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幼知回:「看到了」
在文件最後的簽字上,寫著一個人名。
是當時還是財政評審中心主任,現任shi長助理的席誌誠。
“但我不確定這事兒是不是跟席叔叔有關,”賀明涔說,“正好他找我吃飯,我再看看吧。”
喻幼知:「他找你吃飯乾什麼?」
“不知道。”
然後他沒再發語音,回了條文字消息:「我開會了,有情況再說」
喻幼知:「謝謝」
賀明涔:「真想謝我就來點實質性的吧」
喻幼知抿了抿唇,問他:「什麼意思?」
賀明涔:「彆裝傻」
她似乎都能想象到他打這幾個字的時候,那副氣定神閒又傲慢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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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幼知沒回複了。
賀明涔將手機放進了兜裡,接著開會。
局長還在接著說:“……這幾年官方下了好幾次文件,督促各省市一定要嚴打hei惡勢力,我們本來這幾年一直是周圍各市的模範,但最近好像又冒出了一些團夥,已經出過好幾回治安事件了,個彆上升到了刑事,他們這幫人之間究竟有沒有組織性,現在暫時還沒有定論。”
接著投屏儀上顯示出最近這些治安案件中相關的當事人和企業。
“這江富地產怎麼沒完沒了呢,”有人出聲,“前幾年為一塊地皮砍死了兩個人的涉事公司就是它吧?”
還有人發出疑問:“咦?雲良建設的老板不是已經被抓了嗎?”
“皇帝被抓了,不還有太子爺坐鎮麼。”
“嘖,老子和兒子一丘之貉。”
“溫茂。”副局長出聲。
會議桌側邊坐著的黎隊抬頭:“嗯?”
“這事兒你們重點關注一下,”局長又看向旁邊的人,叫道,“明涔。”
賀明涔掀了掀眼皮子:“嗯?”
局長默了會兒,不滿道:“嗯什麼嗯,你們倆能不能多往外吐一個字?彆以為二隊業績好就這麼囂張啊,跟一隊學習下對領導的態度。”
“好,”賀明涔漫不經心笑了笑,“您叫我有事嗎?”
這一笑居然還笑出了點無奈寵溺的味道。
笑得局長渾身不適,擺手:“算了,待會兒再說,先開會。”
賀明涔看了眼黎隊,用眼神問黎隊我怎麼了?我態度不是很好嘛?
黎隊沒理他。
等開完會,賀明涔起身準備走人,被局長攔下。
“如果真是有組織性的涉hei團夥,你這次查案的時候可一定要小心了,”局長看了眼他的左手,“要是再傷一回,不光是我們刑偵一線少人,我也沒法跟你爸交代。”
賀明涔:“明白。”
“沒什麼事你今天早點下班吧,”頓了頓,局長說,“席市助給我打電話了,說他今晚跟你有約,叫我彆留你加班。”
賀明涔:“好。”
“……明涔,多往外說一個字能要你命嗎?等你以後當了領導,給手下的人開會的時候你也這樣?”
見賀明涔還是沒什麼反應,局長又說:“你這樣,等你以後娶了老婆,你老婆都得說你對她冷暴力。”
賀明涔終於有了點反應,眉眼輕抬,淡淡說:“不會的。”
局長:“……”
三個字,好歹有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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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點下班,賀明涔開車去了和席誌誠約好的餐廳。
坐在包廂裡等了會兒,來的卻不是席誌誠。
席嘉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一身精致的小裙子,大小姐味道十足。
見到她的那一刻,賀明涔瞬間就明白過來了這頓飯的目的在哪兒。
席嘉坐下,拿著菜單問他想吃什麼菜。
賀明涔沒抬眼,低頭看著手機說:“都行,你點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席嘉卻有些不滿意:“時間還早,吃完了以後我們可以去看個電影啊,或者去江邊散個步也行。”
賀明涔一副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這種事你應該找你男朋友陪。”
“我現在單身,沒男朋友,”席嘉咬著唇說,“而且這頓飯是你爸跟我爸一起安排的,是什麼意思你應該知道。”
賀明涔沒做聲,歪著頭,伸手煩躁地撫了撫眉頭。
他的抗拒和冷淡全都寫在了臉上,席嘉心裡難受,麵色也跟著沉了下來,一頓飯吃得兩個人都很不開心。
沉默地吃完了飯,賀明涔付完錢走出餐廳,席嘉跟在他後麵,一言不發。
“開了車來麼?”賀明涔問,“開了車來就自己回吧。”
席嘉本來還在賭氣,可他非但不說兩句好聽的,跟完成長輩任務似的吃完飯就要走,終於忍不住了,隻得放下大小姐姿態。
她覺得自己特彆沒出息,席大小姐隻要一碰上賀小少爺,就隻能當舔狗。
“明涔。”她還是叫住了他。
賀明涔:“什麼?”
“是因為喻幼知嗎?”席嘉說,“所以你不願意跟我相親。”
“沒她我也不願意,”他神色冷淡,回答也十分直白,“我說過了,我對你沒那方麵的想法。”
席嘉心中酸澀,語氣卻突然激動起來:“可如果當初不是她出現,也許我們之間真的有可能呢?”
賀明涔蹙眉:“哪兒有那麼多如果。”
“就要如果!就是因為她!”席嘉揚高了聲調,“她都要和你哥訂婚了,日子都已經定下來了!”
賀明涔神色微滯,眉頭又擰緊了一些:“日子定了?”
席嘉怕他不相信,連忙從包裡掏出請柬給他看:“你看,時間地點都在上麵。”
賀明涔看著那上麵的名字,確確實實就是那兩個人。
訂婚請柬印得跟結婚請柬似的。
賀明涔諷刺地笑了笑,鬆了手將請柬丟在地上,轉身就走。
席嘉上前攔住他。
“你乾嘛去?你是不是要去找喻幼知?”
賀明涔:“讓開。”
席嘉執拗地伸開雙手攔住他:“我不讓,明涔,難道你忘了喻幼知當初為什麼會主動追你嗎?”
賀明涔肩膀一頓,麵色瞬間陰沉下來。
“她那個時候明明喜歡的是你哥,但又怕自己去英國上了大學以後,你家就不繼續養她了,你哥是私生子,所以她拋棄了你哥,改追的你,結果你到了那邊之後,你爸就停了給你的生活費,你沒了錢,她就又不要你了。”
每一句話都在複盤喻幼知當年的自私和無情,每一句話都在揭穿他當年的愚蠢和狼狽。
他不想回憶那些,也在儘力忘記。
然而席嘉卻將這些重新提了起來。
“因為她的一句你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少爺,你跑回國當了警察,把自己的一隻手都給廢了,這幾年,你沒過過生日,沒打過籃球,”席嘉頓了頓,轉而說,“而她這幾年在乾什麼?她在跟你哥談戀愛煲電話粥!現在還要訂婚了!”
賀明涔臉色緊繃,像是壓抑著什麼,語氣蒼白道:“她跟賀明瀾的訂婚是——”
話沒有說完,賀明涔又沉默下來。
在彆人看來,喻幼知確實已經跟賀明瀾在一起了。
席嘉以為他這是無力反駁,抓上他的胳膊,問:“明涔,即使這樣你還能原諒她嗎?你還要跟她和好嗎?”
然而她沒能聽到賀明涔的答案。
他一直抿緊著唇,眼裡閃過無數駁雜而掙紮的目光。
最後席嘉也放棄了,歎了口氣,走之前叫他再好好想想。
“訂婚那天我也會去的,到時候你再給我答案吧。”
賀明涔在原地站了會兒,等回到車上,又坐在主駕駛上發了很久的呆。
然後不受控製地拿出手機撥通了某個人的電話。
那個人接得很快:“有事嗎?”
遲遲沒有回答,她又叫了他的名字:“賀明涔?”
最後她沒了耐心,無奈道:“你要不說話我就掛了。”
喉結不斷吞咽,拿著手機的那隻手的指尖在顫,男人閉了閉眼,掙紮許久,終於艱澀卻從心地開了口。
“……你要不要跟我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