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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淮!小淮是不是有動靜了!”

“小師弟……”

“……”

嘈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是誰在喊他?

是子怡姐姐、小師兄和……師尊?

不,不止……

是師兄師姐們,狐柒、子怡姐姐和師尊。

是一直關心他、等著他的人們。

燕安淮在喧鬨的動靜中輕蹙眉頭,緩緩睜開了眼。

“小師弟!”

映入眼簾的,首先就是安蘇木通紅的眼眶。

“小……咳咳……”

燕安淮開口想喊他,卻意外發現自己聲音變得格外沙啞。

楚依依連忙拿了一杯溫水走到君長清麵前。

坐在床頭的君長清扶著燕安淮坐起身,接過溫水遞到燕安淮嘴邊。

燕安淮乖乖張嘴,小口小口地將溫水喝完,乾啞的喉嚨才總算恢複了些。

他看著在自己床邊圍了一圈的人,還有又哭得停不下來的安蘇木,有些困惑:“大家怎麼都在這……?”

說話時他的嗓音還很虛弱,輕飄飄的,好似稍不注意就會消散。

回答他的是也忍不住紅了眼眶的楚依依:“你已經昏迷大半個月了,我們差點都以為……”

她沒把後半句話說出來。

燕安淮怔住:“……大半個月?這麼久嗎?”

離他最近的君長清點點頭:“嗯。不過醒了就好。”

慕子怡在旁邊擔憂地問:“可還覺得有何處不舒服?”

燕安淮想了想,誠實回答:“還好,就是覺得有點頭疼,有點熱,還有點累。”

聽到他說“熱”,君長清伸手探了下他的額頭:“似乎沒有發熱的症狀。”

燕安淮說:“興許是與我做的夢有關?感覺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裡,夢裡的最後是我衝進了火牆裡。”

君長清問:“是夢到以前的事情了麼?”

能與火搭上鉤的,君長清隻知道他三歲那年遇到火災了。

“算是吧……?”燕安淮思索著回答,“有夢到學堂時夫子離開的事情,也有夢到師兄師姐們和師尊。

“說起來夢裡的最後還聽到有個聲音跟我說,師兄師姐們和師尊都是把我當星河仙尊的替身,未來也會和我爹娘還有夫子那樣拋下我不管,讓我跟他走。”

安蘇木:“???”

前不久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安蘇木帶著濃重的鼻音反駁:“這什麼人啊?鬼話連篇!!小師弟你不要信他!”

楚依依也氣衝衝地開口:“對啊,什麼替身啊,小師弟就是小師弟!我們才不會拋下你!這種話不能信!”

阮遊則是皺了下眉,目露愧疚:“夢裡的話有可能是在反映小淮潛意識裡的想法,怪我們沒能讓你安心。小淮你放心,你就是我們的小師弟,我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不管的。”

“對。”時江籬跟著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補充,“你就是你,不會是誰的替身,你始終都是我們最喜歡的小師弟。”

聽著師兄師姐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燕安淮彎眼笑笑:“師兄師姐放心吧,我沒有信那個聲音,所以我衝進火裡去找火牆另一邊的你們啦。

“雖然夢裡最後並沒有真的跨過去……不過我醒來就見到了你們,還有子怡姐姐和狐柒,那就是找到大家了。”

他臉色依舊蒼白,但眼底的笑意清澈純粹,是發自內心對身邊人的信任。

明明現在他才是最虛弱的那個,卻還在以自己的方式來展示笑容,來安慰他們。

君長清抬手揉了下他的腦袋:“總之能醒來就好了。接下來這一陣便好好休息吧,不要思慮太多,我們會照顧你的。”

燕安淮乖巧點頭:“嗯。”

考慮到燕安淮剛醒還很虛弱,又昏迷了足足十五日,時江籬和慕子怡主動請纓去給他做些藥膳。

阮遊和安蘇木去膳房幫忙打下手,楚依依去給他準備潤嗓的養生茶,狐柒則回九尾狐族群給他摘一些滋補神魂的草藥。

原本擁擠熱鬨的房間很快就隻餘下君長清和燕安淮兩人。

君長清見他麵容仍舊疲倦,問:“可要再休息會兒?晚些時候藥膳做好了再叫你。”

燕安淮沒有逞強,點頭道:“好。”

君長清便扶著他重新躺下,給他輕輕掖好被角。

他準備轉身離開時,燕安淮又輕輕拽了下他的袖角。

“怎麼了?”他回眸,聲音放得和緩,隱約還能品出些溫柔的意味。

燕安淮眨了下眼,帶著玩笑似的腔調問:“師兄師姐們都說了安慰我的話,師尊不表示點什麼嗎?”

君長清聽出是在說夢境的事情,他抬手再次輕輕揉了下燕安淮的發梢,開口:“我君長清以神魂立誓,往後餘生……”

他誓言還未來得及立完,就被掙紮著起來的燕安淮一把捂住了嘴。

誓言在修仙界中上真的有天道約束管製的,越是修為高深者立下的誓言越具有效力,是絕對不能輕易許諾的事情。

燕安淮哪裡想得到自己隻是隨口一句玩笑話,君長清直接就開始立誓。

他連忙說:“我開玩笑的,不用到立誓這種程度。”

君長清伸手輕輕環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挪開,平緩地說:“我知道,但我是認真的。”

認真地想要立下誓言,永遠護他的小徒弟周全。

燕安淮微怔,不經意間抬眸,撞進君長清幽深的視線,其間仿佛還有什麼情緒將要壓抑不住翻湧而上。

看來師尊果然是很關心徒弟的好師尊呢。

燕安淮心想。

作者有話說:

情商max但是塊木頭(?)

原諒我們的淮崽涉世未深有的東西還不懂doge

第27章

燕安淮很快便重新睡下, 臉色恢複些許紅潤,但看得出來狀態依舊很差。

君長清重新為他掖好被角,又在床榻邊駐足看了小會兒, 這才起身離開。

屋外,原本說要各自去做事的幾人全都聚集在庭院裡, 等著君長清出來。

“小淮睡下了麼?”時江蘺最先開口問。

君長清點點頭:“嗯。氣息也穩定下來了,暫時應當不會再反複。”

待在庭院內的眾人這才鬆口氣。

時江蘺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開口:“之前研究梔月劍上氣息時我還一直不敢確認, 但自方才小淮醒來後說的夢境相關的事情,基本可以確定此次小淮危重是有魔修在背後引導。”

阮遊點頭:“嗯。據我之前檢查護宗大陣時的發現,這個魔修的修為應當也不低, 至少是大乘中階的水平。”

“魔修?”楚依依皺眉, “這才十八年,魔修居然又出了一個大乘期的大能?”

慕子怡:“十八年前那次所有元嬰期和以上的魔修都被小淮聚集到了一塊, 不可能會有魔修能夠十八年從金丹跨域元嬰直接到大乘。”

安蘇木思索著分析:“所以很有可能, 那年的大戰還有僥幸逃脫的魔修大能。”

魔界不像修仙界,分了眾多的門派各自為政,整個魔界就是從上到下按照修為實力排地位的一體。

誰修為最高誰就是魔界第一魔尊, 是整個魔界的領袖。再往下便是魔尊的左右護法、魔界的大將等等。

大乘中階的修為至少也是魔界猛將級彆的存在, 僅有他一個的話,再挑起一次仙魔大戰是完全不可能的, 完全不必擔憂。

但他這次針對燕安淮,很有可能就是知道燕安淮如今的情況, 想徹底除掉燕安淮為魔界的人複仇。

狐柒重新變回人族的形態, 坐在石桌上, 神情嚴肅:“總之, 如今我們在明敵人在暗, 倘若他真的要針對星河,我們不可能真正防得住。而星河如今的身體是絕對撐不過下一次刺激。

“如今唯一的辦法,唯有煉製出魂明玉珠,讓星河舍棄肉身重新溫養魂魄。否則我們永遠會處在被動狀態下。”

說話的同時,狐柒抬頭看向了君長清。

其餘人也都順著狐柒的視線一起看過去。

君長清閉了閉眼,小會兒後才做下決定:“我會想辦法去問問小淮的。倘若小淮願意,就開始準備魂明玉珠的事宜。”

舍棄肉身本身就需要燕安淮自己去做,這一個步驟是誰都沒辦法幫他或代替的,所以燕安淮自己的意願也尤為重要。

若是燕安淮不願意,他們也完全會理解,大不了就是花費更多的心神守在他身邊,儘可能為他預防一切的危險。

有了暫時的定論後,幾人這才各自離開,去做他們這會兒本來該在做的事情。

……

不知又過了多久,燕安淮再次睜眼是被輕聲叫醒的。

“唔……”燕安淮朦朧睜眼,打了個哈欠後才看清眼前人是君長清,打了個招呼,“師尊好。”

或許還未睡醒,他聲音有些模糊,聽起來軟綿綿的,帶著一點淺淺的笑意,看著就很可愛。

君長清柔和神情,回複:“嗯。藥膳已經做好端過來了,可要起身吃一些?”

燕安淮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緩了會兒,須臾後才想明白君長清的話是什麼意思,又打了個哈欠,總算清醒點,點頭:“要。聞到香味了,感覺現在肚子好餓。”

“你尚未辟穀,又昏迷了大半月,是該肚子餓了。”君長清回答一句,俯身將他扶著坐起來。

初醒還在病中的燕安淮沒什麼力氣,君長清怕他捧碗太久容易不小心弄灑了,乾脆坐在床榻邊,拿了個勺子喂燕安淮吃。

燕安淮清楚自己此時的身體狀況,沒有逞強,乖乖地小口將藥膳一點點吃下。

中途兩人基本沒什麼交流,燕安淮在喝粥的同時留意著君長清的神情,忽地問:“師尊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同我說?”

君長清動作停頓一下。

燕安淮笑笑:“師尊有心事的模樣太明顯啦。是與我身體有關的事情麼?我還是能感覺到我身體的變化的,師尊有何事同我直說便好。”

聞言,君長清總算不再猶豫,說:“嗯。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我們一直有在找原因,最後基本確定,是有魔修作祟。”

燕安淮微訝:“魔修?”

君長清點頭:“這個魔修修為應當不低,很可能是十八年前那次的漏網之魚。”

燕安淮輕蹙眉:“可是為何魔修要找上我呢?是因為我才入門最好拿捏麼?”

君長清:“有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狐柒在你昏迷期間為你診斷過,你的魂魄天生有殘缺,所以導致你的體質很差,倘若受到精神層麵的刺激,很容易陷入危險當中。”

“魂魄天生殘缺……?”燕安淮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生理性缺陷,“所以我這次昏迷大半月,也是因為受了刺激?”

君長清:“嗯。這次你受到的刺激太過嚴重,即便如今醒來了,也徹底落下了病根,可能……無法再痊愈成你昏迷前的狀態。你的體力、力量與身體狀況會因此而受到很大的影響,會變得比平日虛弱,比平日更容易生病。而且是無法靠養身體養回來的。”

燕安淮聽得怔愣,抬手看向自己的手心,輕輕地攥了下,確實能明顯感到手部力量的虛弱。除此之外自醒來後,頭疼疲憊的狀況也始終伴隨著他。

這是不是意味著日後……他就是個病秧子了?

饒是心態良好如燕安淮,一時都有些難以接受。

修煉本身就是很考驗身體與體力的事情,體質受限的話,即便資質很好也難以到達本身能夠達到的高度。

更何況燕安淮本身就受到了資質的限製。

燕安淮有些難過:“那我以後隻能這樣了嗎?”

君長清看著他低落的情緒,心底脹起一陣酸澀,須臾後才繼續說:“辦法雖然還有,但十分困難,也十分痛苦。需要找齊魂明玉的碎片,煉製出天階法器魂明玉珠,然後舍棄肉身到魂明玉珠中溫養魂魄,於魂明玉珠中重塑肉身。類似於狐柒的樣子,隻不過效果更好也更快些。”

前一段時間古籍看得多,燕安淮也知曉舍棄肉身剝離魂魄是一件怎樣痛苦的事情,稍有不慎還可能在這個環節魂飛魄散。

這項決定事關重大,燕安淮認真地思考片刻,才作出回答:“我還是想嘗試一下。”

他看向君長清,身體的虛弱也掩蓋不住他清澈眸底的堅毅。

聽到預料之中的回答,君長清對上燕安淮堅定的目光,自燕安淮還魂以來搖擺不定的心緒忽然安定下來。

是了,即便平日會嬌氣怕疼,但燕安淮始終是那個能為了整個修仙界忍辱負重的燕安淮,能有機會變得更好的話,他是不會放過的。

君長清回答:“我明白了。我會再同狐柒商議這件事情,等有了確切方案後再來告知你。”

“嗯!”燕安淮清脆應聲。

聊完了燕安淮身體情況後,兩人間的氛圍明顯比一開始時要輕鬆許多。

燕安淮同往日般尋找著話題與君長清聊天,沒多久就把半碗藥粥喝完。

他昏迷得太久,太長時間不曾進食,一次吃太多的話對身體反而不好。

君長清將碗勺收好,回頭問:“想再休息會兒還是做點彆的什麼?”

燕安淮想了想,回答:“再睡會兒吧,感覺還是提不起勁做其餘事情。”

“好。”君長清順他心意,回到床邊扶著他繼續躺下休息。

君長清沒著急離開,直至燕安淮安穩睡著,氣息變得平緩後又看了會兒,才終於轉身出去。

他再次把其餘人都叫到素塵峰中來,同他們說明了燕安淮願意嘗試以魂明玉珠溫養神魂的事情。

這基本也與大家的預料相似。

慕子怡最先開口:“既然如此,那便該開始準備去找齊魂明玉碎片的事情了。”

魂明玉的碎片目前由五大仙宗分彆以幻境的方式鎮守保管。

但實際上魂明玉碎片作為上古時期代代傳承下來的寶物,已經具備一定的靈性,擁有自主意識,想要拿到魂明玉碎片還需要在幻境中得到碎片的認可,而且必須有超半數的魂明玉碎片是要使用魂明玉珠本人得到認可。

除此之外,煉製魂明玉珠還需要用到魂明草與魂明液,這兩樣東西與魂明玉珠碎片是共生於同一個幻境中的,但生存環境極其惡劣,想要拿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倘若他們真的集齊了魂明玉碎片、魂明草與魂明液,最後還有一個最關鍵的煉製魂明玉珠的過程。

魂明玉珠自上古時期便已存在,其等階與其說是天階法器,倒不若說是接近於仙器的存在。

仙器與法器雖隻有一字之差,煉製難度卻全然不可相提並論,而一旦煉製失敗,所有東西都會報廢,魂明玉珠也徹底成為隻在傳說中存在過的東西。

總體而言,不論哪一步都絕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這是他們目前唯一的辦法。

君長清沉吟片刻,說:“雲仙宗所看管的魂明玉碎片幻境最為危險,以小淮目前的情況來說最好還是不要入雲仙宗的幻境。

“那麼大體來看,就是小淮要出門去另外四大仙宗的幻境,至少一人隨同小淮找魂明玉,然後有兩人分彆去找魂明草和魂明液。”

其餘人對於君長清的這個安排沒有異議。

君長清又繼續:“我會隨同小淮一起。”

狐柒也開口:“我肯定也要一起。”

楚依依自告奮勇:“我對草藥有所了解,我去找魂明草!”

安蘇木:“那我去找魂明液。”

阮遊和時江籬對視一眼,由阮遊開口:“我與小籬去我們宗門內的幻境,順便也留守宗門等你們回來。”

慕子怡思慮著說:“以小淮現下的身體狀況,隨同之人最好還得有醫者。找齊魂明玉碎片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我得先看看能不能安置好穀內事宜,才能做出定。”

君長清理解他身為穀主必須以雲歡穀事宜為重,點點頭沒說什麼。

楚依依在旁側補充:“不怕,路上怎麼說還有我在,雖說我醫術不如子怡姐,但有事兒我也能上。”

慕子怡笑笑:“那可就有勞我們依依啦。”

出門的工作基本解決,現下唯一還剩下的,便是煉製魂明玉珠。

作為在場唯一擅長煉器的人,安蘇木繼續主動道:“煉器的事情我會想辦法。我這裡有收集的煉器相關古籍,總能找到些相關記載。”

阮遊拍拍他的肩膀:“那就辛苦木木了。”

安蘇木搖搖頭:“小師弟為我們付出這麼多,我能為小師弟做的這些事情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麵對燕安淮的事情,安蘇木偶爾也會有難能可貴的坦率。

他的這番話也正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裡話。

年紀最小的燕安淮為他們付出了那麼多,如今燕安淮出事,也該輪到他們為他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所有工作都有了安排,燕安淮的身體還需要養一段時間才能出門,出門的時間最後定在了兩個月後,其餘人也各自回去做一些準備工作。

與燕安淮同住素塵峰的君長清則是負起了照顧燕安淮的責任,當晚也將他們所有的安排與決定告知予燕安淮。

燕安淮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況,對安排沒有任何異議,乖乖聽話開始養身體。

至少,不能在路上因為他的身體而拖累大家太多。

燕安淮思索著他自己的身體狀況,在心底暗暗做下了決定。

次日,徐若望從時江籬處得知了燕安淮醒來的消息,與齊川柏一道前來看望。

他們來時燕安淮正坐在床頭和陪他的君長清一起閒聊。

君長清聽到有人敲門進來,往他們兩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齊川柏和徐若望沒料到君長清這時候在,都連忙局促地打了個招呼。

“望月仙尊好(師祖好)。”

燕安淮倒是自在得多,見到兩人時眼睛一亮:“若望川柏,你們怎麼來啦?”

徐若望回答:“我聽師尊說你醒了,就找了川柏一起來找你。”

君長清見狀,也不打擾他們小輩之間的關心,起身道:“我先去書閣了,你們聊吧。”

燕安淮:“好,師尊再見~”

齊川柏和徐若望沒燕安淮那麼放得開,規矩道彆。

君長清頷首致意,離開了房間。

齊川柏和徐若望也總算放鬆下來,一人拉了一張椅子到床邊坐著。

徐若望問:“你身體如何了?”

燕安淮歎著氣回答:“不太好,聽師尊說我落下了病根,普通的養身體估計養不回來了。”

“啊……”徐若望麵露難過,“怎麼會這樣?”

齊川柏也露出了些傷心與可惜的情緒,問:“那安淮你還記得你為何會昏迷麼?當時看到你的狀況我們都被嚇了一大跳。”

燕安淮搖搖頭:“醒來後我那段記憶就變得有些模糊,隻記得好像是無意中走到了那個木屋,再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說到這,他又問:“對了,我記得那個地方挺偏僻的,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

回答他的是徐若望:“是望月仙尊找到的你。當時我和川柏還在幻境裡閒聊,望月仙尊忽然急匆匆地趕來,問我們知不知曉你在何處,說你出事了。

“我們當時也很詫異,就跟著望月仙尊又一路到了木屋那邊。應當是你昏迷前向望月仙尊求助過吧?”

燕安淮記不清昏迷前的具體事情,覺得徐若望說的有道理,便沒再多想。

齊川柏把話題繞回來,有些憂慮地問:“那你的身體真的不能養回來了嗎?或者是不是需要比較長的時間?我本家那邊有接觸不少藥材相關的產業,你若是有需要我也可以回去一趟給你帶些。”

感知到齊川柏的關心,燕安淮又笑一下,繼續說:“不用啦。雖然普通的養身體養不回來了,不過師尊已經找到了其他的方法,隻是有一點危險,但我還是決定到時候和師尊一起出門去試一試。”

他沒有細說具體情況,話裡的語氣聽起來比較輕鬆。

兩人都沒有多想,隻當有望月仙尊在,這個“一點危險”也不算什麼危險。

徐若望把注意力放在了燕安淮話裡的最後一句:“那你們出門大概要去多久呀?”

燕安淮思考了下,沒有得出定論:“不清楚誒,因為要去遍五大仙宗裡的另外四個宗門,還會在那邊逗留一段時間,不好說什麼時候能回來。”

徐若望持續低落:“那豈不是有可能很久不能和安淮一起玩了。”

他的朋友不多,最近勉勉強強算是增加了一個齊川柏,但因為平日他們的時間安排不一樣,一般也很少能夠一起玩或是一起修煉。

燕安淮笑著安慰他:“沒辦法,實在是這件事情不可控。”

說完他又收斂笑意,擺出一副教導的模樣:“不過若望你也該學會多交交朋友了,不要總是一天到晚隻待在院子裡練劍,平時也要多出去走走嘛。

“你看,川柏不就是我們走出來的朋友~”

徐若望不好意思地摸摸耳垂:“那也完全是因為有安淮你在嘛。”

“嗯……也不全是。”齊川柏笑著說,“倘若當時安淮不在隻有若望你的話,我也是會上去問你是不是要找人的。”

徐若望:“……誒?”

燕安淮趁熱打鐵:“你看嘛,而且我記得川柏之前就說有注意到你勤勉學習了,你就是太靦腆,放不開。

“哪怕是交朋友也不能隻吊在孤零零一兩棵樹上,正所謂多條朋友多條路,若望你也該學著自信點,多和人打交道了。”

徐若望紅著耳尖撓撓臉:“我知道啦……我儘量吧。”

“這才對嘛。”燕安淮拍拍他的肩膀,又扭頭看向齊川柏,“還有川柏。川柏之前應該在猶豫自己當初選的劍法是不是選錯了吧?”

齊川柏微訝:“啊,你怎麼知道?”

燕安淮繼續說:“我猜的~畢竟很少會有人閒著沒事去借那麼多劍譜,尤其是對於你這樣早就該練習完基礎劍式的階段來說。

“還有那日與你說起內門弟子修習的劍法時,你的表情也有明顯的不對勁。去幻境那日其實我就想找機會同你聊聊了,可惜沒來得及。”

齊川柏驚歎於燕安淮的敏銳:“安淮你觀察得也太仔細了。”

燕安淮帶上點小驕傲:“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齊川柏苦惱著繼續說:“我確實一直在糾結當初選擇的劍法。我因為太過自信選了難度最高的那套,如今愈發覺得吃力,就在想要不要重新去學難度低一些的,但是又不願白費這些年的努力。”

燕安淮聽完,問:“那川柏你想放棄嗎?”

“我……”齊川柏沒能馬上回答。

燕安淮:“你猶豫了,就說明你不是真的想放棄。每個人都會遇到關卡與瓶頸,但這不一定代表著你不行。也許你真的很難跨過去,但或許某個瞬間你就跨了過去,而且得到了更多的收獲。

“你平時應當是求平求穩的性子吧?或許有時候試一下孤注一擲,遵循你內心真正的想法,也會有意外收獲呢~”

齊川柏思忖著燕安淮的話,長期堵塞的思緒似乎真的明朗了些。

他驚喜地向燕安淮道謝:“我好像有點明白了,謝謝你安淮!”

燕安淮晃晃腦袋:“不客氣~”

徐若望在旁邊聽著,忽然玩笑似的說:“我怎麼感覺安淮你這好像在和我們交代後事一樣。”

燕安淮眨眨眼,笑得可甜:“嗯?有嗎?沒有呀~”

徐若望也沒把自己的那句玩笑話當真,與齊川柏一起在屋裡陪燕安淮聊了許久。

直到燕安淮麵露倦意,兩人才主動起身告辭,讓燕安淮好好休息。

兩人離開燕安淮的房間,齊川柏回頭看著門口,有些擔心:“安淮這次出門,應該不會再出事了吧?”

“有望月仙尊和其他峰主們在,沒關係的啦。”徐若望表現得比較樂觀,“倒是我們也該在安淮出門這段時間好好調整一下,彆讓小淮為我們擔心。”

齊川柏想了想,認同了他的說法:“你說得對。那我們回去吧。”

徐若望點點頭,與齊川柏一道離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燕安淮基本都待在素塵峰內養身體。

五大宗門中其餘三個宗門被阮遊告知了燕安淮的相關情況,二話沒說都同意了讓燕安淮到幻境中找尋魂明玉碎片的事情

同時他們還表示出了對燕安淮身體狀況的強烈擔心,短短半月多的時間各式各樣的珍惜藥材不要錢似的,一堆接一堆地送過來,每次都能將一個儲物空間極大的儲物法器塞得滿滿當當。

雲仙宗的草藥都儲量已經快趕上整個雲歡穀了。

燕安淮也從一開始的受寵若驚,變得有些生無可戀。

尤其是像現在這樣,麵對著慕子怡端來的藥膳時。

慕子怡笑著把碗筷推到他麵前:“小淮啊,不要掙紮了,乖乖把這些都吃完吧。”

燕安淮拿起筷子戳了戳碗,整個人陷入一種極度消沉的情緒當中。

因為另外三大宗門以及慕子怡的雲歡穀那邊送來的藥材實在太多,哪怕後來燕安淮已經堅定地拒絕了他們還想繼續送的打算,藥材還是多得快要堆不下了。

於是為了消耗藥材的庫存,燕安淮已經吃了半月多的藥膳了。

他總覺得再這麼吃下去,他自己都要變成一把草藥了。

燕安淮歎口氣,搓搓臉,認命地開始吃飯。

不管怎麼說,也不能浪費了前輩們的好意和二師姐每日為他做藥膳的心意。

“這才對嘛~”慕子怡笑得賤兮兮的,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小孩子呢就是要乖乖吃飯,不要浪費糧食。”

燕安淮鬱悶地瞥他一眼:“子怡姐姐,有沒有同你說過你長得很好看?”

慕子怡自戀地回答:“當然有呀,怎麼啦~”

燕安淮繼續:“所以請子怡姐姐不要用你那麼好看的臉,做出那麼猥瑣的表情來。”

慕子怡:“?”

這到底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

慕子怡痛心疾首:“小淮你學壞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不是你最愛的子怡姐姐了嗎?”

燕安淮真誠地看著他:“可是我是在誇子怡姐姐好看誒。”

慕子怡:“……”

好像沒法反駁。

慕子怡最終還是放棄了和燕安淮玩文字遊戲,總算恢複了點正形:“好了不跟你鬨了,其實我今日過來找你是有點正經事的。”

聞言,燕安淮也收斂了玩鬨的表情。

慕子怡清了清嗓子,一副真的有什麼大事情要說的模樣。

燕安淮收斂心神乖乖等著聽。

“……咳。”慕子怡又忽地笑起來,“其實也沒有什麼正經事啦。”

燕安淮:“……”

他又吃了口飯,擺出不想再搭理慕子怡的神情來。

慕子怡知道他現在吃藥膳吃得有點膩,沒有在這個用膳的節點繼續逗他,總算真的進入正題。

“好啦,其實今日主要是想找你說說過陣子出門的事情。你應當算是第一次在修仙界中出門吧?”

燕安淮點點頭。

之前從學堂一路走到雲仙宗來時,由於他隻是初入練氣,對修煉之事一竅不通,所以路上他走的都是平民百姓居多的城鎮,沒怎麼接觸過修士。

慕子怡繼續道:“修仙界比不得凡間,更比不得宗門內。修仙界主要講究的還是弱肉強食,殺人越貨之事時有發生。

“你初次出門,還有在暗中蟄伏著要針對你的魔修。雖說你師尊他們肯定會保護你,但也難保會不會有什麼疏忽的時候,所以你自己也要記得多加小心。”

燕安淮聽出慕子怡話裡的關心,點點頭:“我明白的。最近我也找小師兄幫忙做了些可以用於防身保命的法器,至少危急下能有個保障。”

慕子怡讚賞地看著他:“能有這個意識就很不錯了。”

誇完人,慕子怡又回到正題:“除此之外,另一個緊要的應當就是你的身體狀況了。以你目前的體質,出門時正好天氣轉涼,倘若路上拖的時間長再點到了冬季,與你而言會很不利的。”

燕安淮明白這一點,歎口氣道:“這也是實在沒辦法的事情,也隻能到時候多注意些了。”

慕子怡神秘兮兮地對他說:“我還有一個辦法,或許能讓你少受點苦,或者至少生病的時候能及時治療。”

燕安淮好奇:“什麼辦法?”

慕子怡眨眨眼,終於說出他今日過來的真正想說的事情:“出門的時候,帶上姐姐我一起啊~”

燕安淮:“……”

他無奈一笑:“所以子怡姐姐前麵那一大串根本就是為了這句話鋪墊而已吧?”

“哼哼~”慕子怡完全不否認,“我可是雲歡穀穀主誒,放眼望去整個修仙界還能有人醫術比我高?帶我一個你肯定不吃虧。”

燕安淮:“師尊之前同我說的是,子怡姐姐要看雲歡穀那邊是否有事,這可不是我說了就能算的呀。”

慕子怡擺擺手:“哎呀,雲歡穀的事情交給我可愛的徒弟們去打理就好了,用不到我的。我這不是怕時隔了這麼久才說要跟來,你會不願意嘛。”

燕安淮感受得到慕子怡實質上的關心,彎眼道:“怎麼會呢,子怡姐姐願意一起來我開心還來不及呢,才不會不願意。”

慕子怡這才放下心來,心情愉快地起身告辭:“那我就放心地先走啦。用完膳碟碗都放食盒裡就行,晚些時候小童回來拿走的。”

說著他揮揮手,瀟灑得離開。

所以根本就是為了一起出門而來的吧。

燕安淮笑著吐槽了一句,還是沒多說什麼。

他感受得到,慕子怡也是真心實意地為他著想,擔心他的身體與心情,時不時就跑來逗他開心。

總歸都是好意。

燕安淮看著眼前熟悉的藥膳,原本“苦大仇深”的心情都削減不少,繼續安安心心將晚膳用完。

這段時間他身體比才醒來時好一些,雖然落下了易累嗜睡的後遺症,但至少不用像最開始幾日那般基本都窩在床榻上沒什麼力氣。

燕安淮在房間裡歇了一下,估摸著時間還夠,拿起梔華劍到庭院內簡單地練會兒劍。

從昏迷中蘇醒之後,燕安淮忽然就領悟了起式與他自己的劍意,真正入門了仙雲劍法。

然而如今他體力太差,根本撐不住長時間練劍,隻能偶爾揮幾下,再過一段時間身體更恢複些後直接轉去修習法術。

燕安淮對於最先開始學習的仙雲劍法還是有一定留戀的,在他目前身體撐得住的情況下,時不時就會再練習小會兒。

他站在院子內屏息凝神,感受著氣息與靈力的流轉。

他資曆尚淺,即便本能地找到了“笑裡藏刀”的氣勢,但真正要達到兩者融合,出奇製勝的效果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打磨。

如今他的劍意中還是“溫和”的氣勢占據上風,偶爾摻雜的淩厲不痛不癢,還不能達到真正發揮出威力的效果。

燕安淮也不著急,隻將練劍當作飯後休息鍛煉身體的一種方式。

直至出了一身薄汗,氣息微微淩亂,燕安淮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吐息納氣,平複下自己的氣息,再轉身時忽地見到了不知何時起站在他身後的君長清。

“師尊!”他歡喜地打了個招呼,快步走到君長清麵前,“師尊怎麼來了不吱聲呀?”

君長清開口:“我見你練得專注,便沒打擾你。對仙雲劍法感覺如何了?”

燕安淮回答:“最近又領悟到了一點,可惜還是體力不夠,每日能練習的時間不長。”

說著他輕歎一聲。

君長清抬手拍拍他的腦袋:“無妨,總歸日子還長,慢慢來也總能練好的。”

燕安淮重新打起精神來:“嗯!”

應答完他又問:“對了師尊,你過來是有事情要找我嗎?”

君長清搖搖頭:“沒什麼事情,隻是過來看看你在做什麼罷了。”

這段時間擔憂燕安淮身體狀況會反複,以及那個躲在暗處的魔修會神不知鬼不覺又出現,君長清基本不會讓燕安淮身邊缺人。

要麼就是慕子怡來逗他玩,要麼就是狐柒陪著,他也時不時會來看一下。

燕安淮看得出君長清的擔憂,也從未表現出過不耐,反而很樂意能時常見到君長清。

他燦然一笑:“那師尊陪我坐一會兒吧~想和師尊一起聊聊天。”

君長清不是健談的人,不過燕安淮很喜歡和君長清絮絮叨叨徹點天南海北的話題。

或許話題之間沒什麼關聯,或許前言不搭後語,又或許根本就是在瞎扯皮,但君長清總會耐心地聽著,偶爾給他幾句反饋的搭腔,像是在表達不論燕安淮做什麼,他都會支持和陪伴。

燕安淮很喜歡這樣的感覺,能讓他真正地、踏踏實實地有幾分安心感。

他剛剛練完劍,君長清怕他出汗後吹風容易著涼,催促著他回屋換了身衣裳,之後才與他一道坐在庭院內閒聊。

燕安淮同以往一樣沒什麼固定的話題,想到什麼聊什麼。

中途他突然好奇問:“對了師尊,我可不可以問問師尊當初為何會來雲仙宗呀?”

君長清:“我的過去麼?”

“嗯!”燕安淮表露出滿滿的期待,“我記得之前子怡姐姐說,師尊拜入雲仙宗是子怡姐姐的師尊引薦的,那師尊最開始是去了雲歡穀麼?”

少年時期的事情對君長清來說有些久遠,他回想片刻才說:“也不算。當年我出了些意外,在瀕死邊緣正好倒在雲歡穀附近。慕子怡的師尊路過見到我,憑著醫者不能見死不救的想法,把我帶回了雲歡穀救治。

“後來她發現我有修為,是初入修仙道路的人,便向雲仙宗引薦了我。”

“我師尊,也就是你師祖見我資質不錯,就收我為徒,我便一直待在了雲仙宗。”

君長清同樣沒什麼講故事的天賦,將那段過去潦草地概括一下,聽起來平淡無奇。

燕安淮興致不減,又問:“那無情道呢?之前和季前輩聊天時我也聽說師尊最宜修習無情道,那師尊最後為何沒入此道?”

“無情道啊……”君長清推了下星月鏡,“一開始你師祖確實建議我修習無情道。不過我沒能下定決心,便緩了一陣。

“後來也有過好幾次動搖,在想到底要不要轉去修無情道。不過最終這個念頭被我打消了。”

燕安淮被勾.引出更大的興趣:“為什麼呀?其實我也感覺以師尊的性子和靈根,說不定修無情道的話能有更大的成就。”

君長清搖了搖頭,卻沒有再開口說話,似乎是不想提及這件事情。

燕安淮倍感遺憾,不過既然君長清不願意說,他也沒有接著問下去,很快又轉了些其他的話題。

君長清聽他興高采烈地扯東扯西,側眸安靜地看著他的笑顏。

皎潔月光正好揮灑於庭院中,大片銀紗垂落自燕安淮身側,映照出他此時未曾變過的純粹與熱烈。

君長清沒有同他詳說打消進入無情道的原因,不是那段過往有多麼不堪,而是那是與燕安淮有關的回憶。

他曾無數次為要不要入無情道而煩擾,並且一度想破罐子破摔拋棄所有凡塵紛擾,拋卻一切感情交織。

直到他在那片樹林裡,被一隻肉乎乎的小手輕輕拽住了袖角,聽到了那個清脆的、奶聲奶氣的聲音。

【“哥哥!眼睛!漂亮!”】

君長清至今都記得,三歲的小燕安淮仰著腦袋,明明渾身上下狼狽不堪,卻依舊笑得純真無邪的模樣。

他見到過無數的惡,包括大人,包括少年,也包括小孩。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那樣純粹無暇的善。

為了這份善,君長清放棄了無情道。

而如今,一份不知何時在他心底悄悄種下的隱秘情緒發芽,當他回過神來時已經遍地生根。

無數的根葉深深紮在心底,紮在最隱晦最柔軟之處,徹徹底底斷絕了他修無情道的可能。

——畢竟,他已經體會到了什麼叫喜歡。

這份如蜜糖般甘甜,又如蠱毒般成癮的、隻能被深埋的感情,已經讓他徹底割舍不下。

作者有話說:

感謝【沒有糖就是鹹魚】的地雷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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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六月, 似火驕陽炙烤著一切。

燕安淮戴著鬥笠遮擋日光,站在雲仙鎮集市旁看著依舊熱鬨的人群。

他扭頭,朝身後懶洋洋的人招手:“子怡姐姐, 快來,我們到啦。”

“來啦——”慕子怡拖了個長音回答, 看起來比燕安淮這個病患還死氣沉沉。

他看著臉色蒼白卻精氣神十足的燕安淮,感慨:“果然小孩就是小孩啊,身體才恢複了那麼一些, 就這麼有精力,大熱天的跑出門。”

燕安淮微歪頭,笑一下:“可能就是因為我現在身體欠佳吧, 我並不覺得熱, 倒是覺得這樣的天出門正合適。”

慕子怡抬頭看了眼尚在早晨就已經十分猛烈的太陽。

……嗯,不能和病患比感知。

他收回視線, 勉強加快了一點步伐, 走到燕安淮身邊,又問:“那你怎麼不讓你師尊陪你出門?這種天氣估計也就你師尊那個大冰塊不會覺得有什麼了。”

燕安淮回答:“因為今日是不告訴師尊的偷偷出門~”

慕子怡:“……?你沒同你師尊說今日要出門?”

燕安淮像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點頭清脆應答:“對呀。”

慕子怡:“???”

慕子怡:“你這是要把我往坑裡推啊!!”

這段時間君長清對燕安淮的緊張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雖說君長清不至於到限製燕安淮自由的地步, 但倘若出門不報備一聲,君長清想找人時沒找到, 那可就不是好解決的事情了。

當然,這個不好解決隻針對知而不報的慕子怡, 不針對“罪魁禍首”燕安淮。

燕安淮晃了下腦袋, 無所謂地說:“沒事啦, 師尊很好說話, 不會怎麼樣的。”

慕子怡扶額:“很好說話那也隻針對你而已, 他對我可沒那麼客氣。”

燕安淮眨眨眼,故作難過地問:“子怡姐姐不想陪我一起逛集市嗎?”

慕子怡:“……”

對上他真誠無辜又可憐的神情,明知道他這是裝出來的,慕子怡還是控製不住地心軟了。

誰能拒絕得了一個乖巧聽話的可愛小孩呢,哪怕清楚這小孩切開來就是個黑的。

慕子怡歎口氣,認命道:“算了算了。你在素塵峰裡邊悶了那麼久,出來逛逛也好。”

燕安淮展顏一笑:“我就知道子怡姐姐最好了~”

“你啊,就仗著我拿你沒辦法。”慕子怡憤憤地伸手去戳他腦袋,但最終也沒舍得用上力氣,隻在他腦袋上輕輕碰了一下。

燕安淮彎了彎眼,沒再繼續逗留於集市入口,與慕子怡一道走進去。

此時已經過了早膳的時間,集市內都是在叫賣各式各樣物品的商販。

燕安淮的視線始終放在四周,像是在有目的地找什麼東西。

他沒有主動說要找什麼,慕子怡也不會多問,隻陪在他身邊一起逛。

慕子怡是天生比較怕熱的類型,平日每次到這樣的炎炎夏日,他恨不得窩在臥室裡門都不出,沒走幾步就興致缺缺。

不過考慮到這時燕安淮還是興衝衝的模樣,慕子怡收斂著自己的心情,不想讓自己影響到燕安淮這時的歡快。

他側眸看向燕安淮看什麼都很感興趣的樣子,片刻後還是無奈地淺笑一下。

算了,小孩開心就好。

兩人在集市內一路往前走,中途路過了一個酒肆。

燕安淮往酒肆的方向多看了兩眼。

慕子怡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笑著問:“小淮想喝酒了?”

燕安淮連忙收斂住視線,裝著正經嚴肅的模樣說:“我不想。”

“不,你想。”慕子怡駁回他的話,“你騙不過我的。”

燕安淮平日不算嗜酒,但有事沒事也喜歡偶爾來一點。

自身體狀況變差以來,他就一直滴酒不沾,難免會有些饞。

他繼續故作堅定,與慕子怡“看你能裝多久”的視線相觸小半會兒,還是泄了氣。

他歎一聲,承認:“是挺想喝的。不過我也知道我現在不能碰,還是算了吧。”

說話的同時,燕安淮留戀似的往酒肆方向又看去幾眼。

以身體為重的道理燕安淮還是明白的,貪一時之快而使得身體變得更差的話,那會很辜負大家對他的關心的。

慕子怡見他這般乖巧,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若是真心喝,到時候姐姐我和依依合計一下,看看能不能做點適合你喝的藥酒吧。”

有了新的期待,燕安淮重新打起精神,抬眸亮晶晶地看向慕子怡:“真的嗎?”

“姐姐我還能騙你不成?”慕子怡笑笑,“隻不過藥酒終歸也隻是藥酒,味道比起正常的酒來說肯定差些,口感或許也會不太一樣,你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

燕安淮當即搖搖頭:“沒關係,隻要是子怡姐姐和三師姐研究出來的,我都會喜歡的!”

說著他燦爛一笑,乾淨清澈的黑眸看起來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慕子怡又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沒對他這句真誠的恭維評價什麼。

兩人繼續在集市中逛下去,燕安淮找尋了半日,似乎還是沒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慕子怡總算忍不住問:“小淮啊,所以你這出來到底是要找何物?能讓你身體才恢複一些就迫不及待出門的東西,應當是挺重要的?”

“確實挺重要的。”燕安淮沒有隱瞞的打算,笑著說,“是打算送給師尊的生辰禮,今日是師尊生辰。”

“誒?”慕子怡愣一下才反應過來,“今日竟然是你師尊的生辰?”

君長清為人清冷,又已經活了幾百年時間,平時基本不會過生辰,旁人也不知曉他的生辰月日。

燕安淮回答:“嗯,師尊的生辰是六月初二,就是今日,我便想著到集市來買份禮物贈予師尊。”

慕子怡又道:“所以你才沒告知你師尊偷偷出來?”

燕安淮點點頭:“嗯。”

“你早說嘛。”慕子怡一下子變得更加放鬆,“害我方才思索了一路若是被你師尊發覺我偷偷帶你出來該怎麼蒙混過關。”

燕安淮無辜地說:“可是子怡姐姐和我師尊關係那麼好,我還以為子怡姐姐也是知道的呢。”

慕子怡理直氣壯:“你師尊那家夥平日都不過生辰,彆說我,估計你師兄師姐們都不知道今日是你師尊生辰。”

“是嗎?”燕安淮歪了下腦袋,忽然也有些想不起他是在何時知道的君長清生辰。

或許是在書閣中時無意見到過?

燕安淮沒有多想,聽說師兄師姐都不知曉師尊生辰後,心底多出一個想法:“那不若今日就給師尊好好過一次生辰吧!”

“嗯?”慕子怡沒能馬上跟上他的想法,“怎麼過?”

燕安淮興致勃勃地說:“把師兄師姐們也叫出來一起偷偷準備,給師尊來一次熱熱鬨鬨的生辰宴。

“之前那次一起用膳時子怡姐姐就沒來,正好今夜我們再一起聚一次呀。”

他看向慕子怡,笑得燦爛。

慕子怡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

他本身就很喜歡雲仙宗中有燕安淮在的熱鬨氛圍,而且很想知道君長清知曉燕安淮準備的驚喜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當然,最主要就是因為後者。

他又問:“你的師兄師姐們會有空出來麼?”

燕安淮心態良好:“問問就好,反正問一下也不虧。”

說完他便拿出他自己的通訊木牌,挨個找遍了他的師兄師姐們,說明了生辰之事,問他們是否有空閒一起準備。

師兄師姐們如同慕子怡所說那般,直至燕安淮說起才知曉今日是師尊生辰,都對燕安淮的想法給予了肯定,相約晚些時候到雲仙鎮去找他們。

慕子怡在旁側看了全程,不由得感慨燕安淮的行動力與策劃力是真的驚人。

燕安淮沒有注意到他的想法,與他一道安安心心等候在約定之處。

半晌,阮遊他們就一道從雲仙宗的方向趕了過來。

“小師弟我們來啦!”

最先打招呼的依舊是精力最充沛的楚依依。

燕安淮回以一笑:“師兄師姐們好~辛苦你們一起出來了。”

楚依依已經走到他身邊來,爽朗地拍拍他的肩膀:“陪小師弟的事情怎麼能算是辛苦呢!”

時江籬莞爾應和:“依依說得對。倒是我們讓小淮在這麼大太陽下等了這麼久,可有覺得身體有何處不適?”

燕安淮搖搖頭:“我沒事的,謝謝二師姐關心。”

確認燕安淮看起來確實沒有在逞強的模樣,幾人這才放心。

旁側蹲在樹蔭下半死不活的慕子怡在這時幽幽開口:“所以就沒有人關心一下姐姐我嗎?”

楚依依故作困惑:“咦?方才是有什麼人在說話嗎?聲音聽起來好熟悉哦,可是怎麼沒見到人呢?”

燕安淮配合著她開口:“興許是三師姐聽錯了吧,這裡沒有其他人呀。”

慕子怡:“???”

他憤憤開口:“一群沒良心的!”

楚依依忍不住“咯咯”笑了幾聲,不再開玩笑:“好啦好啦,知道子怡姐你怕熱,我特意找木木要了個降熱消暑的小法器。”

說著她從儲物法器中拿出一個手鐲狀的小物件丟給慕子怡。

慕子怡這才滿意,總算願意從樹蔭底下出來。

見玩笑話說得差不多,阮遊重新把正事拉出來:“時候不早了,我們也快些去買東西吧,再晚或許就趕不及了。”

其餘人沒有異議,一起有說有笑,熱熱鬨鬨地繼續往集市裡去。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這樣一同出門,路上笑鬨不斷,氛圍十分和睦。

中途楚依依想到什麼,問燕安淮:“對了小師弟,你怎麼會忽然想到給師尊過生辰啊?其實自我被師尊帶回雲仙宗以來,我好像就沒見師尊過過生辰。”

時江籬也開口:“我也沒有。若非小淮今日提及,我從不知原來師尊生辰是在今日。”

“誒……”燕安淮倒是沒想到不久前慕子怡說的“你師尊不過生辰”是真的一次都沒有過過。

他想了想,腦海中蹦出與君長清聊起“無情道”事情時,君長清帶著淡淡思緒的神情。

小會兒後,他忽地笑了一下:“要說原因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就是我感覺師尊不是真的討厭熱鬨,也不是表麵那般遠離世俗紛擾。”

“所以,我想讓師尊能夠感受到更多的、熱鬨的煙火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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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時江蘺聽著他的話, 也陷入對往事的回憶當中。

小會兒後她才開口:“這麼說來的話,我記得當年我才……十四歲吧?因為一些事情想投湖自儘,在湖邊遇見了路過的師尊, 被師尊給拽了回來。師尊就問了我一句‘緣何想不開’,我就哭得稀裡嘩啦地把遇到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時江蘺想到什麼, 又笑一下:“當時師尊聽完什麼話都沒有說,我還在想我是不是又給彆人添麻煩了,結果沒過多久師尊就問我要不要隨他一道來雲仙宗, 忘掉過去的事情,重新開始。後來我就跟著師尊一道來了雲仙宗,被師尊收作了徒弟。

“當時師尊為人冷淡, 我還總擔心師尊會不會覺得我是個麻煩。如今想來, 倘若覺得我麻煩,師尊大可不必管我這個投湖的陌生人。”

時江蘺的話也勾起了楚依依的回憶, 她回想著當年的事情, 說:“我應該是被帶回雲仙宗時年齡最大的吧,十七歲時因家族那邊的事情被害,命懸一線倒在懸崖旁的枯地上, 被師尊救回來。

慕子怡在旁邊插話:“這個我有印象, 那會兒我正好也在雲仙宗,我還記得依依你當時就是不肯配合我的治療。”

楚依依笑著說:“是啊, 當時我也是心存死誌不想活了,後來是師尊說收我為徒, 給我一片完全交由我自己處置的藥圃, 我才抱著再活一陣子試一試的念頭開始在雲仙宗生活。”

慕子怡調侃一句:“那你這一陣子可真是有夠長的。”

楚依依滿不在乎:“反正在雲仙宗待著有吃有喝, 還有隨便我自己種什麼的藥圃, 活著也不虧。”

話題開到了這裡, 楚依依又看向阮遊:“那師兄呢?師兄可是師尊撿得最早的了,我好像還沒聽師兄說過是怎麼被帶回來的。”

“我麼?”突然被提及的阮遊笑笑,“我其實也差不多,遇到了些事情在雪地裡奄奄一息。不過我不是一開始便被帶到雲仙宗的,而是在附近的客棧裡住了一陣子。

“後來師尊到時間要回宗門,問我要去哪裡,我說我無處想去亦無處可去,大抵就是自生自滅,還白費師尊救我一次。”

“師尊問了我要不要來雲仙宗,但雲仙宗必須要通過仙門大選才能入,以我的資質根本不可能進。師尊就乾脆收我為徒,讓我越過仙門大選入了雲仙宗。”

燕安淮是第一次聽到這些往事,沒有想到自己的師兄師姐們原來都有這樣的過去。

他又看向最沉默內斂的安蘇木:“那小師兄呢?”

安蘇木聳聳肩,不是很在意似的說:“我就更加尋常了。一個大雨天在小破廟裡自暴自棄,師尊路過的時候把我帶了回來。”

慕子怡評價:“這麼看來你們師尊還挺愛撿小孩的啊,一……咳,沒幾個正經收回來的徒弟。”

他原本想說沒一個正經收回來的徒弟,考慮到此時燕安淮的記憶有損,生硬地改口。

所幸燕安淮沒多想,隻是又不知在思索些彆的什麼。

楚依依則是又在旁側開口:“這麼聽起來,其實當初我們幾個都是在不太想活的時候被師尊撿到,帶回雲仙宗來,不知不覺就又多活了幾百年。”

“是啊。”阮遊感慨一句,“我們都是修仙世家出身,在修仙界弱肉強食本就是默認的通識,我們本就沒有什麼活著的念頭,師尊大可不必理會我們。

“但最後師尊還是選擇了將我們帶回雲仙宗當徒弟養著。”

時江蘺也說:“以前我總覺得師尊冷淡,不喜與人接觸,也不好接近。這樣說來的話,師尊其實本身還是願意與我們這些徒弟相處的吧。”

慕子怡笑一下:“他隻是覺得他在的話會讓你們不自在罷了。果然是一點都不坦率啊。”

“所以呀。”燕安淮把話題拉回到最開始的正題,“我們一起給師尊來一次熱熱鬨鬨的生辰宴吧~”

楚依依激情應答:“好!”

其餘人也完全沒有異議,終於開始在集市中找尋可以作為禮物的東西。

君長清身為第一仙尊,基本不缺一些珍稀物什,比起禮物的價值,心意顯得更重要些。

早已有了目標的燕安淮在集市中好一番搜尋,總算找到了售賣茶具的茶莊,選了一套精致的梔子花圖案茶具。

君長清喜歡喝茶,也喜歡梔子花,燕安淮也希望這一份禮物能符合他的心意。

他小心且珍重地從店主手中接過包裝好的茶具,接著便陪同師兄師姐們繼續去選禮物。

阮遊最後選了一套古玩,時江蘺是在玉石行看中一塊玉佩。楚依依和安蘇木看了一圈,還是決定送他們自己做的東西,楚依依是近來新培育出的茶葉,安蘇木則是他最擅長的法器。

生辰禮都準備完已經到了下午的時間,一行六人總算吵吵鬨鬨地又回到了素塵峰。

既然說好了是要來一次生辰宴,自然少不了一場“宴”。

隻有自己人在場的宴席無需講究太多,燕安淮想要親自做幾份長壽麵。

時江籬擔憂他身體,最後決定燕安淮隻負責做君長清那一份的長壽麵,剩下的都交給他們其他人來準備。

有過之前的合作經驗,其餘人很快就自覺主動地承擔起差不多的工作。

慕子怡則因為輩分比較大,直接被他們排除出了乾活的行列,隻要安心等著吃便好。

不用乾活慕子怡當然樂意,燕安淮也被趕回房間去休息,晚些時候再到膳房去,兩人便一道往回走。

而回到庭院時,君長清也正好從屋內推門出來。

他看了他們一眼,問:“出門了?”

燕安淮笑著點頭:“嗯!感覺今日身體好一些了,和子怡姐姐一起出去走走透透氣。”

他沒說具體去了何處,君長清也沒問,頷首:“嗯,記得注意不要累著就行。”

燕安淮應得乖巧:“師尊放心,我有分寸的。那我就先回房了。”

君長清點頭:“好好休息,有不舒服的話就同你子怡姐姐說。”

“好~”燕安淮應一聲,目送君長清轉身離開,到書閣的方向去。

等君長清走遠以後,他這才笑嘻嘻地慕子怡說:“你看吧,師尊真的很好說話啦。”

“是是是。”慕子怡敷衍地配合他,“我知道你的師尊天下第一好了。”

燕安淮彎眼,沒否認慕子怡的這個說法。

半晌,等時間差不多,師兄師姐那邊的準備工作也基本結束之後,燕安淮才被楚依依叫去膳房。

長壽麵的工序不是很複雜,燕安淮跟著時江籬一起做,中途楚依依偶爾會跑過來搗亂,被阮遊給拎走再遭受安蘇木的無情吐槽。

總而言之,晚膳的準備工作也在他們一如既往的打鬨笑語中度過。

不過在等長壽麵出鍋的過程中,燕安淮麵容中又帶上倦意,迷迷糊糊地趴在一張乾淨桌子上,須臾便睡了過去。

這段時間他的身體其實尚未完全恢複,平日比常人要更嗜睡更易累,今日先是走了大半日,又在膳房中折騰了半晌,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最先注意到他睡著的是安蘇木。

他從儲物法器中翻找出一件鬥篷,輕輕蓋在燕安淮身上。

最鬨騰的楚依依瞥見安蘇木小心翼翼的動作,這才察覺燕安淮已經睡著。

她連忙收斂了就要出口的大喊大叫,小聲問:“睡著了?”

安蘇木點頭:“嗯。”

時江籬在旁邊莞爾:“興奮了大半日,小淮也確實該累了,讓他好好休息會兒吧。”

“你們都好好坐會兒吧,這裡我看著就好。”阮遊雙手搭上時江籬肩膀,把她往另一邊的桌子旁推,“今日都挺累的了,尤其是小籬你,好好休息一下,今夜才有精力一起為師尊慶賀。”

時江籬無奈地笑笑:“好,我這就好好休息。”

“嘖嘖嘖。”楚依依輕嘖幾聲,擺出一副沒眼看的表情。

安蘇木都小聲同楚依依提議:“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在屋裡,應該在屋頂。”

楚依依難得對他的話表示讚同:“我讚成。”

雖然從未公開過,但阮遊和時江籬兩情相悅這件事在雲仙宗中不是秘密。

兩人不會刻意在人前表現得太親密,這也是楚依依和安蘇木難得見到他們倆這麼親昵,調侃起來毫不見外。

時江籬當然聽得出他們是在開玩笑,擺起一點師姐的架子,輕聲說:“你們還要不要休息了?若是你們不想休息的話,正好可以去替你們大師兄的活。”

“歇歇歇。”楚依依連忙拉著安蘇木一塊過去坐下,“我們這就歇著,活還是留給永遠不嫌累的大師兄吧。”

四人相互看看,最終無聲地笑一下。

這也是他們難得的,像真正的兄弟姐妹一般和睦相處。

在以往雖然他們關係也不錯,但遠不到如今這般能夠放鬆說笑的狀態。

又或者說,他們基本就不會有什麼聚在一起的時間,大多數時候都是各自在自己峰頭做自己的事情,隻會在有正事時在一起商議。

他們齊齊看向另一邊仍在睡夢中的燕安淮,眼底都是或溫柔或淺淡的笑意。

作為活了幾百年的人,他們都看得出來這一切是燕安淮主動爭取來的結果。

不管是他們師兄弟姐妹之間的關係,還是他們與師尊之間的關係,都是燕安淮一直在努力增進著。

……

良久,燕安淮是被長壽麵出鍋時的動靜吵醒的。

他打著哈欠坐起身,感覺到肩上有東西滑落時還停滯了一下。

“哎呀,我們的小瞌睡蟲終於睡醒啦?”楚依依不知道從哪裡忽然蹦出來,笑嘻嘻地湊到燕安淮麵前。

燕安淮被她嚇了一跳,原本還朦朦朧朧的意識一下子回籠大半。

他拍拍心口抱怨著說:“三師姐,你下次不要這樣突然竄出來,好嚇人的。”

“嘻嘻。”楚依依沒有半點知錯要改的表現,把滑落的鬥篷撿起來,“你醒得正好,長壽麵出鍋了,子怡姐也在書閣那邊待命等著我們過去了。”

燕安淮徹底清醒過來,眉眼間重新染上期待:“那我們過去吧!”

楚依依:“走!”

安蘇木無情打碎他們的興奮:“走什麼走,麵還沒裝完呢,還不快過來幫忙。”

楚依依:“……咳,就來就來~”

不久前的氣勢一下子被戳破,不用再乾活的燕安淮在旁邊樂嗬嗬地看戲。

直至食物全部裝入食盒,他們這才終於一塊回到素塵峰峰頂的庭院去。

阮遊再次搬來了一張大桌子,時江籬和楚依依把食盒中的東西端出來擺放好,安蘇木就隨燕安淮去把之前放到了燕安淮房間裡的生辰禮全部拿出來。

等到一切全部準備就緒,燕安淮就聯係了慕子怡和狐柒,由他們倆聯合把君長清從書閣裡騙下來。

於是當君長清稀裡糊塗跟著慕子怡到庭院裡來時,就見他的幾個徒弟全都乖乖站在一張大桌子前,手裡似乎還都抱著什麼東西。

君長清:“……?”

君長清:“你們這是在作甚?”

燕安淮笑嘻嘻地湊到他麵前去,清脆開口:“師尊生辰快樂!”

君長清怔住,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今日是他的生辰。

“所以你們這是……在為我過生辰?”

燕安淮點頭:“嗯!這是送給師尊的!”

說著,他就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君長清,眼底還浸著甜滋滋的笑容。

緊接著阮遊他們也將他們準備的禮物都贈予君長清,滿滿當當地堆積著,更顯出君長清這時冷淡表麵下的些許不知所措。

他掃了一圈麵前的徒弟們,除了安蘇木以外都笑得格外燦爛。

慕子怡也在這時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今日這場生辰宴可是小淮特地為你策劃的,你那一份長壽麵也是小淮自己做的,這份心意你可得好好收著啊。”

聞言,君長清又看向了燕安淮。

燕安淮給他回了一個更甜的笑:“師尊一直很照顧我,所以我想給師尊一個熱熱鬨鬨、開開心心的生辰。”

君長清聽著他的話,又看了一眼其餘的幾個徒弟,懷裡還是他們送來的沉甸甸的心意。

小會兒後,他總算反應過來,眼底染上些許柔和淺笑:“謝謝,我很開心。”

霜白月光與暖黃燈光在庭院中交錯,映照出一副極其溫馨和諧的畫麵。

……然後下一刻這點溫情的氛圍就被無情擊碎了。

楚依依誇張地表示著驚訝:“原來師尊是會笑的啊!”

君長清:“……?”

燕安淮:“噗。”

楚依依的一句話一下子就把氛圍給重新活躍了起來,幾人樂作一團。

慕子怡也在這時插話:“既然是要熱鬨,又怎麼少得了煙火呢?姐姐我特地準備了些煙火,就當慶賀啦!”

燕安淮眼睛“蹭”的一下亮起來:“好耶!”

和慕子怡一起準備煙火的狐柒變幻回小孩的模樣,拿著安蘇木做的點火小法器跑到遠處一個空地上回頭大喊:“那我放了喔!”

“放放放!”回答他的是同樣激動的楚依依,其餘人也大多都是期待的模樣。

狐柒點亮法器,借著法器的微小火光將煙火點燃,然後幻化回靈體的模樣“嗖”一下竄回庭院裡。

“咻——砰!”

第一道煙火騰空而起,於夜空中絢爛綻放。

緊接著又是接連不斷的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無數朵煙火炸裂,“砰砰砰”的聲響回蕩在整個素塵峰山頂。

所有人都站在庭院內,仰頭看著煙火綻放的場麵。

君長清也將懷裡的東西都收進了儲物法器,抬頭看著素塵峰第一次這般熱鬨的夜空。

而這時,他的耳邊傳來燕安淮興奮的聲音:“師尊你快看!好漂亮!”

說話間,燕安淮的視線始終放在煙火上,生怕會錯過了下一次的轉瞬即逝。

君長清則是側眸看向他,看著他純粹清澈的黑眸間倒映出來的璀璨煙火。

須臾,他抬手搭在燕安淮的發梢處,淺淺一笑。

“嗯,很漂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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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七月初, 距離君長清生辰後又過去一個月的時間,距離正式出門也愈發靠近。

為了能夠在出門時不拖後腿,燕安淮這段時間裡一直都在乖乖養身體, 同時也開始向君長清學習法決。

靈修對法決的使用比劍修對劍的使用要難上許多,法決很考驗修士對於周圍靈氣的感知、對於自身靈力的運用以及對於法則的體悟。

燕安淮資質雖然有損, 但所幸他的悟性足夠高,法決使用的入門於他而言並非太大的難事,很快他便熟練掌握了一些簡單的防禦與攻擊法決。

隻是靈修到底是靈修, 因為完全依靠自身的靈力,不用太耗費體力,但會受到元神狀態以及修為水平的限製。

一旦靈力耗儘, 元神陷入枯竭疲憊狀態, 就無法繼續使用法決。而修為水平也決定法決能夠發揮的最大威力,一般而言靈修幾乎不可能做到越階取勝。

以燕安淮目前練氣中期的水平, 基本可以說連自保能力都沒有。

可一旦出了雲仙宗, 出了雲仙鎮,就不再是往日那般的和睦友善,更何況還有一個在暗處連模樣身份都不知曉的魔修虎視眈眈。

越是臨近出門的日子, 其餘要跟著一起出門的人就越是忙碌。

他們必須有一個確切的、能夠護燕安淮周全的方案。

燕安淮對於他們的忙碌準備都看在眼裡, 也乖乖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不給他們增添什麼煩惱。

七月初八, 據出門還有兩日的時間。

燕安淮估算著這時候的安蘇木應當有空閒,便駕馭著飛行法器去了安蘇木的峰頭找他。

來接引他的是安蘇木峰頭一名負責照顧他起居的道童。

“小峰主。”道童向他行禮致意, “小峰主可是來找安峰主的?”

燕安淮點頭:“嗯, 小師兄他現下可有空閒?”

道童:“安峰主這會兒仍在煉器室中, 不過他囑咐過, 如果是小峰主過來, 隨時都可以去找他。”

說著道童便在前邊擺出“請”的手勢,領燕安淮過去。

燕安淮一邊跟著走,一邊隨口似的問:“小師兄今日怎麼在煉器室待這麼久?”

安蘇木平時若是不出門的話,在自己峰頭上對於自己的時間是有比較固定的規劃的,基本是煉器室與房間兩點一線,也有固定空出來的空閒時間。

當他人在煉器室時,一般不接待燕安淮以外的任何人,非急事要找他隻能在空閒時間來找。

道童聽到燕安淮的問題,回答:“安峰主這幾日基本都待在煉器室裡,興許是為了兩日後出門做準備。”

“啊。”燕安淮突然頓住腳步,“那小師兄好辛苦啊,我這樣空手來找他是不是不太好?”

道童沒想到他會突然轉到這樣的話題上,頓住小會兒才笑著說:“安峰主很喜歡同小峰主待在一塊,您能過來對於安峰主來說或許就已經是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燕安淮:“話雖這麼說,但小師兄整日窩在煉器室裡也總歸會累。”

他想了想,從自己手鏈狀的儲物法器中拿出一盒茶葉:“這是七葉春花草茶,對於安神放鬆很有效,是我之前從掌門師兄那裡薅來的,你晚些時候就給小師兄泡這個吧。”

“啊好的。”道童接過茶葉。

燕安淮又囑咐道:“大概就是在我回去之後再給小師兄端上來,就直說是我送的,希望小師兄能注意身體好好休息。”

道童疑惑:“那小峰主緣何不自己送給安峰主?”

“這你就不懂了吧。”燕安淮嘿嘿一笑,“平日裡相互關心的話說得比較多,倘若是我自己直接去送的話,小師兄早就習以為常,以小師兄的性子,在忙碌中的他是不會聽的。

“這種時候就要人走以後,借由他人的口側麵表達關心,小師兄才會被觸動,真正把勸他休息的話聽進去。”

說著燕安淮還拍拍道童的肩膀,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對待小師兄這樣彆扭愛逞強的人呢,真誠與直白固然重要,但偶爾也是需要迂回一下他才能真正感受到對他的關心,懂吧?”

“不太懂。”道童實誠地搖搖頭,“不過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燕安淮沒有深入解釋,又拍了下他的肩膀:“那你去準備泡茶吧,我自己去找小師兄就好——哦對了,方才我向你解釋的那些話記得就不用同小師兄說了。辛苦你啦。”

道童連忙搖搖頭:“不辛苦的。那小的就先告辭了,小峰主再見。”

燕安淮:“嗯,再見。”

他朝道童揮揮手,輕快地往安蘇木的煉器室去。

道童目送著他離開,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茶葉。

雖然不知這般迂回是何用意,不過小峰主能與安峰主相處得這麼好,聽小峰主的話肯定沒錯。

道童很快便做下決定,捧著茶葉往回走。

另一頭,燕安淮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安蘇木的煉器室。

他敲門問:“小師兄?方便我現在進來麼?”

房間內傳來一點聲響,小會兒才聽見安蘇木的聲音:“你進來吧。”

燕安淮應聲推門,就見安蘇木坐在一堆亂七八糟不知是何物的東西中間,似乎正在裡麵翻找著什麼。

須臾,他才總算找到一個精致的木盒,說:“小師弟你來得正好,來試試看這個法器合不合適。”

說著他把木盒打開,隻見裡邊躺著一個小小的、精致的指環。

銀白指環上有鏤空的星星與梔子花裝飾,正好與之前安蘇木贈予他的手鏈狀儲物法器相稱。

他繼續說:“這個法器兼備攻擊與儲物兩種功能,攻擊用的是我特質的絲線,肉眼難以看清,但韌性極強。用得好的話出其不意將敵人絞殺也不是做不到,不過也很考驗修為與熟練度。”

聞言,燕安淮戴上指環試了一下,發覺絲線至多可以同時操控五根,可以輕易割斷一些柔軟的東西。

而且絲線主要以靈力補充生成,可長可短可斷開,消耗不大,平日也可以提前儲備,基本不用擔心耗儘的問題。

以燕安淮目前的修為雖無法發揮最大效用,但至少可以自保。

他忍不住讚歎:“好厲害!”

“一般般吧,也沒花費我多少時間。”

安蘇木坐在亂糟糟的雜物堆裡,看著無所謂的模樣,但疲倦的麵容與狼狽的狀態使得他這句話並沒有多少信服力。

燕安淮笑一下,沒有戳破他的小心思,繼續問:“那儲物呢?”

安蘇木繼續介紹:“儲物按照你之前說的思路分了兩個可以區分開的區域,你說想要的攻擊法器與防禦法器我也都放在裡邊了,你看看夠不夠。若是不夠這兩日我再多準備些。”

燕安淮將靈力探入指環內,入目的是滿滿當當兩個小倉庫的法器,從一次性的攻擊、防禦法器到可以重複使用的高階法器應有儘有。

目測分彆的數量少說都有上千件,就這安蘇木都還擔心會不夠。

燕安淮目瞪口呆,對自家小師兄的煉器水平又有了新的認知。

一次性的小法器隻要足夠熟練就可以一次性進行多個的煉製,但同時煉製數量越多,就越考驗煉器水平。

燕安淮是一個月前找安蘇木商量量化的一次性小法器的事情,短短一月能煉製出幾千件來,恐怕全修仙界也隻有安蘇木能夠做到了。

而且就算是安蘇木,肯定也花費了不少精力。

燕安淮由衷道:“這也太夠了,小師兄你怎麼這麼厲害!”

安蘇木還是擔憂:“你確定夠麼?這些小法器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不必覺得麻煩我。”

燕安淮連忙點頭:“真的真的。畢竟這次不是我自己出門,還有小師兄、師尊和子怡姐姐你們在,我能用上的時候應當不多,這些完全夠了。”

安蘇木這才勉勉強強收斂,又囑咐道:“法器終究隻是外物,而且取出法器到使用之間也有一定的時間間隔,這點間隔對於修士間的打鬥來說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這個指環還有求助的功能,到時對應的配對法器我會交給師尊和慕穀主,遇到危險一定要第一時間求助,以及儘可能自保或逃跑。”

他難得絮絮叨叨地說一大串叮囑的話,燕安淮耐心聽著,等到安蘇木說完才笑嘻嘻地開口:“小師兄放心吧,有了這些足夠我自保了~”

說著,他走到煉器室內一個單獨的小空地,似乎是要向安蘇木展示什麼。

安蘇木好奇:“你這是要做什麼?”

燕安淮眨眨眼:“做一點能讓小師兄安心的事情。”

他這麼說著,手中就忽地多出了一把梔華劍。

沒有任何使用儲物法器時的停頓與凝滯,幾乎就像是憑空將梔華劍給變了出來。

安蘇木微微瞪大眼睛,一下就明白了燕安淮的意思。

燕安淮也沒有讓他等太久,拔劍出鞘後就開始揮舞仙雲劍法。

而與平日練劍不同的是,此次使出仙雲劍法的同時,燕安淮手中的劍從梔華劍到普通木劍、百泉宗贈予他的靈劍法器等等,少說有五把以上的劍靈活切換。

中途仙雲劍法沒有任何停滯,劍法的劍勢劍意貫穿始終,但凡換個不知情的說不定都以為燕安淮是在變什麼神奇戲法。

——燕安淮已經能夠做到瞬息間便從儲物法器中取出所需的物品!

這一回就輪到了安蘇木目瞪口呆。

片刻,一套劍法結束,燕安淮收劍歸鞘,梔華劍也在入鞘的那一瞬間消失。

他回頭看向安蘇木,眼底帶著點毫不遮掩的小驕傲:“這下小師兄應當也知道我為何找小師兄要這些了吧?”

安蘇木總算回神:“用法器也可以隻在瞬息間便完成?”

燕安淮點頭:“嗯。這是在我才入雲仙宗,師尊教我用法器之後我就開始練習的,到這幾日終於真正領悟。隻要熟悉幾次,不管什麼法器都可以。”

短短幾月時間就做到了整個修仙界迄今為止不曾聽說有人做到過的事情,這是多麼可怕的悟性。

彆扭如安蘇木都忍不住坦率誇獎:“厲害。”

燕安淮彎眼笑得更開心:“所以小師兄放心吧,我會好好保護我自己的。”

看著他的笑,安蘇木神情卻變得有些複雜,小會兒後終於點頭:“我明白了。但遇事你還是要記得第一時間求助,這些頂多可以出其不意地堅持一段時間或是與對方僵持,真正想擊潰對手仍然很難。”

燕安淮敷衍地回答:“嗯嗯,我知道啦。”

說完他估摸著時間,又開口:“時候也差不多了,那我就不打擾小師兄了。”

安蘇木點頭:“嗯。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出門以後就要舟車勞頓了。”

“好。”燕安淮應一聲,“那我走了,小師兄再見。”

安蘇木頷首向他致意,目送著他心情愉快地離開。

直至燕安淮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他才低頭看向手中另外兩枚給君長清和慕子怡準備的配對法器。

該不該說真不愧是他總是獨立要強的小師弟,即便是如今這樣病弱又修為極差的狀態下,也永遠將“靠自己”放在第一位。

其實多依賴他們一點也是可以的啊。

安蘇木正想著,又聽到門口傳來一個敲門聲。

“安峰主,請問您現下方便麼?”

安蘇木收斂神情,開口:“進。”

得到指示的道童這才推門進來,手中端著茶壺與茶杯,恭敬地說:“安峰主,這是小峰主送來的七葉春花草茶。小峰主說此茶可安神放鬆,讓小的泡好後送來給安峰主。請問峰主是要小的放在煉器室,還是端去房間?”

安蘇木看著到道童手中端著的茶水,怔了一下。

小會兒後,他又忽地釋然了。

總是貼心地關懷著身邊所有人,總是儘自己所能不讓旁人為他擔心,這就是他們的小師弟啊。

他很快收住眸底的情緒,開口:“端回房間吧,我收拾一下就回去了。”

“好的。”道童應一聲,從煉器室中退出來。

他想著方才安蘇木緩和的神情,心底對燕安淮的佩服更上一層樓。

小峰主就是小峰主,果然厲害。

作者有話說:

燕安淮:ou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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