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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姓顧,他雙親也是邊境的英雄,是流血戰死在沙場的人。對著同樣從邊境歸來的柳家,顧輕臨心裡總有股複雜的感覺。想到柳老將軍,莫名就會想到穿著鎧甲的父親。這樣為國撒血的人是不該被人算計的。

林錦文把他攬在懷裡道:“嶽父嶽姆變成天上的星星了,最明亮的那兩個就是,你一抬頭就看到他們了。”

顧輕臨因這話渾身僵了下,圍繞在心底的悲傷也跟著沒了。

林錦文看到他哭笑不得的神色,臉上的神色更加鄭重,他說:“你彆不相信,我說是真的。你隻要幸福,他們就放心了。”

顧輕臨抬眼望向林錦文,他道:“那他們現在是可以放心了。”

“那你現在是很幸福了?”林錦文把人逼迫到牆邊,緊貼著問道。

顧輕臨隻覺得熱的厲害,他忙點了點頭。

林錦文也沒想折騰他,到此便把人給放了。

等兩人重回桌前時,顧輕臨道:“這件事你怎麼想的?”現在他忽然也想通了,剛才林錦文肯定是故意說那些話的。除了緩解他心裡的難過,還應該有讓他靜下心好好思考的意思在裡麵。

林錦文在說話前為兩人倒了杯溫茶,他回來沒看到顧輕臨就去了溫家。到了溫家也沒喝上一口水,現在真有點口渴了。

喝完一杯茶後,林錦文望著顧輕臨道:“我其實就是有點好奇,這本身是比較私密的事。裡麵隱藏的深意就更可怕了。和溫家聯姻,那就是柳家公開站隊在找死。這樣的事,你說它怎麼就讓你給聽見了呢?”

顧輕臨道:“溫家我是了解的,這些事下人私下裡都不敢多言,溫芳和溫遠在我回去的路上故意那麼說,肯定有問題。”

“那為什麼非讓你聽到呢?”林錦文托著下巴繼續問道。

顧輕臨望著他:“你是柳家的外孫,這件事讓我知道就等於讓你知道,你肯定會提醒柳家的。”

林錦文搖了搖頭:“可是眾所周知,我和柳家關係不怎麼樣。外祖父回京這麼久了,我至今還未登門拜訪,柳俊溪一直以來更是在用熱臉貼我冷屁股。再說了,以我的目前的‘頭腦’,不應該能聯想這麼多的。如果不是我想到的這些,那在溫家眼中就是你想到的。也就是說,溫相他們會認為你對溫家心有怨恨,偷偷向柳家告密,故意阻攔這件事。”

顧輕臨皺了下眉,他道:“可是不通啊,溫家若說是在試探我,也不該這樣……難道,他們在試探你?”

想到有這個可能,顧輕臨臉色都變了,他道:“可是為什麼呢?”

林錦文安撫般的握著他的手道:“你想不通吧。”

顧輕臨有些急了,他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

林錦文道:“四皇子受傷的事看似這麼過去了,大家都知道裡麵是疑點重重,心裡都泛著嘀咕。現在宮裡對這件事有三種看法,第一是大皇子這一派做的,第二四皇子去過獸房,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有流言說,四皇子是自導自演,本來想借機陷害大皇子,沒想到把自己害了。”

說到這裡,林錦文不吭聲了。

“不是說有三種看法嗎?那最後一種呢?”顧輕臨心裡有股極不好的感覺,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第三種就比較詭異了。”林錦文抿了下嘴神色有些肅穆:“有一部分人認為四皇子受傷這事裡麵有極大的陰謀,有人刻意製造大皇子和四皇子之間的矛盾,好坐收漁翁之利。”

“什麼?”顧輕臨猛然站起身,他道:“有人懷疑是你?”看到林錦文點頭後,他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簡直是可笑,我看他們是想利用這件事針對你除掉你吧。”

林錦文沒有吭聲,他靜靜的望著顧輕臨。說來,他今天能從宮裡早早的回來,也是因為宮裡隱隱有這些流言的關係。皇帝自然是不信的,林錦文是什麼樣的人,皇帝自認為自己眼不瞎,看的最清楚。

再說了,皇帝心裡十分清楚明白,林錦文就算想做這些事,他也沒有能力做出來。但皇帝相信,彆人不信,流言多了時間長了,聽到的人也就信以為真了。而這樣似乎是最合理的,裡麵涉及不了大皇子也涉及不了四皇子,都是他這個被人議論的私生子心比天高的錯。

顧輕臨來回走了兩圈道:“我明白了,所以溫家今天就想出這麼個一箭雙雕的辦法。如果我們去告訴了外祖父這事兒,他們就會懷疑你並非表麵表現出的那樣。如果我們不說,他們稍漏口風,就能讓你背這個黑鍋,實在是太可惡了。”

林錦文看顧輕臨根本沒有坐下來的念頭,他站起身上前把人摁下來道:“你彆著急,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這怎麼能不是大事呢?”顧輕臨道:“流言蜚語本就是最可怕的東西,現在他們會這麼想,就會引人針對你。等他們借彆人的手把你也除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就算皇上知道你是冤枉的,也晚了。”

林錦文看著他慌慌張張的模樣道:“你說的我都明白,所以不要慌張好不好?”

顧輕臨儘量平息下心中的慌亂,他道:“你想好怎麼應付了嗎?”

林錦文道:“我已經讓蕭如歸去幫忙查了,看看針對我的那份流言到底怎麼出來的。不過我心裡也有一點想法了,這後宮最沒腦子,最容易被人當槍使的是三皇子。這流言裡麵保住準有他在那裡瞎參合。”

“所以你想怎麼做呢?”顧輕臨輕聲道:“大皇子他始終會針對你的,除非他……”

顧輕臨的話未說完,便被林錦文捂住了嘴。

林錦文低聲道:“彆說出來了。”

顧輕臨緩緩點了點頭,等林錦文把手鬆開後,顧輕臨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他望著林錦文道:“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一直以來他們都沒有認真討論過這個問題,但他們心裡都明白,周瑞如果登基為帝,那林錦文是必死的。周瑞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他容不下林錦文的。

這一切的起源都在皇帝一念之間,如果當初皇帝不這麼寵信林錦文,如果皇帝沒有想過借林錦文的手除掉劉家,也許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但自從林錦文是皇帝私生子這流言傳出後,林錦文又不願意倒向周瑞,事情已是死結。王氏今天故意那麼說話,也有想讓他們夫妻二人分心的意思存在吧。溫家不希望顧輕臨同林錦文一條心,夫妻若是不同心,就能通過他做很多事,內宅的陰私手段有時更讓人心驚膽寒。

林錦文看顧輕臨又陷入沉思中了,他不由的歎了口氣道:“你彆想這麼多了,事情還沒到這一地步呢。”他心裡最近裝滿了事,隻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和顧輕臨開口。

今天顧輕臨在溫家聽到的事,未必有這麼多陰謀,但這是個好時機,所以林錦文開口透露了點自己的心思。有些事不能一下子都說出來,何況有些東西他也需要慢慢確定,當然也不能事到臨頭才讓顧輕臨知道他在做什麼。

那樣的話,等一切結束,他和顧輕臨之間心裡也會有芥蒂的。所以適當透露自己心裡的想法,是非常有必要的事。再者顧輕臨聰明,有些事他稍微提一下,顧輕臨就會想明白他要做什麼的。他也相信顧輕臨會支持自己的。

顧輕臨望著林錦文動了動嘴,他想說現在怎麼能不多想。大皇子身後有他自己的外家,還有溫家,還有外家的姻親,溫家的姻親,朝堂上無數支持者。

這樣龐大的關係豈能是林錦文想推倒就能推倒的。除非皇帝徹底厭惡大皇子,但發生了這麼多事,皇帝都沒有想過廢棄大皇子,林錦文又能做什麼呢。

即便是林錦文真的能把大皇子弄倒,那他怎麼保證做皇帝的人會放過他們?想到這裡時,顧輕臨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五皇子,心裡同時還想到了一句話,挾天子以令諸侯。

顧輕臨心裡琢磨著這些,隻是看到林錦文那雙沉靜的眼眸,他突然間什麼都不想問了。這些問題在他和林錦文決定要交心時都想過,隻不過這些日子太過安逸,林錦文從來沒有在他麵前表現出過急迫,有時他甚至會忘了他們的處境。

現在林錦文被人一步一步的逼迫著,他們要麵臨的事情也就多了很多,也就急切了些。顧輕臨心想,不是早先就想過了嗎,隻要他們一家人能夠一直在一起,又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於是顧輕臨輕聲道:“你放心,我會幫你的。”無論這人想做什麼,他都會幫忙呢,哪怕最後結果是最壞的,他也認了。

林錦文嗯了聲,他道:“我知道,我也明白。不過我們現在什麼都不需要做,我們隻要心裡有數慢慢等著就是了。反正皇上現在身體還健壯,下麵幾個皇子翻不出什麼水花的。所以,暫時也不要太過憂心了。”

顧輕臨道:“我不會衝動的。不過外祖父那裡我們還是要給他提個醒的,這事得提前防備著,萬一溫家真的找人提親,或者裡麵有什麼陰謀,到時就不好辦了。”

林錦文樂了,他道:“你還掛念著這事呢?我們是不好直接跟外祖父接觸,但蕭如歸可以啊,他可是欠著我一份天大的人情的。我想暫時沒有人會想得到,蕭如歸會幫我的忙吧。”

顧輕臨沉默了下道:“我倒是把蕭統領給忘了,這樣最好,要不然少不得要冒險了。”

“無論遇到什麼事,我都會儘量安排好的,所以對我要有信心,我不會輕舉妄動,更不會輕易冒險的。隻要你能相信我,我什麼都能做得到。”林錦文趁機又安撫著他道。

顧輕臨道:“我相信你。”

林錦文沒在說彆的了,他和顧輕臨相擁著。如果他心裡琢磨的事是真的話,扳倒大皇子也不是不可能。隻是現在時機不成熟,他隻能靠時間來印證這件事。

這件事現在他還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不大好告訴顧輕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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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錦文起床時差點起晚了,主要是當晚顧輕臨有些熱情。熱情的他差點招架不住,要不是在緊要關頭想起了顧輕臨身體情況特殊,他說不定直接把人給摁在身下了。

結果他被撩撥的睡不著覺,顧輕臨倒是睡得很沉。

林錦文半夜咬牙切齒的看著身邊的人,到底沒舍得把人弄起來,最後還是自己靜靜的把火氣給滅了。

等他有了困意,都是下半夜了。林錦文沒怎麼睡好,入宮的一路上都在打著哈欠。

在皇帝跟前當差時,眼皮都快耷拉下來了。皇帝對著他也算脾氣好,沒有直接把他給轟出去。

後來皇帝下朝後,實在是看不上眼了,便讓他去休息去了。

林錦文倒也沒有客氣,抽空還把有關溫家的事告訴了蕭如歸,讓他抽空告訴柳俊溪。

蕭如歸聽到柳俊溪的名字就有點不自在,不過林錦文難得開口,他也不好推辭,便應承了下來。

至於柳老太爺和柳俊溪接到消息後想怎麼做,那就是他們的事了,林錦文能做的都做了,能幫的也都幫了。

隨後幾天柳家接到消息一直沒什麼動靜,林錦文也沒有過多的關注和理會。林錦文現在最興奮的一件是顧輕臨肚子裡的孩子會動了。

會動的第一下自然是顧輕臨感受到的,等他告訴林錦文時孩子已經平靜下來了。林錦文很想看看孩子怎麼動的,幾乎半柱香的時間眼睛都在盯著顧輕臨的肚子。可是這孩子比較懶,隻動了那麼一下,再也沒有動過。

顧輕臨看他這模樣,便道:“哪有你這樣盯著的,說不定把他嚇著了,他不敢動了呢?”

林錦文想想也有道理,這才把眼放到彆處,還一直叮囑著顧輕臨,如果孩子再動的話,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他。

顧輕臨被他模樣弄得有些苦笑不得,甚至還在心裡和肚子裡的孩子商量起來,讓他動一下給林錦文看看。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商量的方式不對,那孩子到底沒有動一下。

林錦文倒也沒有特彆的失望,孩子越往後越活潑,動的次數也就越多,這種常識他是知道的。隻不過在顧輕臨感受生命存在的瞬間,他想同那人一起感受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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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幾天,也許是放棄對林錦文這種混賬人的試探了,溫家開始大肆舉辦詩宴。

溫家舉辦的宴會,京城人士自然是擠破頭的想去參加。最關鍵的是,這是周容出事後,京城舉辦的第一場比較隆重的宴會。

何況接到溫家帖子的人家,大部分家裡都是有待嫁閨秀或者待娶兒郎的,溫家的這挑人的心思大家自然也就明白了。當然家中有青年才俊的柳家,也接到了帖子。

溫家舉辦宴會的聲勢很浩大,皇帝在後宮都聽到了一嘴。在聽到柳俊溪也接到帖子時,皇帝沉默了,神色有些不高興。

這天溫老太爺來同皇帝商議疏通幽河河道之事時,皇帝便有點不那麼友好的問道:“聽說你家裡最近很熱鬨?”他兒子受傷人都毀了,溫家還舉辦宴會,真是讓人不高興。

溫老太爺雖聽出了皇帝語氣不好,但他臉色不變道:“皇上,老臣這兒孫都大了,總要給他們找個歸宿,讓他們過自己的日子。”

皇帝心裡不順但對溫老太爺的實誠還是很滿意的,再說了,他也真不能為了周容不讓人家有喜事。於是皇帝那麼感慨的說道:“朕這後宮還有好幾位年齡適當的公主呢,隻可惜這朝堂上能入眼的才俊不多,現在你又跑到朕前頭挑選,那剩下的不都是些歪瓜裂棗了。”

溫老太爺忙直起身子誠惶誠恐道:“皇上,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千金之軀,所配之人,自然是有名望之輩,常人豈能同公主們相比。”

皇帝因溫老太爺的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你這話說的也不錯。”

溫老太爺頓了下看了看皇帝,沒有多說話。

皇帝自個從想象中回過神後看向溫老太爺道:“你把折子留下,疏通河道乃是大事,等朕細看之後再說。”

溫老太爺是個知趣的,知道皇帝這是有其他事要忙,便起身道:“老臣告退。”

皇帝嗯了聲讓他離開了,等人走後,皇帝突然讓王儘安去宣林錦文前來。

王儘安不想和林錦文打交道,出了大殿的門,便以自己肚子疼為由,讓元宵去了。

元宵沒有多想,巴巴的去宣旨去了。

林錦文正在狐假虎威的安排禦林軍巡防之事,突然被皇帝叫過去,人有點懵。他便問道:“元公公,皇上怎麼突然想著宣我了,沒人告我狀吧?”

元宵道:“皇上宣副統領前,溫相在裡麵和皇上商議國事,奴才在殿外伺候,不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

“溫相?”林錦文眨了眨眼道:“還好,我們是親戚,他應該不會告我狀。”

元宵抿了抿嘴,沒有吭聲。

林錦文到了乾清殿,還沒有行禮,便被皇帝阻止了。

他剛剛走上前,皇帝突然問他:“錦文,你覺得柳俊溪如何?他這些年一直邊關為國殺敵,終身大事都沒有解決。朕突然覺得這是天意,你看朕這後宮裡還有好幾位公主呢,倒不如選一個給柳俊溪做妻子。”

“啊?”林錦文震驚了,他臉皮一抽道:“皇上想招柳俊溪做駙馬?這,這不大好吧。”

“為何不好?朕倒覺得這是個再好不過的事了,難道在你眼裡,朕的公主還配不上他柳俊溪?”皇帝聽了林錦文的話,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回頭修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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