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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外祖父?”林錦文重複著念叨幾遍這幾個字, 說實話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林錦文的親人都死了。沒想到這突然就冒出一個所謂的親外祖父,還是個手握重兵聽著就十分牛逼的人物。

這其實也不能怨林錦文的,那**生子文他第一次看到,渾身不適應的看了一章, 那一章短短的幾千字對林錦文這個炮灰的描述不過是更短的幾百字。

加上他來到這裡之後,明裡暗裡打聽有關林錦文的事,打聽到林錦文的母親柳氏,當年是聽到父兄皆戰死後才瘋了。他自然而然的認為柳家人都戰死在邊關了, 結果竟然不是這樣的。乍然聽到這事兒,他的確忍不住有些驚訝。

最關鍵的是, 林錦文通過這件事發現自己一個隱藏極深的毛病。他是個孤兒, 沒有什麼親情緣分。

他沒有喜歡過彆人,身邊也沒有什麼讓他能交心交肺的朋友。他平日裡除了工作期間都比較享受一人的時光,根本不知道和親人相處是什麼樣的感覺。而且因為這些人生經曆, 他考慮事情完全會站在自己是獨自一人的基礎上來。

就拿柳家這件事來說, 柳氏的父兄即便是真的都戰死了,他們肯定還有子女的。這種事在外麵隨便找個人打聽打聽其實也就知道了,但林錦文完全沒有想過去打聽這些事兒的。

他默認自己根本沒有親人, 或者說他雖然知道自己成為了這個時代的林錦文,甚至為了好好活著會根據林錦文的特性在不同人跟前演戲。但實際上在他的內心深處, 他根本沒有徹底接受或者是把現在的身份融合到自己骨子裡,他在這件事上實在是太過自大了。

當然,林錦文也可以找借口說, 自己剛穿到這異世,就被狠狠毒打了一頓,命差點都給搭進去了。傷還沒養好就麵臨著成親等瑣事,中途還穿插著皇帝曖昧的寵信態度,自己莫名的快速升職,眾人對他無端的挑釁、試探,徘徊在他四周的眼神等等。

他每天累心累腦子的應對這些都夠忙活的了,哪裡還有時間想柳氏還沒有嫡親這事。

不過林錦文並沒有把那些當做借口,他是個能直視自己缺點的人。找到缺點並且正視它,總會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的。

再者說他有柳家這樣的親人在,這對他的生命安全簡直是多了一層厚重的保障。

在現代隻要有過人的能力,即便是靠著單打獨鬥也許能成就一番事業。但是在這個封閉的年代,做很多事都需要有後盾的,就算是沒有,也需要慢慢的培養起屬於自己的勢力的。那樣就算有朝一日遇到什麼危機生命的事,說不定就有人幫得上忙的。

不過林錦文對柳家人的脾氣秉性並不了解,他也沒有打算把希望完全放在這些人身上。他對林錦文身邊的人和事都沒有特彆深的記憶,暫時不會動什麼心思的。

顧輕臨看林錦文一臉沉重,他遲疑了下道:“當年柳老將軍父子二人連同五萬大軍在北境陣地被監軍王顯陷害遇險,戰況情況十分危機。為伏擊在集結攻打北境玄門關的戎羥之敵,柳老將軍同其子親率前鋒營去殺敵,後在戰亂中生死不明。差不多過了十天左右,北境軍才找到人。當時柳將軍胳膊已斷,人已因失血過多而昏迷。而後柳老將軍上折皇上,說明了此戰損傷過多的緣由和王顯同戎羥勾結的證據,皇上便下旨殺了王顯,以穩北境軍心。柳老將軍趁機提出把柳家女眷接入北境以方便照顧,皇上同意了。而後數年,柳家一直在北境守護一方平安震懾戎羥,京城中的宅院隻有幾個仆人看守著。這些年北境之地時時有戰,柳老將軍等人便一直未曾還京。你自幼便沒怎麼見過柳老將軍他們人,不常聽他們的事,再者柳老將軍是長輩,你一時沒想起來他的名諱也是有的。”

林錦文望著顧輕臨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你這是在為我找借口嗎?你難道就不懷疑我為什麼真的不記得他們了嗎?”

顧輕臨抬眸語氣稍淡:“懷疑什麼?在他人手上討生活,很多事都身不由己,總要呆傻一點活的不那麼透徹才能讓自己過的舒適些的。”

這話裡麵的人和事,顧輕臨指的是林錦文也指的是自己。他這些天一直在納悶林錦文在他跟前的行為和舉止和往日傳言中的相差太遠了。

想來想去也就隻有林家有人想把他養廢,被林錦文識破了。他為了自保不得不裝出是一個隻知道紈絝無能之態。

估計,這也是為什麼林錦文嘲諷過他卻又在成親後護著他的緣由。

這些想法裡雖然還有古怪不通之處,但在目前來說卻是最合情合理的猜測了。

如果林錦文知道顧輕臨心底的想法,大概也隻能苦笑一下。他護著顧輕臨,除了有那麼一份責任心在,還有就是覺得這在書中寥寥出現幾筆的人,也同他一般是個可憐人罷了。

書中說,林家覆滅後顧輕臨溺水身亡,算算時間那時顧輕臨應該是懷了身孕的。一個失去了名譽的小哥,又懷了一個死人的孩子,所以死了才是最好的結局,是連累不到其他人的。

而且和顧輕臨這幾天的相處,林錦文雖說談不上很了解顧輕臨的為人,但卻知道他不是輕易會溺水身亡的人。他到底是怎麼入水的,誰也不知道。

當然這些事都是林錦文閒著沒事時在心底琢磨出來的,對著什麼都不知道的顧輕臨他自然不會說出來,隻是行為態度上難免對顧輕臨多關懷幾分。

回到此時的林錦文,他看著顧輕臨神色有些暖。兩人接觸這麼些時候,他第一次聽到顧輕臨在他麵前說起這些,短短的一句話卻是顧輕臨心底最直白的想法,這代表這人在試探著往前走,在試圖相信自己。

林錦文眼底浮起一絲笑意,他道:“沒關係的,反正以後我們兩個是一夥兒的了。你對柳家是不是挺欣賞的?”

顧輕臨垂眸輕聲道:“當年雙親在世時曾提起過柳家,父親很佩服柳老將軍。一直以來皇上都重文輕武,又對武將防備的厲害,柳老將軍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得到皇上的誇讚和信任,實屬不易。其實在前幾年關注邊境的人偶然也會提起柳老將軍他們的事跡,隻是後來皇上對北境軍態度有些冷淡,加上也沒什麼大戰捷報,京城便很少有人提起了。”

皇帝的態度總能左右一個朝局人的態度,他不喜歡彆人提起北境軍,那自然有更多溜須拍馬的人上前用其他事情把這些事的風頭給掩蓋過去。

林錦文看著默默提醒自己,甚至為自己的失態已經找好了借口的顧輕臨,他那麼輕輕笑了下。

現在顧輕臨是唯一清楚他真正臉麵的人,他和顧輕臨能有現在的相處模式,他已經很滿意了,至少最近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至於其他人的想法,林錦文就用自己紈絝的麵具來掩蓋一切。身為一個紈絝,他可以理直氣壯的表現出自己不認識柳家人。彆人知道了,頂多在心裡嘲笑他覺得他愚蠢無能,反正是不會也不敢當著他的麵說的。

“既然外祖父要回京了,那我去見見父親,告訴他這件喜事。”林錦文眉眼彎了下,心情愉快的說道。不管柳氏的死有沒有其他原因,這件事總要讓林鬆仁知曉的,他也可以趁機試探下林鬆仁的態度。

顧輕臨明白他話裡的含義,點了點頭。

林錦文走出自己的院子彆橫著一張臉,趾高氣昂的朝林鬆仁的書房走去。這些天因為皇帝對刑部的訓斥,林鬆仁下朝後幾乎也都是呆在書房裡處理政務。

林錦文去時,門外守著的小廝忙一臉笑意的上前道:“大少爺是來找老爺嗎?”

林錦文眉眼不耐道:“你這不是廢話嗎?難不成我來是找你的?”

小廝臉上的笑意不變道:“老爺在裡麵,小的這就去給你通報一聲。”

“我什麼時候見父親還用通報?”林錦文嚷嚷道,小廝還想說些什麼,這時書房裡傳來林鬆仁的聲音:“阿福,讓他進來。”

小廝阿福側身一邊,林錦文一臉得意的走了進去。

阿福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心裡再次感歎自家老爺疼愛大少爺。剛才後院的紅姨娘親自送來了自己親手熬的湯,老爺隻讓他接過湯,都沒有讓人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