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2 / 2)

白琅因他聲音收回視線,一手撫上脖間佩戴玉珠,輕輕點頭:“嗯。”

他手中玉珠通體烏黑,隻兩指大小,觸及溫涼,嵌於一層通透琉璃之內,係之以紅繩戴於脖頸上。

白琅醒來第一眼便瞧見了這枚玉珠,雖記不清玉珠何用,但記得這是格外珍重事物,不得離身,不得損毀。

他抬頭問墨宴:“你知曉這玉珠?”

墨宴“嗯”一聲,回答:“自然。這玉珠是標識你身份之物,擁有不可言說的力量,亦容易招惹不乾不淨之物惦記,你切記妥善保管,千萬千萬不能將這玉珠交予任何人。”

簡單來說,白琅手中這枚玉珠,正是封印他記憶與五成修為的容器。

與他同為無常拘魂使的墨宴,能夠憑借對這枚玉珠的感應找到人界的白琅。

白琅前段時日受怨氣侵擾,影響他們日常拘魂事務,玉珠外縈繞的黑霧便是怨氣殘留的具象化。待黑霧消散,玉珠複白,此次曆練便算順利結束。

與此同時,玉珠內的怨氣於惡鬼而言是極具誘惑力的養料,它們將受怨氣所釋放出的獨特氣息影響,隨時伺機奪取玉珠。

一旦玉珠損毀,白琅曆練便將宣告失敗,他本人亦將麵臨為怨氣吞噬,化身無理智厲鬼之危。

屆時,與白琅力量同宗同源的墨宴,將是白琅第一個要吞噬殺死之人。

這是他們任職黑白無常注定要經曆的一次劫難,在他們之前的幾對黑白無常中,便有以此為收場的前輩。

這亦是墨宴特意說服孟婆,讓他一同前往人界幫助白琅的緣由。

他可不想再死一次,尤其不想死於白琅這個小孩之手。

墨宴眸色暗了暗。

白琅不知他內心所思所慮,聽著墨宴解釋,又憶起不久前那些惡鬼對他的稱呼:“身份標識,是指白無常麼?白無常是什麼?”

墨宴回神,驚異:“你如何知曉白無常?”

白琅回答:“方才那些惡鬼說的,他們喊我白無常。”

墨宴蹙眉,難得嚴肅:“你確定沒聽錯麼?”

白琅點頭。

墨宴眉頭皺得更緊了。

冥界與人界間有十大陰帥共同維係陰陽平衡,他們黑白無常亦在其列。為免白琅曆練期間白無常缺位,致使惡鬼趁機作祟擾亂平衡,除固定幾個知情者外,無鬼知曉白無常已化身肉體凡胎。

那幾個惡鬼又是如何得知的?

看來白琅曆練這段時日,注定不得安生了。

墨宴很快收斂思緒:“白無常算是你的另一名諱。但如今你隻有一個名諱,便是白琅,任何人鬼喚你白無常,你皆無視即可。”

白琅仍舊不理解他的意思,隻懵懵懂懂點頭應下。

“不說這些掃興話題了。”墨宴撤掉隔音屏障,“難得趕上今夜燈會,影響玩樂心情可不好,先好好玩去罷。”

白琅現下是少年人心性,聞言亦不再糾結於這些繁雜事務中,注意力一下便放回燈會之上。

他尚未完全與重塑的身體適應契合,這段時日得避免飲食,墨宴便主要帶他往各色玩鬨場合去。

中元燈會吃喝玩樂一應俱全,便是特意避了前半,後半的玩樂亦足夠對一切都新奇的白琅看得儘興。

搶孤、猜燈謎、捏麵塑、做糖人……數種普遍玩樂與中元燈會相交彙,熱鬨非凡。

白琅全程都隻是在看,對這一切事宜風俗新奇不已,但亦無分毫真正要參與的念頭。

似乎於他而言,看過便是參與過,是否切身感受並不重要。

墨宴都忍不住問:“小白琅,你不去玩麼?隻是看看多無聊呀,難得來一次怎麼能不好好玩呢!”

白琅搖頭:“看過便不想玩了。”

“行叭,真是無趣的小孩。”墨宴聳聳肩,“果然你這性子就是變得再軟,本質還是這般冷淡。我還真不曾見過似你一般不愛玩鬨的小孩。”

白琅已然學會無視墨宴口中一些他聽不懂的話,耳畔隻餘街道內的喧鬨。

無趣麼?

白琅不知何為無趣。

恰好有幾名結伴少年在此時與白琅擦肩而過。

他們笑得燦爛,手中抱著各式各樣的東西,討論得亦是熱烈。

“我聽我娘說這個可好玩了!隻消點亮其間燭燈,霧氣便繚繞而沉,如同小仙境一般!”

“有趣,那我可要好好見識一番!”

“走,都到我家去,我帶你們玩。”

“……”

少年們的聲音漸行漸遠,白琅駐足回眸,看向少年懷中所論之物。

似一盞造景燭台,短短一截蠟燭於高處作燈籠飾,底下還有一小人。

那便是“有趣”麼?

“怎麼了小白琅?怎麼忽然停下了?”墨宴注意到停頓的白琅,循他視線望去,又不知他到底在看何物。

白琅回神,指著那群少年停留過的一個攤販:“我想要那個。”

終於聽聞白琅提出想法,墨宴順勢望去,習慣性地應付讓他眼睛尚未看清便脫口而出:“好啊,要買哪個?儘管買便是,小孩還是得有點物欲才好,反正你師尊我有的是錢,買什麼都行。”

白琅卻在這時收回手,奇怪地看著他:“你何時成我師尊了?”

墨宴就要拉人的動作微滯:“你不是拜我為師了麼?”

白琅黑眸剔透,平靜又疑惑:“我何時這麼說過?”

墨宴:“?”

墨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