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窈忌日那天,北江下了一場小雨。沒有狂風,也沒有雷鳴,有的隻是雨珠無聲墜落,一絲一縷,細密又纏綿。
司嘉遵守約定,帶薑執去了陵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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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腳往上,一共九十九級台階,據說這個距離剛好通往奈何橋,死去的人不會迷路,更不會沒有投胎便誤入黃泉。許父許母來過又離開,墓前被打掃得很乾淨,隻餘幾束純白的百合,成了雨霧蒙蒙裡唯一的亮色。
那一方狹窄的遺像內,許之窈仍舊燦爛笑著,看滄海桑田,看春花秋月。
薑執彎腰將雛菊放下,司嘉從拎著的袋子裡拿出一隻嶄新的玻璃杯和一瓶清酒,斟滿三杯,手腕斜著壓低,酒水就這樣流淌出杯口,滲進塵土裡,“之窈姐,你說要請我看的那部電影今年出了續集,是大團圓的結局。”
說著,司嘉抬手倒第二杯,第三杯,透明的酒水雨水混在一起,從碑前傾瀉而過,虛化了遠處的山,近處的花。她沒有哭,隻是眼睛酸澀,深呼吸一口氣,很淡地笑出來:“還有,我和陳遲頌要結婚了。”
……
婚禮就在一周後。
那天北江剛好立秋,暑氣漸漸消弭,溫度不冷也不熱。
西式教堂沐浴在黃昏的最後一抹緋光裡,晚霞猶如濃墨重彩的油畫,染儘枝頭葉,燦金的光在投下斑駁搖曳的樹影,草坪兩側的燈串早已亮起,風一吹,層層疊疊的如同海浪,一寸一寸向儘頭延伸。
而當肅穆鐘聲準時響起時,教堂大門緩緩打開,白紗散儘,漫天合歡花飄零。
司嘉抬眼,看到十裡紅妝,看到教堂裡高朋滿座,陳遲頌幾乎把整個上流圈都請來了,他們的親朋好友也悉數到場。
孟懷菁是上周回國的,帶著她的第二春UncleWu,司承鄴為此特意去將兩鬢的白發染了黑,重新穿上西裝,以父親的身份送司嘉到陳遲頌麵前,葛虹挽著陳軼平,但因為病痛,他的不怒自威被消磨,整個人顯得和善,晁藝檸抱著雯雯來的,小姑娘長得特彆可愛,也很乖,不哭不鬨,隻睜著大眼睛打量周圍一切,然後口齒不清地問晁藝檸這是在做什麼,晁藝檸就笑著指了下陳遲頌和司嘉,告訴她哥哥姐姐要結婚了,小姑娘又問結婚是什麼意思,晁藝檸想了想,回答說:“就是永遠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嗯……就像睡覺前媽媽給你講的童話故事那樣。”
王子和公主啊,終於要迎來他們的故事結尾了。
尤籽杉和方屹銘也成了,緣分真是個妙不可言的東西,黎嫣百忙之中抽空出席,說要來看看曾經讓她抓心撓肺的男人結婚是什麼樣子,方便她以後照著找,話挺欠,但份子錢挺到位,葛問蕊托人帶來了一句新婚快樂,辛凱康一屁股坐在了女方賓客那邊,嬉皮笑臉地和張昊然一塊兒管陳遲頌叫姐夫。
梁京淮也來了,隻是原本作為陳遲頌的兄弟,他應該要當伴郎的,可他選擇坐在了台下,而他身邊,還空著兩個位置。
那是司嘉留給許之窈和蔣逢的。
她想,他們在天之靈,會祝福的。
最後的最後,司嘉目光所及,是數十米外,那個等她了很久的男人,和平時並沒有太大區彆的西裝,還是很帥。
《AThousandYears》的開頭旋律落下,燈光流轉,微啞的女聲踩著點進入節奏。
Heartbeatsfast
(心跳加速)
Colorsandpromises
(眼前愈加斑斕的色彩和耳邊你的誓言暈開)
Howtobebrave
(該如何變得勇敢)
HowIlovewhenI'mafraidtofall
(當我畏懼退縮我該怎麼去愛)
……
這一刻世界都安靜,夕陽西下,透過玻璃窗斜進教堂裡。
歌聲纏綿,帶著那種該有的宿命感,極為強烈,讓人忍不住想起過往,像電影放映般,可每一幀每一秒都被陳遲頌占據。
想起他唇角吊兒郎當的笑,想起他說年級第一和她都要的賭,想起他運動會上衝線時意氣風發的眉眼,想起他意外闖入她鏡頭的側臉,想起他雪夜在醫院為她奔波的背影,想起他在海邊放的那場煙花,想起高考考場外他手捧鮮花的重逢。
Butwatgyoustandalone
(但當你就站在我眼前)
Allofmydoub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