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真壞(1 / 2)

破案線索當然要。

朝慕雲忽略了夜無垢的遮擋動作,能走能坐,還非得顯擺一下跳窗子進來,想來這腿傷的也不重。

“你說的線索……可是那對父女?”

夜無垢卻搖了搖頭:“你若在盼那個,那時機有些不巧,可能需要等兩日。”

朝慕雲:“嗯?”

“那夜我們不是碰到一個老頭也在救人?他身份好像有些神秘,我沒摸清,”夜無垢見茶壺空了,也沒客氣,知道外間小爐上必有開水,就自己泡了壺茶,泡完先給朝慕雲倒一杯,晾上,再給自己,“所以被救出來的人都被安置的很好,目前聚集在一個並不精致,但足夠舒適的五進院子裡,很大,還帶花園,不算有官兵保護,但下人們絕對機靈,暫時不會出什麼事。”

朝慕雲便明白了,可能老者計劃做的周全,後續有什麼安排,但現在暫時,這些人不會挪動。

“你在那裡,見到了章夏清和章初晴父女?”

“嗯,”夜無垢頜首,“他們情緒都有點不穩定,當爹的太著急,又太心疼,眼珠子都快沁血了,小姑娘害怕男人,哪怕是親爹,也不願他靠近,哭的都快沒人樣了,彆說安慰一下揉個頭,連頭發絲都不準他碰,你是沒看見那樣子,實在太讓人心疼……”

“不過當爹的也不是聽不進去話,你那夜不是同他說了些相處小技巧,他都記得,也都懂,覺得很有道理,但就是過去這麼多年了,終於找到女兒,情緒上有些控製不住,怕是得緩兩天。”

這個朝慕雲理解:“章初晴現在是拒絕和人交流,一句話都不說麼?”

“也不是,”夜無垢道,“跟年紀差不多,長得很和善的丫鬟,還是勉強可以說兩句話的,但並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也不說自己的名字,被問急了,隻說自己叫早早,丫鬟還以為是棗子的棗,其實是早晚的早。”

朝慕雲:“早晚的早……立早章,章姓不就有個早?”

所以這小姑娘並不是忘卻前塵,不知道自己是誰,她顯然很知道。

夜無垢搖著扇子:“小姑娘被傷的太深,也需要時間適應,章夏清說,小姑娘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其實也是棗糕,因為棗與早同音,她很喜歡這個字,慢慢的也喜歡上了這道吃食……”

棗糕?

朝慕雲指尖一頓,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兩個字。

冷念文死亡現場,汾安侯妻妾爭相表現時,湯氏就說過,因為給過兩次棗糕,使得冷念文對她態度還不錯,至少比侯夫人吳氏好的多。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什麼更深的聯係?

朝慕雲:“本案關鍵是環形玉佩,你應當知曉了?”

這個人想知道的東西,沒有獲知不到的。

夜無垢顯然很明白這個問題問的是什麼,略頜首:“我問過了,章夏清說不知道,隻是恍惚記得,女兒似乎的確被贈過這樣一塊玉佩,但很明顯在她走丟的這個過程中,此物已經遺失,小姑娘被丫鬟們伺候著換了衣服,梳了發,身上並沒有玉佩——”

“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擁有他們的人,一個早早被拐了,行蹤不明,一個前些日子死在了園子裡,著實不吉利,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朝慕雲想了想,把檀木小盒子往前一推,打開給夜無垢看:“我們不妨把時間線往前推一推,這對玉佩,是當年侯府老夫人隨手賞下的,不算特彆名貴稀有,但也確實是一對兒好東西。”

夜無垢派人跟蹤過冷念文,見過這枚玉佩,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難不成和老夫人有關?”

朝慕雲道:“觀質料做工,包括大小花紋,顏色表現,這都不是老年人自己會用的東西,也不可能是市麵上隨便買的,鋪子的東西對大眾銷售,圖案一般會選擇接受度比較高的,你看它側邊花紋,是不是隱隱有些像白虎?”

夜無垢最初其實沒瞧出來,但如果想象出另一枚一模一樣的玉佩,並排放在一起,那拚湊出來的紋路,就有點像白虎了。

朝慕雲:“這兩枚玉佩,必是定製,要給特定的人。”

夜無垢合了扇子:“一個冷念文,一個章初晴,都是外姓,並不怎麼親近,老夫人自己的壽辰,不可能專門為他們做東西。”

所以,這東西原本,是給誰的?

“聽聞汾安侯祖輩皆是泥腿子,”朝慕雲聲音微慢,“先祖因救駕有功,又有武略天賦,被破格封侯,封侯時天子曾誇其有白虎之相,此事一直為侯府驕傲,直至現在,府裡仍然多處有虎形裝飾。”

>夜無垢眯眼:“你的意思是——”

“帶有獨特徽記,賦予長輩期盼,”朝慕雲道,“這兩枚玉佩,會不會是送給兩個嫡子的?”

汾安侯府嫡子一共有三,一為結發之妻大吳氏所生,是嫡長子,二是繼妻小吳氏所生,聽聞發育有些慢,反應有些遲緩,第三個也是小吳氏生的,現在已長成少年,名駱瑜,樣樣都拿得出去手,而這前頭兩名嫡子,是小吳氏在生駱瑜時,傳聞被大湯氏暗算,於同一天去世。

老夫人隻定做了兩枚玉佩,顯然當時府裡隻有兩個嫡孫,第三個還沒生出來,不知性彆,可做出來了,沒送出去,意思也就是說,訂做完成,送過來之時,那兩個孩子已經夭折。

這是傷心事,老夫人肯定不再願意看到這兩枚玉佩,收著也是睹物傷情,徒增煩惱,壽宴時發現兩個小孩子玩的比較好,似乎得了她的意,又似乎因為彆的什麼,她將這兩個小東西送了出去。

但是現在老夫人業已去世,這個問題沒有答案,隻是猜測。

夜無垢聲音微慢:“若此方向沒錯,那這個案子涉及的,就有可能是當初,兩個嫡子之死了。”

朝慕雲頜首:“是。”

他感覺對方唇邊肌肉走向稍微有些不對,有明顯的情緒流露,但因為對方戴著麵具,看不到全臉,也無法窺探更多。

電光火石間,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閃過,但太快了,朝慕雲沒有抓住。

夜無垢嗤了一聲,聲音嘲諷:“後宅混亂,妻妾相爭,草菅人命,我猜這兩個孩子的死,絕對不簡單。”

朝慕雲同意:“目前來看,本案殺機源於玉佩暴露,特定的人和物,涉及到當年封存著的秘密,這些秘密,可能才是凶手真正想要掩蓋的東西。”

但這些事都發生在很多年前,這麼多年風平浪靜,為何現在突然暗潮湧動,是不是出現了什麼讓凶手措手不及的意外?

為什麼玉佩存在這麼多年都沒事,現在卻不可以了?不管皂吏走訪,還是厚九泓聽人牆角查到的東西,都說冷念文近來變得沉默寡言,有些奇怪,是否與這個秘密有關係,比如,他知道了什麼?

內裡疑問還有很多,但有一件事,似乎很明顯了——

夜無垢刷一聲打開扇子:“當年殺害侯府兩個嫡子的人,同樣是今次,我們要找的凶手。”

朝慕雲頜首:“大概。”

遂現在嫌疑人範圍可以更加縮小,與兩次案件時間線有重疊的人,疑點最大。

“有關兩個嫡子被害之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夜無垢漫不經心的搖著扇子,“不過你需要什麼,皆能查。”

朝慕雲看著夜無垢,感覺對麵的人今天情緒變化非常豐富,包括現在也是,好像被一種特殊情緒裹挾,難以平靜,但很可惜,對方戴著麵具,又時以扇子遮麵,連半張臉都不露出來,他無法解讀。

不過沒關係,總能知道的。

他續了茶,推給夜無垢:“你今次來,要帶給我的線索呢?”

夜無垢看著茶盞上玉白手指:“蛛娘娘,我查到了些。”

朝慕雲收回手:“說說。”

頓了很久,夜無垢才又開口:“那夜我與主幫念京幫乾架,你看到了。”

朝慕雲頜首:“你們客幫主幫之間,矛盾似乎非常深。”

“不隻是現在深,這個矛盾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

夜無垢簡單解釋了下漕幫的來曆過往,總之這是一個濃墨重彩的幫派,創建人在家國危急之時站出來,幫忙解決了巨大危機,其後低調發展,為當時流離四散,吃不上飯的人搭建了一個避風港,給他們活路,也為朝廷做出了巨大貢獻。

此時的漕幫,是極得人尊敬,受人稱道的,規矩不算少,但都是江湖義氣,有責任的熱血男兒應該做到的事。

但之後慢慢的,攤子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多,占據不同的地盤,變得難以管理,有些人心被欲.望吞噬,更多東西也就隨之改變……

往日定下的規矩成了束縛,越是真誠實在的人,越容易被話術裹挾,被他人利用,幫派也不再是理想的烏托邦,私欲最烈,心中最沒有規矩的人,反而成了掌舵者。

時下漕幫已經不是原來的漕幫,它不再受人尊敬,慢慢成了百姓們嘴裡不可說的存在;不再無堅不摧,官場上商道上隨便一點賄賂,就能狼狽為奸;連選進新人,都無法招攬到有有誌熱血青年,要用坑蒙拐騙,甚至逼壓的方式,讓人不得不來……

這樣的主幫,還有和未來可言?

夜無垢手裡握著扇柄:“……我先前以為主幫不乾人事,沒想到這麼不乾人事,竟真與蛛娘娘有關。”

朝慕雲:“你查過了。”

夜無垢頜首:“我此前準備來京,為了挑釁找事,尋過不少他們把柄,但這個組織,他們藏的很嚴實,一點都沒漏,若不是今次正好遇到,我怕也查不到,念京幫幫主康嶽,有很大的問題。”

“這個組織第一次冒頭似乎是十六年前,之後沉寂,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靜,可能是行動叫停,也可能是低調發展,幾年後才開始有新的動作,專門做‘人牙子’生意,組織頭領就叫蛛娘娘,都說其雌雄莫辯,身份神秘,沒有人見過臉長什麼樣子,但我懷疑,蛛娘娘並不是一個人,隻是一個代號身份,誰成了組織首領,誰就繼承了這個身份,可以號令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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