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迦是在和秦非恕下棋時聽到這個消息的。
“文和闐當街裸奔?”秦非恕的表情有些奇怪,側頭看了陸迦一眼,“他的喜好真是彆具一格。”
陸迦按下一枚棋子:“聽起來雖然奇怪,但在文大人身上,也算正常。”
秦非恕收起侍官遞上來的報告,吩咐道:“初春寒冷,給文和闐賞一壺暖玉茶。”
陸迦挑了挑眉。
他給文和闐下的套可不隻是裸奔,更在於那身仿皇袍的衣衫本就是從文和闐家裡拿出來的。秦非恕不可能沒收到報告,不但不罰反而給文和闐賞茶,怕是要把對方嚇得夜不能寐。
陸迦微微打了個嗬欠。
昨夜他找到貴太妃中毒的解藥後,拿回去丟給貴太妃,再回去便快要破曉了。
文冰酒的身體還是弱了些,動用這點力量,今日就偶然犯困。
也不知道秦非恕抽什麼風,天天拉他來下棋,害他不能補眠。
秦非恕執一子:“獻玉侯昨夜睡得不好?”
“做了些夢罷了。”
秦非恕不知是不是聽不出陸迦的搪塞,笑眯眯地道:“巧了,朕昨夜也做了個怪夢。夢到有一團漆黑的火焰在皇宮裡遊蕩來去,還以為是什麼鬼魅。”
陸迦猛然一驚,困意散去不少,不動聲色地看著秦非恕。
秦非恕昨晚看到他了?
但有暗火蔽體,這個低魔世界的普通人應該是不可能看到他的才對。
陸迦上下打量著秦非恕,也沒看出秦非恕身上有什麼靈異的氣息。
“獻玉侯覺得朕這個夢如何?”
陸迦收回目光,信口胡謅:“大周以玄色為尊,陛下夜夢玄火,大吉征兆,國泰民安。”
古往今來皇帝最喜歡聽這些,秦非恕也不例外,開懷大笑:“希望獻玉侯所言屬實。”
陸迦暗地裡撇撇嘴,順手拿了一枚放在一旁的果脯吃了,眉頭微蹙。
好甜。
秦非恕見狀也拿了一枚,笑道:“獻玉侯不愛吃甜?不像洛都人啊。”
“甚少吃甜。”陸迦端起貢茶喝一口,壓下甜味,“陛下,這局我又贏了。”
秦非恕看著棋盤,歎口氣:“是朕輸了……明日再戰。”
明日還來?
陸迦再度撇嘴。
這個秦非恕和原著的人設差距有點大,好勝心這麼強?
久久沒有說話的係統忽然冒泡:
【你輸給他,他說不定就不會找你下棋了。】
陸迦心裡冷笑一聲:“我當然不會輸。”
【……】
係統腹誹:那你還好意思說秦非恕好勝心強。
【你不覺得秦非恕對你的興趣有些太過了嗎?】
陸迦看了眼秦非恕:“確實有點。”
原著裡的秦非恕非常看不起文冰酒,全部心思都放在文岫煙身上,哪會天天拉他來下棋?
【你就不擔心……】
陸迦再度冷笑:“放心,秦非恕想殺我,還早了一千年。”
係統想說的不是這個,但看陸迦不開竅,便不作聲了。
……
陸迦離開後,秦非恕捏著棋子,坐在原處沉吟不語。
侍官試探問:“陛下,可要將棋盤記下來?”
秦非恕放下棋子:“不必。”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麵遠去的那個背影。
隻是這樣遙遙看著陸迦的身影,秦非恕就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再度傳來揪緊的疼痛。
秦非恕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心口。
他之前從未對任何人、任何事產生過這種感覺。
找太醫看過,太醫表示陛下身體龍精虎猛,正值盛年,沒有任何問題。
既然身體沒問題,那有問題的大約就是心裡。
秦非恕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總是莫名心痛,不是有所虧欠便是……心有所屬。
秦非恕可以肯定他對文冰酒毫無虧欠——儘管奪了文氏的江山,但這江山和文冰酒本就無甚關係,何況老榮帝倒行逆施這些年早已天怒人怨,秦非恕自問隻是最果斷、最強大的那個,根本談不上什麼愧疚;
但是心有所屬……
這個年頭甫一出現,就讓秦非恕差點想笑:他?大周的開國皇帝,對文冰酒這個毫無實權的末代傀儡皇帝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