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1 / 2)

文先生轉身離開的時候,明顯不太高興,腳步都比來時快了好幾分。

雁家客廳的燈都亮起來,孟女士卻沒往回走,而是扭頭看了眼林間小道的方向。

昏沉的視線下麵,也叫她一眼就看到了雁歸秋和江雪鶴兩人的位置。

“在那兒蹲著腿不麻嗎?”孟女士笑著問。

“……還好。”雁歸秋拉著江雪鶴走出去,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那兒的?”

“後麵那麼亮兩個燈,看不到才見了鬼了。”孟女士笑,“去看花燈了?”

雁歸秋“嗯”了一聲。

孟女士一邊招手叫她們回去,一邊問江雪鶴:“第一次去,好玩嗎?”

江雪鶴點頭,說挺熱鬨的。

雁歸秋看出她還想著剛剛的事,便代她問了一句:“媽,文叔剛剛不會生氣了吧?”

“他氣什麼,還有十幾家姑娘等著看他兒子呢。”孟女士眉頭都沒皺一下,“少你一個又不會掉他一塊肉。”

敢情這還是個廣撒網多撈魚的海王。

“那會兒他們家站隊站錯地方,現在就指著孟家剩下來那點家底翻身呢,哪敢隨便跟我翻臉。”孟女士說道,“否則前兩年也不會再主動找上門來了。”

孟家出事那會兒,孟女士一個外嫁的女兒又出車禍,眼看著人就要沒了,彆說護住家業,那些利益之交忙著避開還來不及。

後來星闌又有了起色,加上雁家蒸蒸日上,也有不少人覺得後悔的,但大多不會再主動湊上來。

一是要臉,二來是沒有太多需求。

但文家顯然兩樣都不占。

孟女士說著又忽的頓住,想起來雁歸秋不怎麼耐煩再管這些事,也就沒再繼續往下深說當中的利害關係。

“你們也不用太顧忌他,咱們家合作對象那麼多也不是非他不可,他現在也不敢跟我翻臉。”孟女士這是在寬慰江雪鶴,“倒是他這麼作踐我女兒,我還沒來得及跟他發火呢。”

三人進了家門,雁父便迎上來,一看妻子臉色不對,不由問:“又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老文。”孟女士眉頭跳了跳,還是扭回頭去跟雁歸秋兩人繼續說,“本來我都不高興跟你提,誰知道今晚說是請客談生意,結果又是這回事,要不是下麵兩個月我要出差,我今晚就把合同甩他臉上去。”

雁父一聽她這話,立刻就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但他早有準備,捧著一杯溫熱的蜂蜜水遞過來,一邊接過她的包,一邊伸手拍拍她的背,板著一張臉安慰:“消消氣。”

孟女士接過水喝下去半杯,回頭看他那張臉,便繃不住笑。

那點憋出來的火氣一下子散了個一乾二淨。

“算了算了,不說了。”孟女士看了眼牆上的鐘,擺了擺手叫兩人去休息,“這麼晚了,早點去洗洗睡吧,明早要是起得來叫你爸帶你們去吃早茶。”

兩個小的自然隻有點頭的份。

雁歸舟和顧餘音的房門都緊閉著,雁父說她們半個小時之前就說要睡覺了,這會兒大概已經睡下了。

時間確實已經不早,兩人也就直接上了樓。

雁歸秋將江雪鶴拉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也順手拍拍她的背,問她:“這下放心了吧?”

江雪鶴笑了笑,“嗯”了一聲。

孟女士說著挺誇張,但大約也是為了叫她寬心。

江雪鶴還理不太清兩家之間具體的恩怨情仇,但這份用心還是讓她有些感動。

兩盞小花燈並排擺在桌子上,江雪鶴盯著看了一會兒,才覺得這燈確實挺亮的。

雁歸秋先去洗澡,江雪鶴擔心她手上的傷不方便,就先在外守著。

不過雁歸秋像是對這種事挺習以為常的,很快就適應了。

洗完澡出來之後,江雪鶴上下一打量她,見她確實沒什麼事,才放下心來,起身準備回房間。

雁歸秋有心叫她再坐坐,然而餘光瞥見桌上的鬨鐘,也就把話咽回去。

這會兒都已經十一點多了。

“早點休息。”雁歸秋送江雪鶴到房間門口,仗著走廊上看不到人,踮起腳在她額頭上響亮地親了一口,“晚安。”

江雪鶴親了親她的唇角,也道了一聲“晚安”。

雁歸秋捧著臉歡歡喜喜地回房間,就這麼一小段距離,江雪鶴也還是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她進門,才準備轉身回房間。

然而斜對麵的房間“砰”一聲輕響關上,江雪鶴卻沒注意樓下上來的人。

孟女士站在樓梯口,衝著她笑。

江雪鶴餘光掃過去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不誇張地說,接近心臟停跳了。

倒不是大晚上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叫人覺得脊背發寒,而是當著父母的麵調|情,總叫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尷尬。

麵對雁歸秋都還有些餘裕的江雪鶴,這會兒也紅了半張臉。

“阿姨好。”江雪鶴儘量鎮定地打了聲招呼。

孟女士大約是覺得她的反應挺有意思的,在原處笑了一陣,見她看過來才咳嗽一聲,儘力正了些臉色。

“晚上好。”她溫和地說道,“晚上吃飽了嗎?現在還餓嗎?”

江雪鶴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不餓。”

孟女士說:“那晚上早點睡覺吧,明天可就不知道歸秋又給你折騰到哪兒去了。”

都是些玩笑話,江雪鶴一開始還有些拘謹,見她沒有特意提其他的事,也稍稍放鬆了一些。

簡單聊了兩句之後,孟女士便上了樓。

江雪鶴摸了摸自己的臉,也趕緊推開房門回了房間。

剛躺上床的時候,她還有些睡不著,腦海裡無數的畫麵反複循環著。

一會兒是晚上放燈的時候,雁歸秋錯愕又驚喜的臉,還有那雙綿軟的眼神,一會兒又是雁家門口那陣暗沉的光線裡,孟女士精準地看過來的視線。

原本她以為剛剛在房間門口,孟女士要叫住她交代些什麼,但直到最後,她也什麼都沒有說。

好像也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契機,她便輕易地接受了江雪鶴成為這個家庭的一份子。

但江雪鶴也很清楚,並不是隨便什麼人來都能有這個待遇的。

而且再怎麼友好的人,接受起這樣的事也總需要一段時間。

是雁歸秋嗎?

江雪鶴想到最後又繞回到了雁歸秋的身上。

她不喜歡甜食,覺得膩得慌,然而這會兒心底絲絲的甜意如同浪濤,卷著一層層的歡喜翻湧上來,她又忽然覺得那或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味道。

就像雁歸秋身上的味道一樣。

恍惚間看見雁歸秋的笑臉,江雪鶴終於慢慢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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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起來,除了臨時去公司開會的孟女士,正好一大家子人都在,包括顧餘音也準時洗漱完出現在了客廳裡。

雁父便兌現諾言,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去吃了早茶。

吃完早飯,雁父去公司,雁歸舟去學校,剩下三人還是先回了雁家。

顧餘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見另一邊的兩人還沒有走的意思,不由地有些詫異:“你們今天不出去約會嗎?”

雁歸秋還沒答話,江雪鶴先說:“歸秋的手受傷了,今天就在家休息。”

“隻是撞了一下而已,皮都沒破。”雁歸秋為自己爭辯,“沒那麼誇張。”

還是不知道在哪裡撞到的,她自己猜是走過拐角的時候避讓人,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石像。

今天早上起來一看就青了一大塊,江雪鶴幫她檢查手臂上的劃傷時發現的。

雁歸秋自己沒當回事,江雪鶴卻很緊張。

江雪鶴隔著衣服碰了碰她的胳膊,雁歸秋不由地“嘶”了一聲。

雁歸秋把辯解的話咽回去:“……在家休息休息也挺好的。”

這倒是真心話。

說是帶江雪鶴回來旅遊散心,但從上飛機開始便是舟車勞頓,四處奔波,一樁樁事接二連三。

雖說玩得也挺開心,但累也確實是真累。

不止身體疲乏,也很心累。

叫人心累的罪魁禍首之一還非常沒有自覺地替她們惋惜:“難得的蜜月假,不好好利用那可太浪費了。”

雁歸秋糾正了她一下:“還沒到那個時候呢。”

說著詭異地停頓了一下,又說:“以後還會有的。”

顧餘音倒在沙發上,拿抱枕捂住耳朵,一副“我不想聽”的姿勢。

仿佛對麵即將出口的是什麼不堪入目的汙言穢語。

雁歸秋:“……”

這邊沒說兩句,外麵門鈴又響了起來。

江雪鶴起身去開門:“應該是我買的藥油到了。”

顧餘音看著她的背影走到門口,表情不知道是羨慕還是惋惜,最後透出點擔憂來。

她轉頭問雁歸秋:“江家那邊怎麼辦?”

雁歸秋:“什麼怎麼辦?”

“你以為誰都跟你家似的這麼好說話啊。”顧餘音說著伸手去夠扔到沙發另一邊的手機,一邊說道,“前段時間不是說覃向曦跟江雪鶴告白,結果被拒絕出車禍進了醫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