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大白兔奶糖(1)(2 / 2)

他放下水杯,在開口說出接下來的話時,手機響了響。

岑舒的表情在看到手機屏幕的那一瞬間就變了,柔弱的神態被厭煩取代,即使隻流露出了那一點,我也看得分明。

“我先走了。”

岑舒收起手機站起身,大概是他的後宮之一給他發來的消息,離開時他的腳步明顯比進來要重。

不知道那位仁兄發了什麼消息,但總歸是好事,我朝他揮了揮手:“不送。”

大門被打開又被關上,岑舒的身影消失了。

他來好像隻是坐著喝了杯熱水,有什麼想法,我都不想管了。

每一句話都在試探,每一句話都不會有答案。

我打開手機,裴問青隻發來了一句陳述:【我大概也要失眠了。】

他說話的確挺有意思,似乎默認我今晚一定睡不著。

【工作嗎?】

回複的消息和裴問青的消息中間隔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會兒大概是岑舒在問我問題。

裴問青幾乎是秒回,和之前斟酌半天完全不一樣。

【裴問青:不算。】

我用不知道,他用不算回答,還真在意料之外。

【裴總的生活除了工作,還有其他事項安排?】

我順著他的話題往下問,已經跨過了那條邊界線。

裴問青看不出多少介意的意思:【工作畢竟不是生活的全部,私人時間還是有的。】

那他今天算是工作時間,還是私人時間?

裴問青給我一種很強烈的感覺,會將私人時間和工作時間切割得極為清楚,哪一部分該做什麼事,他絕對不會在另一部分裡做這件事。

身上的“規矩感”極其鮮明。

【我的時間全部是私人時間。】

我倒在沙發上,慢吞吞發送了這條信息。

難道這就是所有人都能擅自介入我的人生的原因嗎?

因為我的時間,全都是可占用的“私人時間”。

手機響了響,裴問青發來回複:【所以能向祝總預約下一次的私人時間嗎?】

真有禮貌,還預約時間。

我看著那串文字,隨手打下自便後,把手機丟到了一邊。

今天的能量算是徹底耗儘,我姿勢扭曲地躺在沙發上,扯過毯子蓋在了頭頂,應該先上樓把襯衣換了,但我覺得襯衣也好,躺著好了。

被裹在毛毯裡,我不知道這種突如其來的困意屬於缺氧昏厥,還是單純想睡覺,我沉默地閉上了眼睛。

所有的記憶似乎在這陣熱意間,慢慢悠悠飄回了過往。

45

“喬喬,起床吃早飯。”我媽的聲音忽遠忽近,伴隨著敲門聲。

我從被子裡爬出來,閉著眼睛套衣服,打開房間門的時候,我媽仰著頭,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

“是不是又熬夜了?怎麼黑眼圈那麼重?”我費勁睜開一條縫,看不清我媽的臉,有點模糊,又有點亂。

我擺擺手,像隻幽靈:“媽早……失眠,睡不著。”

睡不著,有黑眼圈太正常了。

“怎麼會失眠呀!”我媽驚叫出聲,拉著我上下檢查。

我不知道比她高了多少,她看我時,總是踮起腳仰頭。

“不知道啊。”我想拉著她坐下,但腳下的樓梯開始坍塌,隻好帶著她開始奔跑,“每天都睡不著,頭好痛。”

和她躍下最後一節台階時,坍塌終於結束了,我爸坐在餐桌前,聚精會神盯著桌上阿姨做的早餐。

還有另外一個人在,看不清楚臉,不知道是十八歲的我,還是某個人不認識的人。

我媽拉著我走向餐桌,和我爸聊。

我聽不清他們的聲音,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話,也不知道餐桌上的另一個人是誰。

他們的臉總是模糊的,被無數線團打亂貼在了一起。

我媽推著我坐在那個人身邊,抬手摁了摁我的太陽穴:“失眠都成毛病,好辛苦啊。”

“對啊對啊。”我恬不知恥答應她的問話,對她說:“的確很可憐每天都好辛苦。”

我媽摸了摸我的頭,我爸頂著那張模糊的臉,問我要不要去看醫生,說我的樣子看著不太健康。

我和他開玩笑,是我體質特殊,才有此等精彩的模樣。

他們沒有再說話,那個不認識的人,往我的碗旁邊放了一顆糖。

還是大白兔奶糖。

我想了想十八歲的自己,隻能想起一片空白。

十八歲的我,會喜歡大白兔奶糖嗎?

如果不喜歡,那這顆糖是從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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