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短暫的沉默,對話陷入僵局。
齊聿禮語氣無波無瀾:“是不是覺得我很無趣?”
南煙和他咬文嚼字:“你的生活真的很無趣。”
齊聿禮意會了:“我這個人有趣?”
南煙說:“和你在一起是挺有趣的。”
是算計他很有趣吧?
齊聿禮沒拆穿她,他同樣,也覺得算計她很有趣。
南煙靠在門邊,抬腳踹了踹門,門板發出咚咚沉悶聲響。
齊聿禮也靠在門邊,感受著門被她踹動的悶聲,清晰入耳。
他輕哂:“踹門乾什麼,想進來陪我?”
南煙咕噥著:“你什麼時候出來?”頓了下,突然發人深省地問道,“我怎麼覺得我現在像是在探監啊?”
齊聿禮臉上情緒收了,麵無表情:“我不介意把你也抓進來一塊兒關著。”
南煙立馬求饒:“不要了,我身體不舒服,就不陪你了。”
齊聿禮冷嗬一聲,“周三下午出來,周四我父母回國,大概下午六點半到機場,我得過去接他們回來。禮拜五下午,我過來接你,到時候兩家人一塊兒吃個飯。”
南煙一愣:“兩家人?具體是指……”
“我父母、爺爺,和你奶奶,再加你我兩人,沒彆人了。”
“怎麼要一起吃飯啊?”
“談一下訂婚的大小事宜,挑個合適的日子訂婚,趁我父母還在國內,把訂婚宴給辦了。”
齊聿禮父母遠駐澳洲,負責齊氏海外部的工作,鮮少回國。
這次回國,一是為了齊老爺子的七十大壽,二則是為了親生兒子的婚事。
南煙應了聲,頭半垂,神情無波無瀾,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許什麼都沒想。
他們二人都不多話,在一起的時候,要麼是隱忍難耐的喘息,要麼是像現在這般沉默相待。所以此刻的沉默,不顯突兀,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在飄蕩。
過半晌。
南煙問他:“結婚都這麼麻煩嗎?僅僅是宣布我倆訂婚的事兒,都要這麼隆重,爺爺給我準備了幾十套禮服讓我選,你爸媽還得留在國內等日子。”
齊聿禮目光很淡,用稀鬆平常的口吻回答她:“我不認為這很隆重,人生大事,我的家人在場,這是基本。如果你是覺得太鋪張浪費,”他忽地笑了下,“南煙,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管在你身上花多少錢,那都是應該的,都是值得的。”
隔著一扇門,他的笑聲似在泥沙裡滾了一圈,有著低沉的顆粒質感。
南煙莫名聽得,耳朵滾燙。
她含糊地應了聲:“……知道了。”
“禮服挑好了?”齊聿禮想到這事兒,問她。
“沒有。”
“沒有喜歡的?”
“也不是。”
“那是什麼?”
南煙沒瞞他:“也不是正式的訂婚宴,我覺得隨便挑一條就行。我想挑一條訂婚的時候穿的,可是挑來挑去,好像每條都行,又好像每條都不行。”
因為沒有合乎心意的,所以可以將就,但又不想將就。
裙子是如此,人生更是如此。
齊聿禮聽出來了,說:“就是讓你挑老爺子壽宴時穿的禮服,至於訂婚的禮服,你不需要挑,已經有人給你準備好了。”
南煙微怔。
齊聿禮提醒她:“你奶奶不是早給你準備了一條旗袍嗎?”
南煙這才記起來:“是哦。”
齊聿禮無奈,歎道:“怎麼這麼笨呢?”
清清淡淡的語調裡,有寵溺,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廊道儘頭,春光乍泄。
溫暖的陽光照入室內,也落在南煙的身上。
光線刺眼,暖融融的光熨燙著她眉眼,她下意識闔上眼,又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
天怎麼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曬得她臉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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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齊聿禮的那句話,南煙一下車,幾乎飛奔進沈老太太的工作室。
“奶奶——”
“奶奶奶奶——”
沈碧華摘下鼻尖架著的眼鏡,笑著說她:“怎麼大喊大叫的,一點兒都沒個大家閨秀的樣。”
南煙撒嬌:“我本來就不是大家閨秀。”
沈碧華:“你不是大家閨秀那是什麼?”
南煙:“我是你的孫女兒。”
沈碧華笑,“今兒個怎麼這麼開心?”
南煙伸手,然後眼巴巴地盯著沈碧華,“奶奶,您給我做的旗袍呢?我訂婚的時候要穿。”
沈碧華眼神往工作室裡麵指,見南煙迫不及待想進去,她忙攔在門外不讓南煙進。
南煙怔:“奶奶,你讓我進去試試旗袍。”
沈碧華說:“我重新做了一條,還有些細節沒有處理好,等旗袍做好了,我再叫你過來試穿,好不好?現在先彆穿,留點驚喜。”
“好吧。”南煙應得乾脆,過了一會兒,又按捺不住地問,“我什麼時候能穿上它啊?”
“大概,三四天?”
“好。”
“瞧你這猴急樣兒。”沈老太太忍不住說。
南煙反駁:“我才沒有急,我就是……想看看奶奶您的手藝。”
沈老太太慢悠悠:“還嘴硬。”
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