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正文完(1 / 2)

第95章 正文完

景春三年十月, 深秋之際的京城漸漸轉涼,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更語已不知在京城中回響多少遍。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又將是一個稀疏平常的季節時,一塊起於大理寺的巨石驟然砸進看似平靜的京城湖麵。

景春三年十月十二日, 全權代理朝政的葉子和召開朝會, 大理寺卿秦禮達正式於朝會中公開當年皇子親王與先帝接連暴斃的內情, 主謀矛頭直指後宮之主——元貴太後。

秦禮達在朝堂中找來了一係列人證物證予以公示,其中便包括了一直跟隨在元貴太後身邊的大宮女。

元貴身旁的大宮女跟隨她最久,早已成為嬤嬤輩的人,隻是一直被元貴留在身邊做大宮女。

大宮女在謝安雙出生之前便已經服侍元貴,被帶到朝會上之後,便從當年元貴與謝安雙生母之間的糾紛開始詳細說明, 無可避免地牽扯到了謝安雙的真正身世。

當年謝安雙出生正趕上北朝在於番東國的戰役中接連戰敗,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戰事之上, 幾乎沒有人關注到有兩名皇子先後在後宮中誕生。

更沒有人注意到, 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內,元貴皇後所生的孩子夭折, 謝安雙的生母同樣不知所蹤。

於是等戰役終於好轉後, 所有人隻知道元貴皇後誕下五皇子謝安雙, 因種種原因被帶去護國寺暫住, 到十歲那年才重新被接回宮中。

而直至今日, 大宮女才在眾人麵前吐露實情,說出當年後宮中的恩怨糾紛, 說出當年謝安雙根本就沒有被送去護國寺, 而是被元貴囚禁在自己宮中,過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生活。

他從三歲時起就要挨打受凍, 每日吃穿用度甚至不及最低等的下人, 還時不時就要被喂下毒.藥。

而元貴做這一切, 目的就是在將來送他上皇位,讓他成為傀儡皇帝,她自己就可以一步步掌握政權。

於是便又有了後來皇子親王們接連暴斃,先皇的身體也一落千丈的事情。

大宮女講述到此時,葉子和也徹底摘下自己的奸臣麵具,說明在這件事情上的全程,謝安雙本人其實都是不知情的。

當他無意中發現元貴的謀劃時已經太晚了,於是他在火燒四皇子府的當晚,偷偷放走了四皇妃與四皇子的嫡長子。

此話一出,當即引起了滿朝文武的討論,葉子芹與葉如也在這時,於邢旭易派的士兵護衛下正式出現在大眾視野當中。

朝堂中的不少高官貴族都見過四皇子妃葉子芹,也明顯看出葉如在容貌上與四皇子的相似之處,原本回蕩起的質疑之聲散去不少。

至此,這場鬨劇似的朝會落下帷幕,元貴太後被邢旭易率領的親兵壓入天牢,而葉子芹與葉如暫時到宮中居住,等候謝安雙回京。

考慮到元貴的眼線勢力遍及各處,邢旭易還在宮中與京城四處布置了親兵,隨時確保宮中所有人的安全,也確保謝安雙與邢溫書能夠順利回京。

原本平靜的京城驟然被拉入深秋的肅殺氛圍當中,繞是京城中最愚鈍的人都明顯能感知到——

北朝,又要變天了。

景春三年十月十四日,“微服私訪”的謝安雙時隔半年終於重返京城,於當日早晨召開早朝,下令處決原太後,同時將所有元貴勢力官員關押候審。

至此,一場“景春大清洗”正式拉開帷幕。

謝安雙正式宣布即日起恢複正常早朝,而葉子和也在這時遞交辭呈,將丞相之位重新讓予邢溫書。

而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幾乎每日他都會處置一批官員。

幾乎所有官員都沒想到,他們以為的昏庸皇帝能夠如此果決,接著原太後一案朝堂大動蕩的時期,雷厲風行地清洗整個局勢。

整個朝堂都因此籠罩在一片肅殺的陰雲當中,絕大部分都膽戰心驚,生怕下一個掉腦袋的人就是自己。

但是在處決過幾批以後,朝堂官員們也逐漸發現所有被謝安雙處置掉的官員,都是有明確罪證的官員,而且絕大部分的罪證來源於謝安雙與葉子和在這三年來特意留存的。

也就是說,此前三年謝安雙與葉子和根本就是在韜光養晦,借昏庸與奢靡為由,摸清了朝堂所有腐爛的角落。

於是很快,官員們還發現謝安雙在處置了大批官員後,馬上又安排了更合適的人上任空缺職位。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下來,整個朝堂可以說是人員大換血,但絲毫沒有動亂與失序的征兆,所有人各司其職,有序平穩地維持京城乃至北朝的運轉。

景春三年臘月二十八日,年關將近。

此前前往邊境與番東國作戰的袁序大軍連戰連捷,最後在番東國國境內大敗番東國軍隊。

此外袁序還在陣前將戴麵具作戰的,原本“自儘”的連鳶小公主真麵目揭露,把置於道德高處的番東國打回原形,振奮北朝軍隊士氣一鼓作氣逼得他們不敢再輕易進犯北朝。

大軍的凱旋正趕上謝安雙差不多清理完朝堂殘餘亂黨,於是他便在臘月二十八設下慶功宴,嘉獎所有取得軍功的將士。

將士們才凱旋不久,正是興致高昂的時候,整場宴席氛圍十分高漲。

謝安雙強撐著精神待到臨近尾聲之際,也不知究竟喝了多少杯酒下肚,整個人暈暈乎乎,最終還是在一個無人察覺的時候提前離席。

臘月的冷風灌進衣領,勉強吹散大半的酒意。

謝安雙屏退跟隨的福源,一路走到宮殿後側,避開宮殿內的熱鬨喧囂,靜靜站在一道宮牆前抬頭仰望。

夜幕中的月亮隻餘下一道彎牙,在無數閃爍的繁星中被襯托得黯淡失色。

謝安雙看著那輪彎月,思緒忽然飄散到仍在興建的京郊園林之中。

當初因為京郊園林之事拖得關家勢力一落千丈,在關家世子這個監工被革職之後,京郊園林的修建就暫且被擱置。

而在兩個月前,他又重新找了真正合適的人選繼續修建園林,並且宣布園林在建成之後歸所有北朝百姓共同使用。

園林內會有特意布置的練武場與風雅的亭台水榭,還有其餘各色景觀,不論是尚武的還是崇文的,亦或是其餘百姓都能在園林中找到他們所能短暫沉浸的地方。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打定主意,這個園林最後要開放給所有的百姓們使用。

隻不過按照他的原計劃,是等園林建成以後,他再以失去興致為由讓園林荒廢,不派任何人值守,讓百姓們自己在嘗試進去過後,逐漸默認他們可以隨意進出。

沒想到軌跡變化成如今這樣,這個園林的建設反而成為了他被百姓們稱頌的工程。

謝安雙看著彎月,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陛下怎麼一人在此觀月?”

身後忽然傳來再熟悉不過的溫潤嗓音,謝安雙回眸看了他一眼,回答道:“隻是在想一些事情罷了。你怎麼也出來了?”

邢溫書拿著手中的披風走上前,輕輕搭在他身前,笑道:“陛下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的樣子,我又怎麼能放任我的小陛下一人在外邊吹冷風?”

謝安雙順勢往他懷裡靠近一些,不滿似的說:“還說我呢,你自己明明身子更差些,怎麼不多穿幾件?著涼了怎麼辦?”

邢溫書噙著笑在他腦袋上揉一把:“那不如陛下抱抱我?陛下身上這麼暖和,抱一抱我就不冷了。”

“膩歪死了。”謝安雙笑罵一句,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轉過去,輕輕將他抱住。

自從回到京城以來,他們兩人都忙碌在政務當中,即便邢溫書仍然以貼身侍衛的身份住在宮中,而且夜間也是同塌而眠,但繁忙的事務讓他們根本就無心其餘的情愛。

每日都是天未亮就爬起床準備上早朝,早朝結束後去禦書房批閱奏折或是接見官員,又或者是處置朝堂中的亂黨。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兩人其實都累得不行,基本上都是沾床就睡,丁點兒其他心思都不剩。

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來,他們都比任何人清楚對方的勞累。

邢溫書回抱住他,心疼地揉了下他的腦袋:“陛下辛苦了。”

作為皇帝,而且還是曾經名聲十分不好的,如今又因清洗朝堂樹敵眾多皇帝,這段時間謝安雙所要承受的除卻體力腦力勞動之外,還有極大的精神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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