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垢:……!
“你……我去叫槐沒來!”
太奇怪了,怎麼喝了一回藥,魂兒都沒了,不像本人了!
朝慕雲卻拉住了他:“不要她。”
“那……”
“就要你。”
夜無垢感覺自己要瘋了,這病秧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朝慕雲當然不是病壞了腦子,他隻是懶得動,又熱的難受……以手貼臉都有點不夠了,夜無垢隱隱感覺手背好像碰到了更柔軟的東西……
驚的他把手一撤,身子後仰——
“砰——”
又撞到了頭。
還是之前的那個位置,還是之前腫的那片後腦勺。
朝慕雲倒是半點不慌,跟著對方手勁坐起,側頭莞爾:“堂堂幫主,這麼沒記性,嗯?”
夜無垢:……
他用力按著後腦:“還不是你——你到底怎麼了?”
朝慕雲還是笑,膝蓋屈起,手肘撐在上麵,好整以暇托腮:“你猜?”
夜幫主猜不到,夜幫主心臟瘋狂跳動。
朝慕雲伸出安閒的左手,替他理了理滑在肩膀的頭發:“夜幫主不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從不會受傷?這後腦,在我這可傷兩回了。”
夜無垢:……
這兩件事能在一塊比麼!
麵前人讓他感覺有些奇怪,也有些陌生,尤其對方唇邊的笑意,簡直能把人撩瘋。
他有些不知所措,這四個字在最近好像經常出現,他在對方麵前,總是不知所措,尤其見對方微微傾身湊過來……他連動都不敢動了。
豈料氣息相聞,近在咫尺時,朝慕雲手越過他,拿過床邊的衣服,慢慢穿上,衣襟係好,又是平日那個一絲不苟,肅正雅貴的大理寺上官。
“還不走?”腳步走到門口,朝慕雲慢悠悠開口,“肚子不餓?”
夜無垢:……
他狠狠抹了把臉,跟了出去:“餓!”
有道是關心則亂,他差點要被朝慕雲撩瘋,不確定對方是玩笑還是其它,他不敢賭,情緒被牢牢牽在對方手裡,任何一絲波動都被左右著,愣是沒留意房間裡的味道,不然的話……
他此刻隻歎情愛磨人,這病秧子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心意,又是怎麼想的,能不能給個準話?
偏朝慕雲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優雅端貴,一如既往。
一頓宵夜吃的食不知味,神思不屬,讓槐沒再次切脈,確認病秧子沒問題後,夜無垢就找個機會溜了,處理完自家幫派的事心內仍然熾熱一片,默默看了眼大理寺方向,去了皇宮。
天邊已現魚肚白。
老人覺少,承允帝往日不勤勉朝事,也並不是起不來,隻是沒心思,今晨一如既往,孤獨的用著自己的早膳,兒子來了!專門挑著飯點來陪他,一定是不想他難過寂寞!
皇上高興的不行,拽著兒子一塊吃飯,說了好半天的話,越說越覺得朝慕雲這孩子簡直太好,得賞!
夜無垢:……
他原也沒想到,原來父子間的相處模式是這樣,生疏隻是表象,隨便找一個切入點,就能迅速熟悉起來,甚至都覺得對方不錯。
他並沒有拒絕承允帝暗中的安排,保護他也好,教導他也好,雖然他對新身份很陌生,也並不習慣,但出身這件事改不了,有些責任,不是他不想扛,便可以不扛的,病秧子也同他說過,反正多學點,都知道點總不會錯,倘若來日不再抗拒,想要為自己,為百姓做點什麼,會,才會通。
承允帝見他口風不再強硬,越來越有餘地,乾脆乘勝追擊,以朝慕雲的存在作為舉各種例子,勸他每天抽出一段時間來皇宮,由親爹親自上課。
這一點倒和親情無關,隻與長本事有關。
夜無垢想了想,答應了。
但他也提了新的條件——借藥,借人。
藥材不必說,是給朝慕雲的,槐沒列出的藥材單子很長,他正在找,有幾味除了昂貴,還特彆稀缺,有皇宮采辦襄助,會更順利。
借人麼……不管案子,漕幫,還是典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肯定會有不少碰撞,他不能保證時時守在朝慕雲身邊,大理寺隻有一個華開濟,顯然不夠用,他需要更多精英,和自己幫派裡的武功好手不一樣,這些人得有一定的政治嗅覺,忠心護主。
承允帝答應了,同時小小檢討了一下自己,因尋到兒子太開心,有些旨意下的好像不那麼合適,比如擢升朝慕雲,小朝肯定配,他才華卓越,堪為白官榜樣,這個官封的,承允帝沒半點私心,隻是錦上添花,希望能讓案子辦得更漂亮,各種事推進起來更順利,沒有阻礙。
但眼下時機,兒子身份暫時不能放出,那彆人的關注,甚至怒火,會衝著誰?
隻能是朝慕雲。
兒子想到的,他昨夜也想到了,已經調了禁軍鷹衛,專為保護天子而設的精英,去保護朝慕雲。
流程調派需要時間,遂人估計得今早上朝時才會到崗……
從皇宮出來,夜無垢還是沒回大理寺,遠遠看了那個院子一眼,又埋頭去做自己的事,到了晚上,悄無聲息回到院子,發現病秧子很乖,遵醫囑用了藥,睡得很沉。
夜無垢沒睡,他睡不著,坐在朝慕雲床前,看了人整整一夜,直到天將亮,人將要醒來時,火燒屁股一樣跑開了。
隨便找個地方小憩了一會兒,拿到最新消息,他眉頭皺起,知道有些事卻不過去,還是得見麵,換了身衣服,精心搭配了飾品,攬鏡自照,理了理頭發,清了清嗓子,才又回到大理寺,朝慕雲身邊。
好像他一天一夜沒出現,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朝慕雲神情自若:“回來了?可是有重要消息?”
夜無垢:……
我這麼大個人站在你麵前,還不重要麼!
夜幫主深吸一口氣,扇子也不扇了,眼睛也不飛桃花了,笑唇也平了:“……是有件事,你得知道。”
朝慕雲:“何事?”
“這個案子與吏部有關,皂吏們正在走訪有關吏部侍郎胡複蒙的消息,你當知道?”
“嗯。”
“吏部官員眾多,可不止一個侍郎。”
“你的意思是……”朝慕雲微度,“同我有關?”
夜無垢頜首:“查到了你父親,他是吏部郎中,品級隻比胡複蒙小一階,時間線於本案,有頗多重合之處。”
朝慕雲也想到了,他這個便宜父親,不但是吏部官員,還曾出京辦過事,時間上……好像與王德業出事重疊?
還有地點,吏部官員外出公乾,多是為了確認官員考績,跟什麼河道,漕運,鹽道完全沒關係,但他這次公務考績的地點,卻離王德業將要治理的河道非常近,甚至重合。
“這樣啊……”
朝慕雲迅速看過夜無垢帶來的最新資料,沉吟片刻,笑了:“那是得問問,你陪我去?”
‘陪’這個字簡直太美好,夜無垢瞬間被哄的眸底桃花飄蕩,笑唇邊高高翹起:“好啊,去哪,家,還是官署?”
朝慕雲起身,轉去屏風後更衣:“自然是官署。”
白日陽光燦爛,薄薄屏風僅能擋住視線窺探,卻擋不住落在屏風上的剪影。
漂亮的肩頸線條,纖薄的蝴蝶骨,隻手可攬的細腰……
夜無垢想移開眼睛,又舍不得,最後瞪了眼桌上涼茶,搶過碗喝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