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站在門外,正在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的手臂微微有些發抖,目光緊緊盯著房門縫隙透出的微弱燭光。
明亮的月光落在少女臉上,予她慘白的臉色鍍上一成銀灰,她的瞳孔依舊呈現淡紅,身周還小範圍的散著罡風。
一刻鐘前,她扛著浴桶找到山腰上等她的阿卜,在得知情況後,老頭沒有猶豫,帶著人一路往山下趕。
靈寶嫌他速度慢,基本是一手托著浴桶一手拎著老頭飛回來的。
她的胸腔此刻充斥著很多種情緒,但她形容不出來具體的感受,隻是心臟一抽一抽的疼,腦子裡很混亂。
“小姑娘!”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打亂了靈寶的思緒。
她猛地扭頭朝樓梯口看去,眼裡的戾氣和來自強者的壓迫感嚇得雨霞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族人被救出來後,有不少人都受傷,她便帶著族人先回到了部族,剛安頓好受傷的族人,少女便拎著阿卜匆忙趕到。
天知道她看到少女一手托著巨大的木桶,一手拎著臉色被嚇白的阿卜時有多震撼。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麼能有這麼大的力氣,比??族那些強壯的男人力氣還大。
“你,需要休息。”雨霞沒有後退,端著一個木質的托盤上前一步,用簡單的語句說了聲。
知道她不放心屋裡的人,雨霞絞儘腦汁搜尋著她知道的中原話,片刻後又道,“他,不會死,阿卜會救他。”
不會死!不會死!
靈寶腦子裡不斷重複著老太太說的話,眼中的紅色漸漸淡去,連同周身的罡風也消失不見。
沒了那份壓迫感,雨霞上前,小心翼翼拉著少女的衣袖,帶著她來到二樓的另一個房間。
雨霞把手裡的托盤放下,其上是一碗像米糊糊一樣的食物,泛著淡淡的清香。
“吃。飽了,才有力氣。”雨霞把碗推到少女麵前。
靈寶垂下視線看了眼,片刻後她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吃完一抹嘴,靈寶又回到花佑祁的房間外,就這麼默默守在外麵。
雨霞站在拐角處歎了口氣,回到房間搬了張木椅過來,又貼心地給她點了驅蟲香。
已經過了醜時的部落,在受到一番驚嚇後也徹底安靜下來。
雨霞又搬來一根小木凳,默默坐到靈寶旁邊,“阿卜,會救他。”
找不到多餘的詞,雨霞隻能一直重複救他這個詞,試圖安慰焦躁不安的少女。
靈寶沒搭話,端正坐在木椅上,眼睛開始沒有聚焦。
“放肆,你怎敢踩本少爺的衣裳,你沒爹娘嗎?沒人教過你禮儀嗎?”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她與花佑祁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那是靈寶第一次教他做人,一腳踹翻了他。
一個四五的男孩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哇哇大哭。
“他真弱。”靈寶當時心裡是這樣想的。
結果下晌,小少爺又找上了門,還嗬斥了爹爹。
於是還不會走路的靈寶又揍了他一頓,小少爺哭著下山了。
一來二去地沒把他打怕,反而讓他成了狗皮膏藥,不僅與她一同拜了師父,還總喜歡成天跟在她屁股後頭。
明明怕她怕得要死,卻非死要麵子活受罪,有事沒事愛招惹她。
“靈寶,哥哥也是要麵子的。你這樣以後我怎麼在城裡混?”
“靈寶,哥哥帶了你最愛的荔枝糕。”
“靈寶,以後當天下第一,一定要護哥哥長命百歲啊。”
“靈寶——吱呀!”麵前的房門被拉開,靈寶頓時被驚醒,幾乎從椅子上跳起。
阿卜走出來,額間滲著細汗,手裡還殘留著沒洗乾淨的血漬,他忙道,“沒事了。”
簡單幾個字,讓靈寶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旋即她眼前一黑,甚至沒來得及再看一眼屋裡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