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新舊皇帝對對碰(二)(1 / 2)

陸迦離開文岫煙的六卯宮,外頭等候的侍從一直在詫異地抬頭看他。

陸迦懶得完美表演成文冰酒的模樣,徑直向外頭走去。

那侍從見陸迦不理他,率先忍不住:“侯爺,你不想讓九公主出嫁了?”

“怎麼?”

“九公主若不嫁給陛下,我們文氏一族恐怕都要成為陛下的眼中釘啊!”那侍從壓低了聲音,“陛下如今對文氏寬宏,不過是為了收攏人心,待大局平定,侯爺定然性命難保!按照我們打探到的消息,陛下已經準備悄悄毒殺侯爺、然後謊稱暴病!九公主年輕貌美,若能時時籠絡陛下,當可讓陛下放侯爺一馬;將來公主誕下皇子,說不定……”

陸迦停下腳步,轉頭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侍從。

那侍從喋喋不休地分析了半晌利弊,見陸迦沒反應,略帶慍怒地抬頭,恰好對上陸迦審視的目光。

和他熟知的文冰酒不同,這雙墨色的眼眸裡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懾人的威勢,叫他心中沒來由起了一抹本能的恐懼。

就像他麵前站著的不是瘦弱的獻玉侯文冰酒,而是一隻露出獠牙的野獸。

然而隻一瞬間,這縷恐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隻是一種錯覺。

“侯、侯爺?”

陸迦收回目光,冷淡地道:“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侍從又是一怔,隨後咬牙道:“自然您是主子,但……”

“既然我是主子,我怎麼做事,要你來教?”

侍從被噎得說不出話,片刻之後才嘴硬道:“主子若有錯,屬下也該進忠言。”

“我不需要。”陸迦隨手折下路邊垂下的海棠花,在鼻尖嗅了嗅,漫不經心地道,“做好你本分的事就夠了。”

侍從還未說話,便聽到陸迦繼續道,“今日叫你送熱水,怎地送的是涼水?”

“……今時不同往日,屬下已經儘力了。”

他心裡暗罵了一句:還把自己當皇帝呢,能給你搞一桶溫水就不錯了,再挑挑揀揀下次什麼水都沒有!

“連份內的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陸迦隨手將海棠擲開,語調平緩地道,“滾吧,不必回來了。”

侍從一呆,隨後怒氣明顯浮上麵頰,咬了咬牙,硬邦邦地丟下一句:“侯爺不要後悔!”

說完徑直轉身走了。

陸迦在他身後扯開一個嘲諷的笑容。

這個侍從在原著裡是複國勢力和文冰酒聯絡的線人,文冰酒多數決定都在他的影響下做出。

可惜複國勢力可不是為了複辟榮朝儘心儘力的忠良,僅僅隻是想攪亂大勢謀奪權勢的亂黨。末代皇帝對他們來說隻是一個聽話、愚蠢、好用的傀儡,因而這個線人也打心眼裡看不起無能的文冰酒。

陸迦能夠感受到彆人對他的惡意,惡意愈明顯,身上散發的氣息便愈難聞。

這侍從站在他身邊,熏得他惡心,才摘了朵海棠衝淡氣味。

他不需要愚蠢且心懷鬼胎的下屬,找理由打發了事。

不管文冰酒多麼不中用,都是已經亡國的榮朝唯一的“大義”代表。

複國勢力想要足夠的號召力,就得想辦法把文冰酒握在手裡。這侍從把人得罪到直接攆走,回去之後他上頭的人會作何反應呢?

陸迦抬腳輕輕碾在海棠花上,向宮牆的另一邊掃了一眼,轉身離開。

……

隔著半堵漆金紅牆,玄袍青年饒有興趣地看著陸迦離開,輕笑一聲:“有意思。”

他身邊的侍官小心地揣摩著青年的臉色,謹慎地道:“陛下,這獻玉侯不好好地待在宮裡,反而到處惹是生非,實在是不知好歹。”

青年道:“朕記得前幾日獻玉侯還上書,願將九公主嫁進朕的後宮。如今看起來似乎反悔了。”

所有明眼人自然都看得出文冰酒獻妹求榮的舉動。

處於文冰酒的尷尬位置,雖然不齒,卻也能理解。

倒是今日又不願意了,著實令人驚異。

和皇帝上書過的事情想反悔?

“獻玉侯如此大不敬,實在枉費陛下寬容!陛下該當治他的罪!”

“倒也不必。”

青年向著陸迦離開的背影端詳了一會,收回了目光,忽然略有疑惑地伸手按了按胸口。

侍官關心道:“陛下可是龍體不適?”

青年放下手,神色倏然冷淡:“無妨。”

侍官瞬間想打自己巴掌——怎麼忘了,陛下最厭惡彆人關住他的身體狀況!光顧著諂媚都忘了這一茬,這下恐怕得挨板子了。

侍官當即跪下來:“屬下多嘴,請陛下責罰!”

青年淡淡地看了他一會,才道:“起來吧,下回注意。”

侍官鬆了口氣站起身,擦汗慶幸的時候不免也有些驚訝:他跟隨陛下已有幾年,對陛下性子再熟悉不過。今日竟就這麼輕鬆放過?難道陛下今日心情甚好?

一時說錯了話,侍官不敢自作聰明,閉嘴謹慎地跟在青年身後。

青年再往一旁看了眼,沉吟片刻開口道:“傳獻玉侯來一巳宮。”

侍官一驚,頓時有些恍然:難怪難怪!原來是陛下起意要親自懲辱獻玉侯,才隨手將他放過!

儘管陛下明麵上寬宏放過了文氏,但私底下其實對文氏滿懷怨恨,隻是為了穩定大局不得不做出寬容的樣子罷了。前兩日陛下還私下詢問毒殺文冰酒的影響能有多大,可見早就忍不下了。

這麼一想,侍官難免對文冰酒產生了一些同情。

……

陸迦回到九辰宮,把所有的侍從都叫出來挨個站好,但凡對他有惡意的,統統攆了出去,全然不管對方如何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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