一天，沒必要一個個社交寒暄過去。等暗暗觀察兩天，再篩選出一些合適深交的人脈。
撥弄著自己的算盤，田譽滿意的聽得響起的上課鈴，止住旁人遞名片的舉動，淡然的拿出平板。
黎旻掃了眼田譽密密麻麻，早已複習過的課間，弱弱把自己的平板塞得嚴嚴實實的，絕對不拿出來。
彆問，問就是黎旻是小天才，不用做筆記的！
田譽看著表情都比以往豐富些的小皇帝，也沒第一天就做嚴父，打擊崽崽的學習興趣。反倒是從自己書包裡拿出準備好的保溫杯，放在黎旻身旁，低聲道：“口渴了可以喝，我特意親自盯著熬的枸杞蓮子羹。”
“我要喝……”止住自己最愛的肥宅水，黎旻看著走向講台的人，氣得拍案：“秦玨，你真是陰魂不散！”
在場其他人瞧著這一見麵就帶著些恩怨情仇的話語，互相使眼色。
秦玨迎著滿屋毫不避諱的打量，麵不改色：“我雖然不用做自我介紹，但既然作為老師，那就先跟大家聊聊秦家的發家史。用年輕人的話來說，我秦家祖輩十幾代戰戰兢兢，不是為了跟你們這些暴發戶同個起跑線的。”
在場所有學生瞬間麵色一變，好幾個暴脾氣的直接拍案：“秦總，你夠狂啊！”
“所以我也不會拿秦家的血汗威名肆意而為，這是對我祖宗的折辱。”秦玨低沉了些音，掃了眼氣鼓腮幫子的黎旻，視線落在田譽身上，緩慢而又鄭重的解釋：“給你們上課的汪總有事，請我來代課，金融領域，捫心而論國內跟盛達一係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我們秦家。”
“從父輩開始擠的怨，涉及命案的。”
此話一出，眾人一驚，互相使眼色。他們是暴發戶，先前跟秦家也沒多少接觸，唯一跟秦家有過深入接觸的還是田譽。
田譽麵無表情，拿出筆記，一副學生上課的模樣。
秦玨同樣麵無表情：“從實戰開始說起，自打80年代開始就惡意收購民族行業，進行打壓……”
坐在兩個麵無表情人中間的黎旻默默抱進了自己的保溫杯。
老了，的確需要喝口營養湯，暖暖心肝脾肺腎。
田譽對於直接擺事實講數據得風格還是頗為喜歡，尤其是這位秦老師上完課就直接走人，也沒有半點拖拉藕斷的架勢，倒是讓他緩緩籲口氣。
不用所謂的拉扯，當做猴子被人旁觀，勉強算這個老師還行。
田譽感慨著，將自己目光落在筆記本上，一個樹狀圖都畫不下的相關冷藏品牌以及行業，眉頭擰成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