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舊友重逢(1 / 2)

《被係統劇透曆史後》全本免費閱讀

當年送走趙文時,怎麼也想不到,再見趙文會是在不見天光、陰暗逼仄的牢獄裡,連扇窗都沒有,死氣出不去隻能在牢獄裡死命衝撞。

隨著獄卒推開最裡麵那道牢門,濃重的血腥氣裹著腐爛味侵占了所有的嗅覺,牆角的老鼠時不時發出點窸窸窣窣的聲音。

死亡之息太過濃稠,令人喘不過氣來。

今日傍晚京城下了雨,於是摻著泥水的腳印就混在血水裡,雜亂無章地布滿了整間牢獄,牆上昏暗的火把張牙舞爪地晃著顫栗的罪惡。

帶山意秋進來的獄卒渾身酒氣,掂了掂手裡的荷包重量,眼裡精光一閃,急促地留了句“小姐還是儘快出去得好”,就匆匆離開了,他臉上的喜色沒一點遮掩,也不曉得要拿這錢去哪個酒樓快活。

於是,這方狹窄的天地裡就剩下了山意秋與綁在處刑架上奄奄一息的趙文。

原先儒雅斯文、風度翩翩的君子,早已遍體鱗傷,身上的玄色官服被抽得支離破碎,祥雲錦文不再可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可怖的傷痕,被打得血肉模糊。

聽見來人的動靜,趙文無力垂下的腦袋微微抬起,那張記憶裡本該如沐春風的臉被血糊得看不清五官,乾涸的血黏得他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趙文看著眼前的少女,他麵上露出遲疑,他與山意秋多年沒見,那時她還有些稚嫩,對著如今長開了的五官,他有些不太確定來人是否是遠在北涼的山意秋。

時間不多,不想浪費,山意秋直接開口:“是我來討債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腰間早就備好水壺,走上前去,踮起腳對著趙文乾裂的嘴唇喂了點加了糖的溫水。

一介文人,在嚴刑拷打裡又能撐幾日呢?湊近後,才發現他的呼吸聲斷斷續續,又極儘微弱,像是下一刻就要扭頭死了。

蜜水潤了潤多日未進水的唇,趙文不由得舔了舔唇上的殘留的甜意,剛想開口喚她的名字,一不小心就扯到了嘴邊的傷口,一聲未完的“意...”又戛然而止。

突至的疼痛感使趙文的眼眸清明了些,哪怕此時牢房沒第三個人,他也不能冒著風險說出她的名字。

“好久不見了,怎麼討賬討到這了?我大抵是不能還上欠你的那些錢了。”趙文艱難地彎了彎嘴角,滿身血汙仍然能語氣輕鬆地說著調侃的話,仿佛這不是囚牢,他也不是命不久矣的罪犯。

牢房裡沒有窗戶,唯二的光源,不是牆上飄忽的火把,就剩下了麵前炭盆裡滋啦作響的烙鐵,泛著無儘的血光。

稀碎的光暈裡紅與黃相交,明明暗暗地在趙文臉上鋪平,更像是泣血的殘陽,有著浩渺又悲壯的寂寥。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眼神觸及趙文手腕、腳腕上結實的黑色鐵鏈,山意秋垂眸,不忍再看,轉而點明自己的來意:“你是可以還我的,隻要你說你想活,我就能救你。”

怕他不肯,又蒼白地補了一句:“你要是死了,對我來說這就是一筆收不回來的壞賬了。君子一諾啊,趙靖安。”

一聲輕笑溢出齒間,趙文側首看著自己被錮住的右手,指尖還在滴血,不免慨歎一句:“可我早就不是君子了啊。”

在官場裡浸淫了這麼些年,一步步爬到高位,這一隻握筆的手早就不是全然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