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為難地說:“娘娘要休息,奴才等也不能抗命啊。”
付煜下了鑾杖,剛好聽見這一句,他掀起眼皮掃向劉福,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你倒是忠心。”
聽不出誇還是貶。
劉福似訕訕地垂下頭,暗色遮住了他的神情。
宮門開了,無人敢攔付煜,不消須臾,承禧宮中一片燈火通明。
薑韻半抱著錦被坐起,燭火點了半盞,她病尚未好,付煜一直免了她的行禮,她索性也沒下床,似被剛吵醒,尚有困倦的模樣,輕聲細語地問:
“皇上怎麼來了?”
付煜一頓,才走上前,若無其事道:“路上耽擱了時間,可要好好喝藥用膳?”
說著話,他伸手撫了撫女子額頭,動作輕柔,似生怕碰壞了她般。
薑韻抿了抿唇,情緒並不高漲,半晌,她才低聲說:
“聽聞禦花園中有人作舞,倒是雅興,皇上可有遇見?”
明知故問。
事到如今,付煜再猜不出這承禧宮為何早早鎖了宮門,他就不用當這個皇帝了。
付煜好笑,卻又笑不出來,他幾句話將適才的事說了一遍。
薑韻錯愕。
憋了半晌,薑韻才堪堪說了句:
“皇上當真要讓她跳七日?”
付煜坐在薑韻身邊,動手剝了個蜜餞遞給她,這幾日承禧宮藥苦,宮中就常備著蜜餞,薑韻扭捏了兩下,還是低頭吃下了蜜餞,付煜眸中閃笑,才道:
“她一副倍感榮幸的樣子,朕總不好駁了她的意。”
薑韻覷了他一眼。
真不知,他是真的不懂那妃嬪何意,還是裝作不懂?
可不管如何,付煜這副做法,卻甚得她心。
聽付煜這般說,薑韻就沒將雲寶林一事放在心上,她咬唇許久,忽然輕聲問:“豫州還未停雨?”
付煜臉色寡淡下來。
豫州的雨連綿不斷近半月,宮外流言也越傳越烈。
都快成了付煜的一塊心病,他垂眸,不緊不慢地應了聲:“你彆操心,養好身子即可。”
他手上動作不變,很快地又剝了個蜜餞遞給薑韻。
薑韻偏頭,躲開他的手,付煜擰眉:“不想吃了?”
薑韻扯了扯唇:
“豫州至今未停雨,皇上怎麼有心思在這兒為臣妾剝蜜餞?”
似恨鐵不成鋼,又透著幾分無措,她忽然抓住付煜的手臂:
“臣妾願為豫州祈福。”
許是剛經過雲寶林一事,一聽見祈福二字,付煜就聯想到那祈福之舞,當下擰眉輕斥:
“說什麼胡話呢!”
“你還在病中,身子豈能吃得消?”
聽出他想岔了,薑韻噎了下,晃了晃他的衣袖:“臣妾是說,進佛堂為豫州上香祈福。”
先帝信仰佛教,後宮中就曾建過一座小佛堂。
她去上香祈福,甚至連宮門都不願出,所謂抄寫經文,也不過說過世人聽罷了。
付煜意識到她是何意,眯了眯眸子,半晌,他問她:
“若你祈福,雨勢依舊不變,你可想過會如何?”
流言不會因她妥協去祈福而減弱,隻會變本加厲。
殿內寂靜,在薑韻說到豫州時,張盛就帶著人退了出去,薑韻抬頭和他對視,輕聲說:
“臣妾不信天罰,這豫州已經連續下了半個月的雨水,再如何也該停了。”
付煜沒說話。
就在薑韻還要說什麼的時候,付煜無奈:“你先彆急,待明日朕尋過監天司再說。”
“可……”
付煜抬手按在她肩膀上,低頭和她對視,一字一句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