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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404.

我腳下踩著一雙長靴,不便於活動,但是長款毛衣的好搭配。

想必埋伏在屋內的人一定很驚喜,畢竟我這一身打扮看起來很好處理,一槍,一拖,一拋,乾淨利落。

這是哥譚式的安靜和諧。

我勤勤懇懇工作,兢兢業業上班,沒在哥譚招惹上仇家。

老爹的對手也不至於傻到在他可能下一秒就要進家門的時候跑來我家送死。

所以,哦,是提姆的麻煩。

在我腦內閃過任何想法前,我率先出手了。

拉開保險。子彈上膛。推拉套筒。

與此同時,漆黑中,黑洞洞的槍口朝向我。槍口後是一張陌生的臉。

此時殺手的麵前也指著一把槍,殺手和目標用槍指著對方,仿佛某種不太安全的契約意識。

謝謝傑森,小美人兒的體型正合適我揣進兜裡,我一時貪懶,沒把她放回盒子裡。

殺手與我麵麵相覷,他沒蒙臉,看來是打定主意要我性命。我上樓時,公寓樓下沒有停車,可以排除綁架的可能。

他的雇主一定給了他很多錢吧。

我輕咳一聲,緩解尷尬的氛圍,“你上麵的人出了多少錢買我的命?”

不等最後一個音節落地,他抬腳踹向我的右手手腕。在我手腕鬆勁的瞬間,小美人脫手而出。

但他沒有竊喜的機會,在他接住小美人的同時,我用左手彆住他的小臂,猛敲他握槍的手。

他偷襲我,可惜,我也偷襲了他。我們都打著借機偷襲的卑鄙主意。

我接住他手中掉出來的槍,迎上小美人的槍口,用他的槍對準他的腦袋。

場景和十幾秒前沒有任何變化,隻有尷尬與窒息一如既往。

殺手故作鎮定地掃了我一眼,輕輕開口,“一百萬。”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殺手:“一百萬,有人買你的命。”

一百萬。

我震怒,“隻有一百萬?沒有其他的附加條件嗎?比如幫你改造基因變成超級戰士之類的?”

殺手誠實地搖頭,“沒有,隻要一百萬,先付定金二十萬,拎你的頭去領剩下八十萬。”

我嚴肅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德雷克的女朋友。”

“你知道提姆的年薪多少,知道我的年薪多少嗎?”我瞪大眼睛,“那家夥還分兩次付款?”

“How dare you say that!”

一聲呐喊,兩秒安靜,四隻眼睛大眼瞪小眼。

我禮貌道,“不趁這時候偷襲嗎?”

殺手:“……”

殺手:“你為什麼不偷襲?”

我鎮定道,“因為我想和你談一門生意。”

殺手迅速回答,“兩倍以上,不然免談。”

“朋友,這就不是做生意的門路了。”我擰眉,“你收人家一百萬,收我三百萬?”

殺手語氣平靜,“你說的,你有錢,你覺得一百萬少。”

“我沒說。”我是無辜的。

在此期間,沒人放鬆扣緊扳機的手指。

我深呼吸,平心靜氣道,“沒關係,我還有一門生意和你談。”

“四百萬。”

“不是錢的問題,”我清了清嗓子,“你有沒有考慮過轉職?你看,從你接下任務到現在,我們都沒正經動過手,這說明你並不想殺我。”

殺手:“也可能是錢少。”

“我可以給你安排另一項工作。”

“我不給資本家打工,更不給韋恩家的資本家打工。”

“怎麼這麼想我,我又不是韋恩企業的HR?”我小聲拉攏,“合法穩定,工作氛圍好,管理團隊心態年輕化,最重要的是——”

“有牙科保險。”

殺手向我投來閃動的眼神。

哦,他心動了。

這很正常,哥譚最賺錢的職業裡,牙科醫生保五爭三,黑白通吃,大家都有補牙需求。

405.

“我們要不要放下槍,到桌邊談談?”我客氣道,“你想喝咖啡還是茶?”

殺手警惕地看著我,“你真是什麼見鬼公司的HR?”

“不是,”我真誠地看著他的眼睛,“我隻是想拖延一下時間。”

說話間,距離他最近的那扇窗戶整個爆裂開,一股巨力由外向內突擊。

我提起手提袋擋在身前,紛飛的玻璃碎片像一場引力朝側的冰雨,暴力地宣泄在牆上、地上。

冰雨中威武高壯的人影像一個炮彈。

通常情況下,我不喜歡依賴彆人。

爹是一個例外。有我賴著是他的福氣。

嘭——啪——!

過了一秒,我才反應過來,有禮貌的殺手朋友被老爹一腳踹飛了出去。

我的猛男爹隨手掄起桌上的物件,當作武器痛毆可憐的殺手。

我魂飛天外。

“我的窗戶!”

“花瓶!”

“樂高,我的樂高城堡!”

“爸,爸!停手!”

冥冥中,我感覺我失去的不是窗戶、花瓶和樂高,而是我的靈魂。

我打開燈,痛心地掃視滿地狼藉。老爹拎著鼻青臉腫的殺手過來,“怎麼樣,老爸來得及不及時?”

我舉起手提袋,撚著手指拔出袋子上麵紮的玻璃片。

“你知道我家才重新裝修沒多久嗎?”

“呃……”老爹麵上浮現裝傻的憨笑,“我先來審審這個小崽子。”

不要以為你是我爸就可以不賠錢!

406.

一個好消息,我爹很滿意我給他相看的新員工。他準備事後用牙科保險誘惑人家來我們的安保公司上班。

一個壞消息,未來員工說我的名字掛到黑市上了,懸賞時間在今晚,所以這大概率是一個不安寧的晚上。

經過一番思考,我撥通一個牢記於心的號碼。

老爹麵露懷疑,“你是不是打算打給那小子,放棄吧,他們那夥蝙蝠現在有大麻煩了。”

他湊過來顯擺,“關鍵時刻,隻有爸爸才是最靠譜的。”

“你真的沒有一個優秀市民應有的安全意識,”我盯著他,遺憾搖頭,衝他舉起手機,“這種時候,當然要先報警啊!”

哥譚警察局是吃白飯的嗎?

我交的稅可不是為了每月翻修阿卡姆一次。

407.

比翻修阿卡姆稍微好一點,哥譚警察局受理了我的求救,並要求我儘快前往哥譚警察局。

老爹不敢置信,“你家裡開著安保公司,你爹就是做安保的。你的名字都被掛上黑市了,你居然最先想著找警察!”

“容我提示一句,我們家的安保網絡到現在都沒把我的名字從黑市上撤下來。”

我們沒走正門,而是踩著如同我的心一般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從窗口翻出去。

天很黑,烏雲在天幕上翻滾,城市的另一頭是正義與罪惡聲勢浩大的對決。在人人矚目的舞台邊緣,我們像是一群渺小的螞蟻。

為了不暴露我們的行蹤,老爹沒說話,但他的眼睛告訴我他憋了一肚子話想說。

我拍了下他的手背,做出暗示。

我們對了對眼神,各自分開。

時間很短,對手有四人。我盯上距離我最近的那人,順著牆角的陰影悄然靠近。

我在他左側,拍了拍他的右肩,“晚上好。”

在他下意識向右揮拳的同一時刻,我揮起手裡傑森送的小美人,給了他的腦袋一槍托。

沉悶的墜地聲後,是老爹那邊搞出的大動靜。

我趁這段空檔搜刮了一番。

不認識的殺手,不是道上有名有姓的家夥,大概是被賞金吸引來的小雜魚。

那些老謀深算的捕獵者才不會輕易當了其他人手中的槍。他們對我的身份背景進行過仔細調查,不會把我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老爹翻過剩下三人身上的東西,嫌棄地踢了他們幾腳。

這是今晚的第二波人,不會是最後一波人。

他終於忍不住內心的牢騷,“你看吧,這些人不是為了搶你秘書的工作過來的,肯定是那公鴨小子招惹來的。”

老爹小聲嗶嗶,“我早說了,他是一個大麻煩。”

我審視從殺手們身上卸下來的裝備。

如果此時遭遇懸賞的隻是一個平凡的哥譚市民。這些聞著味兒來的小鯊魚無疑是一場滅頂之災。

即使她能得到義警們的保護,又能被保護多久呢,她要為此付出多久呢?

還是像珍妮特和傑克一樣隱姓埋名,在家裡裝滿各種高科技安保武.器,生活在一層常人看不見的保護膜中。

但,這不是義警們的錯。

至少我更願意把我的拳頭揍到應得的人臉上。

“爸。”我轉頭看向皺眉的老爹。

他悚然一驚,“你要乾什麼,我可不是說你小男朋友的壞話。”

他小心眼地提醒,“我是說實話。”

我懶得聽他上眼藥,“你是不是帶了武裝到哥譚附近。”

“沒……”心虛的中年男人悄然改話,“一點點吧。”

他小心翼翼地抬頭看我,“也就,幾十個沒地方過節的員工和一點點小小的溫柔的合法武器。”

聲如蚊呐,“還有幾輛坦.克。”

……其實哥譚現在最大的亂子是你才對吧?

我捏捏眉心,“算了,這次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介意臨時加活兒嗎,親女兒會發錢的。”

老爹的表情凜然,“這不會影響你的正常生活嗎,我們可以偷偷搞,開幾炮再跑。”

這一點都不偷偷!

“不用了。”我麵無表情,“我馬上就要辭職了。”

黑夜是獵物的護身符,也是獵手的保護色,而在黑暗的叢林裡,二者沒有絕對的劃分標準。

我踢了一腳倒下的殺手,“所有坦.克都開進城,我們搞一個大的。”

父女組:Fire!!!

第 72 章

408.

我和老爹抵達哥譚警察局時,這裡一片混亂。

接待的女警連一杯速溶咖啡都沒給我們,把我們安置在一間接待室裡,抓起桌上的文書匆匆離去。

在哥譚,義務警員們似乎包攬了許多追捕危險罪犯的工作。但哥譚的警察依舊是這座城市最忙碌的一員。

尤其是這樣動蕩不安的夜晚,他們如同一群慌亂的沒有頭緒的螞蟻,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奔走,等待上級的命令,用身體鑄成攔截危險的高牆。

他們中藏著蛀蟲,但更多的人隻是拿著微薄的工資,做著高危的工作,得到刻薄的批評。

諷刺的是,上級絕大多數時候並不和他們一條心。

我和老爹混在步履匆匆的警員中間離開招待室,警局大廳的大型顯示屏投影出哥譚地圖,代表阿卡姆瘋人院的位置標紅,紅色如藻華不斷擴大,向周圍蔓延。

戈登局長在顯示屏前踱來踱去,抓著一部電話,“對方的武裝勢力很強大……坦.克有三台,我們需要支援……”

不知道對麵的人說了什麼,他的臉色愈發難看,手機上的通訊界麵消失,隻留下芭芭拉照片做成的屏保。

老爹唏噓不已,“你猜他申請到軍方的支援了嗎?”

“看他的表情,我猜沒有。”

就算有,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等到支援。軍方的人喝完一場酒,睡到大天亮,還能再看一場電影。隻要他們踏上了哥譚的土地,就算圓滿完成任務。

“最近沒有好看的電影,”我說,“沒關係,不和我們穿一條褲子的家夥可以慢慢挑。”

戈登又接起電話。

老爹搓著手指,“還是我們更近一點,我們的人十五分鐘內就能趕到。”

409.

我們再次坐回接待室,戈登麵色複雜地打量我和老爹。

麵對芭芭拉的父親,我見過幾麵的叔叔,我露出一個商務成分十足的微笑。

“戈登先生,這位是我的父親亞瑟。爸爸,這位是哥譚警察局的局長戈登。”

戈登警惕又疑慮的目光在我們兩人身上打轉,他似乎在決定用怎樣的態度麵對我們。

最終,他輕緩了語氣,“市長告訴我們,他聯係了支援。”

“是的。”我推了推剛架到鼻梁上的眼鏡,“我們與市長先生簽訂了臨時援助協議,情況特殊,我們稍後會補齊應有的合同與手續,希望哥譚警方能與我們積極配合,通力合作。”

我要給那群讓我連一個聖誕節都過不好的混賬們一個迎頭重擊,但我不是打算丟掉我們家安保公司合法組織的身份。

我會合理、合法、走官方手續,光明正大地把坦.克開進哥譚。

戈登微妙地扯扯嘴角,沒辦法為難自己露出敷衍的微笑,他直截了當地問,“你們有多少人,武器支援有多少?”

老爹驕傲抬頭,“我們的人就在哥譚地界外,聽說對麵有三輛坦.克?沒關係,我們有六輛!”

戈登倒吸一口涼氣,我一腳踩在老爹腳上,用力一碾。

“武裝車,”我尷尬地微笑,“我們有六輛武裝車。”

從我們家公司的武裝庫裡有坦.克起,那一批大鐵砣在任何文書上都叫重火力武裝車。

長得奇怪點的重火力武裝車。

今天,就是布魯斯·韋恩加蝙蝠俠兩個人一起站在我麵前,它們也叫重火力武裝車!

我笑容不變,“希望您能和我們分享您的進攻計劃,我們願意配合行動。”

戈登麵色沉沉,他的臉上像是被人塗了油彩,紅橙黃綠青藍紫輪了好幾遍。最終,他的麵部肌肉停在一個堅定的表情上。

“時間緊迫,我們邊走邊說。”他完全恢複了鎮定,“你們的人還有多久到,先讓我們給坦、武裝車上一個哥譚警局的牌。”

好的,我就知道您是一位開明的人。

老爹和我在桌下碰拳。

410.

阿卡姆瘋人院已經淪為戰場,哥譚警察局撤離了附近十公裡內所有的居民。

戰線不斷擴大、延長,一點點蠶食警員們部署的防線。

暴動的罪犯們不知用什麼方法獲得了巨量的武力支援。他們在槍炮上綁上緞帶與聖誕節裝飾,為聖誕節打響血腥的慶祝禮炮。

如果隻是坦.克和獲得武器的囚犯們,戈登未必會同意我們的援助。他們有很多種方法讓敵方的坦.克開不了炮。

問題是,在哥譚另一邊肆虐的火光不止由各種重火力武器帶來。

我盯著衛星圖片上的數十層樓高的怪物,沉思。

我就知道,上次在韋恩大廈出現的大家夥不是哥譚的獨苗。那群喜歡搞實驗的家夥絕對不可能隻弄出一個會被我一槍打中的大號廢品。

老爹同樣沉思片刻,發問,“這種時候不應該搞幾個超能力者上去乾它幾拳嗎?”

戈登在耳麥裡訕訕道,“他們說,會派遣自殺小隊前來支援。”

放自殺小隊回家探親嗎?

“冒昧問一句,”我百思不得其解,“超人的援助地區,應該沒有把哥譚劃分在外吧?”

戈登的聲音中充滿同情,“事實上,大都會同樣有大麻煩。”

他頓了頓,“大家都很忙,每年的今天,哥譚、紐約、大都會、底特律、星城……”

好吧,我理解了。

多災多難的美利堅。

411.

在我遭遇襲擊,被老爹一腳踹破窗戶玻璃的第一個半小時,我接到了提姆的電話。

考慮到他正在和奧特曼片場出現的怪物肉身搏鬥,我原諒他小小的遲鈍。

電話那頭呼吸聲粗重,“喂,是伊芙嗎?”

我手上正忙,一時沒有回話。他聲音裡的慌張再也藏不住,“伊芙?伊芙?你在嗎?彆嚇我!”

他的話像連珠炮,以至於幾句問話之間我一直沒找到機會插進去。

我咳了一聲,電話那邊立馬安靜下來,隻留粗重的呼吸聲。

“我在,”我平靜地說,“四肢健全,五感完好,沒有受到任何身體和精神上的損傷。”

我聽到他的喘息聲變淺變淡。平緩片刻,他的聲音仍有一絲發緊,“他說他盯上你了,有一大批接單的殺手找到家裡去了。”

哈,經典橋段。可惡的壞蛋打不過正義的英雄,於是把目標放到英雄的家人、朋友、戀人、鄰居身上,哪怕是英雄家的一顆雞蛋都得被搖散雞蛋黃。

不敢正麵對抗,隻敢背後下手的垃圾東西們。

“深呼吸,”我儘量放柔聲音,“吸氣,呼氣。好,你沒那麼緊張了。我很好,我和我爸以及戈登局長在一起。”

那邊有一聲細微的哽咽,我隻裝作沒聽到。

可憐的小鳥,不知道從壞蛋那裡聽到了什麼謊話。

“我這裡有緊急情況,”紅羅賓說,“我稍後聯係你,安全屋地址我發到你的手機上了,情況不對聯係我們。”

英雄小鳥又要投入一線舍身奮戰了,我問道,“你們現在麵對的怪物是這麼回事?”

提姆遲疑一小會兒,聰明的大腦還沒來得及消化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在韋恩企業見到的基因怪物的升級版。”

“哦,”我慢條斯理地問,“它的弱點還在脖子上?”

“製造它們的人進行了升級,它們的弱點核心藏進了身體內部。”

我邊聽他解說,邊操作係統。

嗯,先要升高火控係統的溫度。

“你們有辦法掃描出弱點嗎?”

提姆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戈登在你旁邊?”

他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句廢話,立馬把後續的疑問吞進去,“核心的溫度很高,通過熱成像能夠推算出具體位置。但我們的火力不足,沒辦法穿透怪物的脂肪層。”

我若有所思,打開熱成像和穩定係統。

蝙蝠一家們總是熱衷於攜帶各種各樣危險的小玩意兒,連紅羅賓都這麼說,想必麵前這隻巨獸的脂肪有夠厚實。

“我們已經出動了所有的蝙蝠飛機、蝙蝠車,拖住了西邊的怪物。我剛剛查看了哥譚警察局登記的各式武器,你們的火力可能——”

“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指紋確認,虹膜確認,謝謝老爹以前給了我所有裝備的使用權限,“麻煩和蝙蝠少女說一聲,讓她從怪物身邊挪開,你們也挪開,越遠越好,給你們五秒鐘。”

提姆的吸氣聲回蕩在我耳邊,我摘下耳麥,把他的疑問和噪音一起扔在手邊。

怪物身邊的小點飛速撤離。

我不緊不慢地倒數,“五、四、三、二、一——”

“開炮嘍——!”

耀眼的白光在一瞬間占領整個中控屏,下一瞬,一顆火球用肉眼難以反應的速度從刁鑽的角度穿過建築群的縫隙,擊中窄小樓縫中露出的一截鱗甲猙獰的脖頸。

經過層層改裝的“履帶式裝甲戰鬥車”射出了它最強火力的一炮,火光在鱗甲上炸開,挖出一個濃煙滾滾的大洞!

緊隨其後的是第二炮、第三炮,瞄準係統標出的紅星被漆黑的濃煙遮蔽。

我等待冷卻時間,也等待怪物後續的動作。

山嶽般攔在我們身前的巨影轟然倒下,栽倒在地,激起鋪天蓋地的煙塵。

我重新戴上耳麥,趕在提姆發問前為自己正名,“合理合法,市長批準,哥譚警察局發放了臨時征用的證。”

耳麥那邊頓時噎住。

阿蝙,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吧?

嬉皮笑臉.jpg

第 73 章

412.

我是一個體貼的人,所以,我會裝作不知道對麵心頭被敲了一悶棍。

提姆囁嚅幾下,極力憋出一句話,“但是”

“有事聯係,”我調轉方向,“我去支援其他人了。”

麵對嘮叨的人,第一原則是,不要給他發言的機會。

提姆尤其,你甚至不應該讓他有機會張嘴。

413.

蝙蝠車、蝙蝠飛機等等一係列前綴“蝙蝠”的重火力武器都被基因怪獸牽製在遠郊,無法支援。

尋找血清的任務自有更合適的人去做,比方說某位翹屁股的大哥哥。

哥譚警察局的主要目標是攔截四處逃竄的犯人。基因怪物的出現,是為了引開義警和警務人員,方便阿卡姆內的罪犯出逃。現如今他們的目的已經達成,在仿佛奧特曼片場逃竄出來的怪物麵前,那些神經兮兮的喋血囚犯,反而變成了不那麼受關注的次要。

連接阿卡姆瘋人院與外界的三門大橋是哥譚警員攔截囚犯的第一道關卡。數輛警車橫停在三門大橋的一頭,一、二排的警員頭戴安全盔,手持防爆盾,在盾與盾窄小的縫隙中,伸出第三排警員的槍管。

看似有序精密的設計,在一群暴動的囚犯前不過是紙糊的一道牆。

這個世界奇怪的地方在於,力量總是掌握在壞人手中,好人隻能被動挨打。

阿卡姆瘋人院內部的警備力量已完全失聯,距離那群窮凶極惡的家夥突破到三門大橋不過是時間問題。

警員們緊繃著呼吸,被護目鏡框住的視野因過度集中精神力有片刻模糊。隨即,他們聽到從建築物內部傳來嘈雜的嬉笑。

那不是笑聲、喊聲或是其他正常人類會發出的聲音。那是開戰的號角。

履帶碾過零雜碎磚,機械怪物高舉它耀武揚威的炮管,堂堂入場。它身上纏著紅色綠色的緞帶,炮管上掛著一個滑稽可笑的聖誕花環。

前排的警員額上不由得淌下一滴冷汗。

但他們不能退,身後是沉浸在聖誕氛圍中的城市,人們在節日中歡慶、許願、合家團圓。

他聽到後排級彆更高的長官扯著嗓子喊,“軍部的支援什麼時候能到?”

“他們說很快準備完畢,全員出發!”

“他們十五分鐘前就是這麼說的!”長官踹了一腳警車車門,“其他地區的情況怎麼樣,能分出人過來支援嗎?”

沒人回答,他們心中都明白,那方是更危險的戰場。如果說麵對坦.克與罪犯,凡人還有一搏之力。那麵對比肩高樓的怪物,不知多充足的火力才能得到入場券。

夜色已深,直升機在三門大橋上方盤旋,投下刺目的燈柱。

燈柱照亮三門大橋另一頭攢動的人影與鐵獸,黑到反光的炮管在起哄聲中轉動、瞄準,聖誕花環擠壓成一團爛葉。

長官的喉頭發緊,“我們的人還沒破解對麵的控製係統嗎?”

他自己回答了自己。時間不夠。

這座城市站在電子網絡頂端的幾個人此刻全在另一處戰場上。

留下思考的時間隻剩數秒,長官心中的天平擺上了兩個選項。

一是暫且撤退,放棄三門大橋這條防線,後撤到哥譚電站和薩默塞特一帶。二是死守三門大橋,儘管他們很可能守不住這裡,好歹能為援軍到來爭取時間。

他心中一橫,正要高聲下達指令時,耳麥裡傳出聲音。

是戈登,“我們的援軍到了。”

414.

驟然鬆開一口氣的長官眼角發紅,“軍方的人到了?”

“不是。”戈登語氣複雜。

他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解釋,最後選擇了最官方的說法,“市長批準的援軍。”

準確說,市長聘請的安保公司。

415.

暫時控製住肆虐在哥譚電站一帶的基因怪物,我接到了戈登的消息。

我們一直保持著通訊聯絡,在我把瞄準係統的紅心定在怪物脖子上時,他和老爹共乘一輛重火力武裝車,一路橫衝直撞,趕往三門大橋。

一路上,我都能通過通訊頻道聽到他們的聲音。

“前麵這棟樓是哪個企業負責的?爛尾樓,擋住路了!”這是我爸。

“我們可以走右邊小道,大概會多繞十分鐘的路程。”這是戈登。

“麻煩死了,”老爹無情道,“把它炸了吧,放這裡也沒啥用。”

從戈登的呼吸聲中,我聽出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千言萬語化作老爹興衝衝的一聲喊,“炸!”

兩個中年男人乘坐在坦克上,一路轟炸,筆直前進。

在我出發前往三門大橋支援時,他們已先一步趕到。

警方正與阿卡姆瘋人院的罪犯對峙。

老爹嘀嘀咕咕,“他們哪裡搞來的坦.克,在哥譚坐牢的家夥都這麼囂張嗎?”

“不過,”一個轉折,老爹充滿自信道,“哼哼,他們的型號太破了,隻要我擊中它們的炮管,它們都能自己炸掉。”

他躍躍欲試,終究在哥譚警察局的局長身邊保持了一份理智,“你打算怎麼做?”

戈登似乎正在和現場的警員交流情況,越聽他的呼吸聲越粗重。

聽到老爹的問題,他憤憤冷哼,“炸了。”

老爹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究竟誰才是反派?

倔強的中年男人不向任何人低頭。

416.

我們體貼地當作沒聽到戈登的心裡話。

倔強的中年男人,心裡有點怨氣很正常。

好比蝙蝠俠,我爹很早以前就懷疑他會在每晚睡前公平公正地詛咒一遍阿卡姆內住院的所有人。

417.

在我趕往三門大橋的中途,老爹和戈登在三門大橋與罪犯開始交涉。

雙方都掌握有重火力武器,理論上把這一大群動又動不得放又不能放的麻煩們勸退是最好的。

戈登暫時下車,老爹和我一人坐在一輛武裝車裡,開了一個私密通訊頻道。

他守在城外的員工們開著貼著哥譚警察局征用牌的武裝車去支援其他地方。

這場危機到這裡已接近尾聲,得到支援的蝙蝠們很快就能解決他們那頭的麻煩趕到這裡。

老爹舒舒服服地躺在武裝車裡,哼起得意的小曲。

“你是不是太悠閒了點?”我一邊對老爹指指點點,一邊眼疾手快摁掉提姆的通訊。

不給男人發言的機會,這是避免耳朵長繭的好方法。

老爹悠哉遊哉,“阿卡姆裡麵關的又不是真精神病,他們能看到火力支援就該明白,距離蝙蝠們到這裡也不遠了。”

他信誓旦旦,“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應該乖乖縮回去!”

他自信得太早了。

話音剛落,瞄準係統裡的敵方坦.克炮管聚光,我心頭一驚,罵了一句臟話,一拳錘在手邊的按鈕上。

操作屏上,追蹤.彈擊中不斷飛速移動的準星,於三門大橋中端炸開一朵煙花。

這是比賽開始的鳴槍,大橋另一頭湧動的蟻群發起衝鋒。

老爹震驚,“這裡關的是真精神病?”

“你打算怎麼做?”我問。

如果我們不需要顧忌那群犯人的性命,我們可以直接開炮,火力優勢在我方,沒有十炮搞不定的事。

可惜,這隻能想想罷了。

老爹哀歎一聲,“炸橋吧。”

“我願意倒貼市長出錢修橋。”

好巧,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果然是兩個法外狂徒。

418.

戈登的聲音猛地在通訊頻道中響起,“我們等不及蝙蝠的支援了,直接炸——”

他沒把“橋”吐出來,炮火落在大橋承重柱上。兩座重火力武裝車同時開火,從引爆點開始,大橋在濃煙中傾頹。

戈登一噎,複又平靜,“等我們撤退完畢,你們再炸一次。”

畢竟是給我們開了征用證明的人,我們乖乖應道,“沒問題。”

兩發炮彈在對麵造成了不小騷動,罪犯們的騷動聲愈盛。

滾滾濃煙遮蔽了他們的視線。警方的監控地圖上顯示他們沒有再向前推進。

戈登又鑽回老爹那台武裝車裡,穩穩坐鎮。

沒有聲音,無法判斷他的情緒。我在心裡極力回憶芭芭拉對她爸爸的評價。

詹姆斯·戈登是一個重視法律與規定的正義老頭……

警方的防線全數退到大橋後方,濃煙那頭冒出衝鋒的人影。

戈登輕描淡寫,“炸,我安排了警員分小隊在岸邊守人。”

……修改一下,詹姆斯·戈登是一個重視法律與規定的敢於變通的正義老頭。

我都快忘了他是蝙蝠俠在警局的合作對象了。

419.

炮火連發,大橋中間寸寸崩斷,將橋的這頭與那頭分割成兩半。

武裝車的瞄準係統中呈現出一副默聲災難片的景象。為了儘量減少傷亡,我們沒有啟動最強火力,目標隻鎖定在承重柱上。

三門大橋,阿卡姆通往外界的自由之路,斷絕。阿卡姆瘋人院徹底成為一座水上孤島,將蠢蠢欲動的精神病們隔絕在水的另一邊。

戈登歎息一聲,“我會向上級遞交報告的。”

老爹也歎息一聲,“我會跟市長賠錢的。”

他們兩人唉聲歎氣的同時,有落水的罪犯不信邪地在水中潛遊,試圖偷渡到岸邊,被戈登布置好的警衛們齊齊撲上去摁住,在地上摩擦。

我心中不由得對兩位憂鬱的狠人升起敬畏。

一抹黑影落在橋頭,落寞的背影停在變成兩半的三門大橋上,顯出一絲隱隱的呆滯。

老爹突然振奮,“我們可不可以把鍋推到蝙蝠俠身上,至少,他能不能出一筆錢修橋啊?”

“……”我冷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能。”

阿蝙,來晚了

他得到了指揮開炮的老夥計和斷成兩節的三門大橋

阿蝙:……!

第 74 章

420.

聖誕節的滑稽大戲落幕於三門大橋的塌陷。

哥譚警察局和先後趕來的義警們配合收尾。

老爹猛一拍腦袋,“糟!蝙蝠來早了,我們還沒來得及去找發布懸賞令的小垃圾呢!”

他難得語氣誠懇了一次,問戈登,“我能用衛星鎖定再開一炮嗎,就開一炮,不影響彆人。”

戈登沒有回答,一切儘在不言中。

老爹沉痛道,“我以為我們已經是並肩作戰一起炸橋的交情了。”

“等等。”戈登說。

我猜他關掉了對外界的通訊。

戈登冷靜道,“開炮不行,不能有大動作。”

“哦,哇哦。”老爹恍然大悟,“好的,我明白了。”

他絕對給戈登比了一個大拇指。

我也比了一個,哪怕戈登看不到。

421.

邪惡的商議環節後,我們將麵臨蝙蝠的審判。

哦,錯了,不是我們。是老爹。

我眼看著一位連人帶戰甲二百五十磅往上走的猛男砰一下砸在老爹的武裝車上。

披風猛男僅從下巴都能看出他麵色的不善。

他抬手敲了敲乘員艙門。

艙門不開。

蝙蝠孤寂的背影看上去馬上就會去路邊撿一塊斷橋碎裂的水泥塊給我爹一悶棍。

我心中嘖嘖感歎,幸災樂禍,沒想到正上方有人敲響了我的艙門。

我調出監控一看,是傑森。

我解開艙門鎖,他靈巧地翻進來,坐在我身旁的乘員位上,反手牢牢鎖住艙門。

我看他,他愜意地往後一躺,“我這可是在幫你,不然你就等著鳥寶寶過來圍著你嘰嘰喳喳吧。”

他邊說邊四處在戰鬥艙裡摸摸拍拍,嘖嘖感歎,“做了很大改動嘛,可以單人駕駛,你們的機械師真不錯。”

他的手馬上就要摸上操作麵板,我冷漠地調整戰鬥艙的座位,把他轉到後麵去。

傑森哼哼,“我可是好心好意幫你,小氣。”

我都不好意思承認,我怕你不小心故意把阿卡姆炸了。

我往監控裡看了一眼,“現狀是,他會對著我們兩個人嘮嘮叨叨。”

“你說得對,”傑森正氣凜然,“但我願意和你一起分擔這份痛苦,老頭子就交給你爸了。”

我盯著他,心頭逐漸凝重,“你不會是乾了什麼壞事怕被蝙蝠找麻煩,才來我這裡避難吧?”

“順便欣賞一下你家的大美人。”傑森理直氣壯,憐愛地拍拍駕駛艙內的鐵板。

“你可以加入哥譚警察局,這樣也許有一天,你也能合法開上履帶式武裝車。”

“迪克當過警察,沒見他開坦.克馳騁海文。”傑森誠心道,“你們家還招收員工嗎,要求不高,有牙科保險就行。”

我沒說話,傑森的表情隨時間推移變得微妙,“你們……良心公司啊。”

“那當然,”我為老爹小聲辯解,“我們家每次都是按時交稅的。”

雖然我毆打殺手炸橋炸怪獸,還開鐵坨坨在哥譚風馳電掣,但我們一家都是良民!

422.

傑森躲進駕駛艙的第三分鐘。

艙門外落了一隻紅色小鳥。

紅色小鳥和先前那隻蝙蝠一樣,滿懷怨氣地敲敲艙門。

傑森抵住艙門,嚴肅道,“沒關係,門已經鎖死了,他進不來的。”

人可能進不來,但他的怨氣已經化成奇形怪狀的鬼東西從縫隙裡擠進來到處飄了。

等我拍開傑森的手把這隻氣鼓鼓的小鳥放進來,他基本已經氣膨脹了,變成了一隻憤怒的小鳥球。

小鳥球不說話,陰暗、低沉地坐在後排乘員位上,幽幽地看著我,仿佛下一秒就會開始扭曲地蠕動爬行。

我扭過頭去看他,他彆開視線,不看我。

我掂了掂下巴,“我爸和蝙蝠是不是打起來了?”

傑森從後座探頭,喜上眉梢,“哪裡哪裡,讓我看看熱鬨。”

我麵不改色,“戈登先生也在那台車上。”

幾乎是下一秒,傑森從戰鬥艙裡鑽了出去。他永遠衝刺在看熱鬨的一線。而我正是利用了他的好奇心。

提姆仍低頭扮演深沉,我走了兩步,當著他的麵啪一下關上艙門。

他被這聲音驚得抬頭,又意識到現在是自己該生氣的時間,偏偏不好再擺回思考者的姿勢。

“被我抓到了吧,”我笑了笑,“小鳥,你跑不掉了。”

提姆堅決不摘麵罩,大概這樣會顯得他很堅定,不是一個鬨彆扭的小孩。

我彎下腰去看他的臉,“生氣啦?”

“我沒……”他反應過來,更憋屈了,“我不該生氣嗎?”

“哦,”我轉過座椅,悠哉坐上去,“說說看,哪裡值得生氣?”

這一下把他問倒了,他彆彆扭扭說不出話,被我掰正臉後悶聲悶氣道,“可能我隻是氣我自己。”

“沒什麼好氣的。”我捏捏他的臉,“戀人之間相互保護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但我不是沒有自保能力。”

“如果說控製欲的來源,是你認為你能做出比我更好的選擇,可是今晚的事,我處理得也不算差。”

我偏著頭,用腳彆住他的腳,“你得正視這件事,我是一個有計劃有行動能力的成年人,我會判斷當前的局勢保護自己或者主動出擊。”

這隻小鳥為自己沒有在危機時刻及時趕到耿耿於懷,但考慮到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我覺得大的那隻蝙蝠可能更想抓著老爹的衣領問他究竟乾了什麼。

“是啊,”提姆瞪我,白膜下儘是幽怨,“你還有一個願意開坦.克來找你的爸爸呢。”

我糾正,“是履帶式重火力武裝車,我們可是有證的。”

他小聲嘟囔,“這感覺我好像什麼都做不成。”

“心態上的偏差,你需要調整。”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製服的手感很奇妙,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下的肌肉輪廓,“不用擔心自己會失寵,我很看好你的身材。”

“夜翼的身材也很好,紅頭罩也是,蝙蝠俠也是。”

“沒關係,”我眨眨眼,“他們都不像你,樂於工作,我喜歡勤懇的打工人。”

“誰才是總裁?”小鳥悶聲悶氣地啾啾啾。

我一本正經,“我不負責對接你的工作。”

氣鼓鼓的小鳥癟了下來,飛來飛去的怨氣幽靈鑽回他的肚子裡。

我捏著他的下巴,在他的唇角親了一下,“這是報酬,辛苦你今晚到處奔波。”

他很用力地抿了抿嘴唇,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此時氣氛正好,我們身處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完全是我趁機下手的好時機。

我的邪念還沒來得及在心頭細細流轉幾趟,艙門被人啪啪狂拍。

傑森大喊,“你爸和老頭打起來了,他們從三門大橋上摔到河裡去了!”

嗯?

嗯嗯?

423.

我和提姆冷著臉,一人叉腰,一人抱胸,冷冷瞪著從水裡濕漉漉爬起來的兩人。

我漠然,“希望你對自己的年齡和現在丟人的程度有所領悟,爸,我不理解你是怎麼把自己扔到河裡去的。”

提姆搖頭,“B,你平常不是這樣衝動的人,我們還有一大堆事要去處理。而你,卻在這裡和彆人打架。”

“我們等會兒還要去警局一趟,你要穿著這身濕衣服去汙染警局的地板嗎?”

我無比嫌棄,“我不會把多餘的工作攬上身,你自己想辦法吧。要麼買衣服,要麼,你可以選擇不穿。”

提姆如願以償找到了他的嘮叨對象,“我明白你們有點矛盾,但是從橋上掉下去這個動作太危險了,我們不確定三門大橋會不會二次塌方。”

“你在他麵前總是顯得格外情緒化,你們是不是私下有過某種約定?但這啟發到了我,也許我們需要一個中立的接洽組織……”

“哇,”傑森不帶感情地感慨,“他好能說。”

老爹和蝙蝠俠對視。

麵具鬥士的態度在死死黏住的嘴唇上已經得到淋漓儘致的展現。

於是老爹代替他說出來想說的話。

“要不我們還是回水裡泡著吧。”

424.

我真的不懂,為什麼每次老爹總能和蝙蝠俠共同演繹小學生打架的鬨劇。

這兩個人好像一旦遇上,智商將合並為負數。

對此,老爹並不認為是他的錯。

“他的脾氣一點都不好,我已經夠和善了!”

他罵罵咧咧地穿上戈登好心借給他的衣服。

有些風衣穿在戈登身上一身正氣,穿在老爹身上恍如悍匪出街。

“他不喜歡我把車停在哥譚外麵。”老爹瞪起眼睛,“我家的車,我愛停哪裡停哪裡。”

不要以為文件上登記的是裝甲車,我們開的就真的是裝甲車!

老爹眼珠一轉,討好地湊過來,“我的甜心,你看看,我們家馬上要賠一大筆錢了。”

他搓搓手。

將要遞交給市長的報告、三門大橋的賠付以及各類合同的補交是幾個大問題。我一眼就看出他打的壞主意。

“先說好,我隻負責一項。”我豎起一根手指,“警局和蝙蝠,二選一。”

“我選警局,和市長。”老爹撞了撞我的肩膀,“這次能不能和蝙蝠合作,賺到蝙蝠的錢,就靠你了。”

“萬一那隻老蝙蝠不同意,你就綁架他家那個小的。”他用手一抹脖子,“威脅他。”

“……所以,”我發問,“為什麼我不綁架紅羅賓呢?”

還能搶回去當我的壓寨夫人。

Q:如何安慰幽怨小鳥

A:親一下

第 75 章

425.

幸福美滿的聖誕夜,我們隻趕上了太陽沒出來的那幾個小時。

老爹還在警局掰扯合同與賠償的問題。我是在場所有人中最清閒的無辜受害者,警局的警車把我送到公寓樓下。

一進門,迎接我的是一地淩亂脆弱的玻璃碎片,如同我即將為裝修操碎的心。

我閉了閉眼,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平穩自己的情緒。

不生氣,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想想老爹英雄救美的身姿,一腳踹碎窗戶拯救你於水火中的英姿……

……越想越氣,簡直要不能呼吸了。

我的小公寓,前不久才裝修完畢,它甚至沒有安穩地過完這個聖誕。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它變得如此多災多難的?

哦,是某紅鳥一腳踩塌我的雨棚,摔在我養花的陽台上開始。

考慮到始作俑者已經睡到了我家床上,我可以暫時不計較這件事。

426.

我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打掃地上的玻璃渣,用報紙糊住漏風的窗戶。

房間四處還掛著我出門前擺好的聖誕裝飾。窗外的天空呈現出灰藍色,邊際線是越變越亮的白。

距離天亮不超過一個小時,考慮到可能會打擾熟睡中的鄰居,我沒有打開音箱,播一首聖誕頌歌。

報紙糊成的窗戶被一隻手小心扒拉開。

紅羅賓披著半明半暗的雲從天景裡跳下來,落在地板上,抖抖身上的灰。

他摘下麵罩,長籲一口氣,“我的眼睛前在冒星星。”

“你現在往天上看,說不定也能找到星星。”我難得不同情他,“要是你把我剛補好的窗戶弄破,你今天做好在漏風的客廳睡沙發的準備。”

“你居然如此狠心,”提姆神色凝重,“我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吧?”

“你沒有錯,但我明天要找布魯斯談合作。”我托著下巴,表情沉重,“這是一場惡戰呐。”

“其實我早就這麼覺得了。”提姆撓撓頭,“你對布魯斯好像有點偏見。”

他學著怪獸的模樣張牙舞爪地比劃兩下,“他在你心裡都快變成異端審判庭了。哪怕在公司裡,你也是見到他掉頭就跑。”

“這還用問嗎?”我麵色難堪,心中感想一言難儘,“不管作為晚上的義務值班人員,還是白天的翹班魔王,哪一個他都不好搞。”

我提醒到,“我不信他沒讓你交過萬字報告書,那可是編都不知道怎麼編的程度。”

我生命中百分之五十的工作垃圾都曾遭受過韋恩大魔王的審判,看到他我沒有兩腿打顫都是我勇氣可嘉。

提姆伸出手指,晃了晃,“你太小瞧我了。”

他麵色鎮定,又心如死灰,一團灰捏成的史萊姆在他的心頭蠕動爬行,“我們給蝙蝠交總結報告都是要交三萬字的,不然就等著集會上他點名讓你反思吧。”

我倒吸一口涼氣,敬畏地看著提姆,“你們沒有人反抗他的暴政嗎,我們拒絕過度反思的企業文化。”

“每個人都在反抗。”提姆蹭蹭鼻子,“每個人都交了報告,哪怕是芭芭拉。”

芭芭拉,我以為你是一個鬥士。

唉。

427.

“那你今晚的總結報告沒寫就跑回來了,你不怕蝙蝠找到家裡來?”

提姆打了一個寒顫,“不要描述恐怖片情節。”

過了一會兒,他緩了一口氣,嘴角得意地勾起,“今天沒關係,這次的報告我甩給傑森了。”

他邪惡地微笑,“誰讓傑森有一個開坦.克馳騁哥譚的夢想呢,為了幫助他實現自己的夢想,我把在報告裡加入武裝補足申請的機會讓給了他。”

如此陽謀!

傑森輸得不冤。

428.

“況且,我是為了很重要的事情才趕回來的。”提姆說。

“什麼事?”

我把裝著玻璃碎片的垃圾袋放在門邊,在便利貼上寫上“內有玻璃渣”封好口,“你是打算一小時內把窗戶修好嗎?”

“我會修窗戶的,不過不是現在。”提姆四處望望,“等一會兒,我先去洗澡,換一身衣服再來說。”

我感到莫名其妙。

提姆有時候確實是一個精致男孩,但一般這時候他還會在沙發上滾兩圈耍賴。

我才把從韋恩莊園帶回來的各種東西整理好,浴室裡的水聲停掉。西裝革履的提姆興衝衝地跑出來。

我心頭掠過一絲異樣。一個答案從水裡浮起來,又被一隻手輕飄飄地按下去,與我隻隔了一層淺淺的波光。

提姆不好意思地抿著唇,羞怯緊張的笑意從他的眉梢眼角泄出來,偏偏嘴角克製不住向上,幾乎是把主人的計劃貼在臉上。

我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他單膝下跪,從褲口袋裡掏出一個絲絨小盒。

指尖挑開盒蓋,露出呈放在其中的戒指。

黑發藍眼的年輕人繃住呼吸,“你願意嫁給我嗎?”

一時安靜,隻有客廳的石英鐘嘀嘀嗒嗒地走。

我捂住臉,炙燙的溫度灼燒手心,好像突然之間我獲得了某種異能力,能控製身體的溫度不斷往上、往上。

可惜這是一趟單程票,我還沒學會如何把臉上的紅色與熾熱卸下去。

“你等等。”我彆過臉去,又捂住眼睛,“我還沒想明白發生了什麼。”

這次緊張的人變成我了。提姆反倒坦然許多,“需要我幫你解釋嗎,伊芙,我在向你求婚。”

停。

停。

這隻心機深沉的小鳥拋下蝙蝠俠的總結報告跑回家,洗澡,換上西裝,還噴了一點古龍水。

就是為了趕在我腦袋不清醒的時候求婚。

他全副武裝,而我身上還穿著玉桂狗的棉睡裙!

“你太狡猾了。”

我不確定自己的聲音是否維持著如往日一般的平靜。如果這是一場戰爭,我無疑吃了一場丟人的敗仗。

“我以為經過今晚的事,你還要憂鬱一段時間呢,我連安慰你的說辭都想好了。”

我掩飾地咳嗽兩聲,強迫自己不去注意那雙含笑的眼睛,“比方說,超級英雄隻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能留給我們的隻有遠離和分彆。”

我又咳了一聲,“……類似這種話。”

“通常情況下,有人這麼想不奇怪。”提姆說,從這個角度看,他向上仰望的眼睛萬分澄澈。

這真是一個心機十足的角度,怎麼會有人忍心拒絕這樣一雙真誠又惹人憐愛的眼睛。

“可是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他眨了眨眼睛,這一下被我抓到他忐忑的破綻,“謝謝你的指點,我想我果然……”

他緩緩吐氣,重複,“我想我果然……還是想把你抓在手裡。”

一根發絲戳進他的眼角,他固執地不肯閉眼,不願再被我看穿他的不安。

我砰砰直跳的心臟慢慢安定下來,節奏再次回握到我的掌心。我應該舉起反攻的號角。

但下一秒,看著提姆的眼睛,我又意識到,這實際上不是一場戰爭。

他把節奏交還到我手裡,不是為了讓我們和平時一樣在嘻笑打鬨間些微地透露一些真心話。真心話不能賣錢。

這是——求婚。

提姆·德雷克要一個答案。

“噢。”我慢慢伸出手,罕見地感到試探和猶豫,“你已經決定了?”

提姆重重點頭,“我決定了。”

他用一隻手托住我的手指,另一隻手捏著戒指。戒指盒掉在我們腳邊,沒人去管。

細細的指圈推到中指前,停住。提姆垂著眼,“我想,與其放你在彆人身邊,讓我擔驚受怕,不如我守在你身邊。”

他仰起臉,露出微笑,“你隻有在我身邊,我才會放心。其他任何我看不到的地方,都不是安全的。”

“看到了吧,我就是偏執、倔強、死心眼,滿腦子古怪念頭。你現在決定不選我,也可以。我會接受。”

“但是,”我蹲下來,捏住他的手指,往前一遞,銀色的戒圈套在中指上,不大不小剛剛好,“我不接受。”

我抽回手,仔細打量圈住我中指的戒指,“好了,現在你也逃不掉了,德雷克先生。”

我也忍不住笑,“訂婚愉快!”

提姆的眼睛落在我的中指上,又移到我的臉上,迎上我的視線。

他突然站起來,托住我的腰,打橫抱起。

“哇哦,”我驚歎,“我們過度勞累的總裁先生今天終於要振作起來了嗎?”

“你這樣說讓我很沒麵子的。”提姆小聲叨叨,“難得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就交給我發揮啦。”

我一隻手圈住他的脖子,空著的那隻手放到眼前,研究戒指的花紋。

“哼哼,你就等著吧,我很記仇的。你居然讓我穿睡裙接受求婚,我遲早報複回來。”

“這是驚喜,”提姆為自己辯解,撞開臥室的門,“事先被戳穿,那就不是驚喜了。”

429.

我們度過了忙碌的一個上午。

我感覺自己才剛剛閉上眼睛,電話就響起來了。

芭芭拉的聲音被揚聲器放大,“聽我爸說,你爸說你有事情要和蝙蝠談。”

我眯著眼睛在記憶裡扒拉了一下,是有這回事。

我打了一個哈欠,“是,我和蝙蝠談,不然我怕他們兩個在你們的秘密基地裡打起來。”

“你今天下午過來嗎?”

芭芭拉問,“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不過今晚我們開完反思總結歸納頂嘴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大會,阿福會做好菜。”

“我剛從韋恩莊園離開。”

我埋在枕頭上,被窩深處的一隻手卷起被角,把我整個一裹,“打擾缺覺的未婚夫妻會遭天譴的,你可以這麼敷衍布魯斯。”

“永遠愛你,午安,回見。”

我無情地掛斷電話,縮進被子裡

芭:她說了什麼?

芭:她說愛我

芭:……

芭:她說未婚夫妻!!!!

芭:夫妻!!!!!!!!

☆ 76. If線:身份互換

1.

我,伊芙琳·賽梅爾,是一個總裁。

作為一個總裁,我認為自己需要一個秘書,協助我工作,保證我在山堆似的文件中屹立不倒,永立巔峰。

眾所周知,總裁不是一個企業的巔峰。一個公司不一定有一個總裁,但董事長是我爸。

所以沒關係,四舍五入,我約等於公司的巔峰。

言歸正傳,我需要一個秘書。

我們家公司是一間安保公司,充斥著肌肉、槍.炮和不必要的雄性荷爾蒙。

看膩了一群西伯利亞棕熊,我希望我的秘書是一個甜甜軟軟的女孩,溫柔貼心,周到縝密,能夠撫慰我在繁重工作間受創的心靈。

以此為目的,我吩咐人事部對外發出了招聘信息。

第一位可愛甜美的小秘書在三個月內離開了我。

因為她不能接受一公司肌肉猛男和她擠在同一個食堂吃飯。

第二位秘書體貼又乾練,說話細聲細氣,做事卻果斷大氣。

她在我們公司待了兩個月,然後為了出國留學深造,辭去了秘書的工作。

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

到後麵,我已不再強求秘書們的性格和性彆,依舊沒有任何一位秘書能在公司待滿五個月。

我終於發現,這和性彆無關。

純粹是因為,一個正常的想要過上平凡生活的普通人,不會來我們公司應聘。

誰要在一個活似混.黑的安保公司工作啊!

今天也是沒有秘書的我想要辭職的一天。

2.

在經曆了身邊秘書崗位缺失的兩個月後,我終於又迎來了一位應聘秘書崗位的英雄。

我懷揣著激動的心情,踢開了人事部的肌肉猛男,坐到了HR旁邊的座位上。

英雄是一個五官平平無奇的男青年。

不要緊,事已至此,不是我可以對秘書的外貌挑挑揀揀的時候。

英雄是一個看上去不太聰明的平平無奇的男青年。

唉,算了,不聰明也沒事,能給我端茶倒水、送送文件就行。這裡沒有我挑選的餘地。

我打斷了HR的問話,語氣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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