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2 / 2)

當時楚修錦烏泱泱帶了一群人,葉非折並無修為在身,楚佑自不會指望葉非折為自己出頭,護住破境時自己的安危。

顯然委以虛蛇,明哲保身,方是真正明智的選擇。

哪怕葉非折聽從了楚修錦的話,真來殺他,楚佑也不會有多少想法。

說到底,他和葉非折不過是互惠互利的合作關係,被利益綁在一根線上的螞蚱而已。

然而葉非折做了一件楚佑想不到的事。

他在自己壓根無力匹敵的強敵麵前,仍是抽刀護住了楚佑。

他豁出了自身的安危護住了楚佑。

“我不是不想乘早破關而出來幫你,實是無法抽身。”

強行破關,隻會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因此無論楚佑多心焦,他須得咬牙忍下去,晉升到築基才能出關來幫葉非折。

“無事。”

葉非折也是愣了愣後發現過來楚佑如此失態的原因。

陣法的事情天知地知他知,其餘人一概不知。

落在楚佑眼中,就是自己以區區凡人之身,替他力戰數十修行者。

確實值得感動。

葉非折不好意思說若是沒有陣法,他一定頭一個把楚佑叫出來,隻得打了個哈哈含糊過去:“不算凶險,都得謝你哥實在鬼才。”

同一天內,被同一個人,同一把刀,以同樣的方式挾持了三次。

楚修錦這種鬼才操作,實乃葉非折生平僅見。

楚佑沉沉眼眸底下情緒如暗潮湧動。

或許葉非折的高傲不過是表象。

葉非折今日明明為了自己不惜賭上性命,不但不邀功,說出的言語還頗能讓人恨得牙癢癢。

他……不過是個嘴硬心軟,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罷了,

有一副柔軟溫善的心腸,卻偏偏要拿鋒利刺人的外表做掩蓋。

自己不該把葉非折和自己針鋒相對時那些咄咄逼人的言語放在心上。

葉非折脾性如此,口中誰都看不上,心卻比誰都軟。

“對不起。”

這是楚佑今日說的第二個對不起,依舊鄭重極了。

楚佑幼時曾盼望過能有個陪自己一起挨打的人。

不求替他打回去,至少能在他挨打時挺身相護,為他說個隻言片語。

很快他卑微的祈求就被現實碾成泡沫。

楚佑漸漸明白,這世上除了你自己,沒人應該為你出頭,為你擋刀。

所能信賴所能依靠的,僅有自己。

出乎他意料的是,葉非折出現了。

出現在楚佑已經不再天真盼望的時候,也不能叫楚佑徹底打消對葉非折身世來曆的疑慮。

好在聊勝於無,可做慰藉。

這兩句對不起,他該說。

一道充滿怨毒的聲音響起。

“沒想到,當初我不屑正眼看的小崽子,竟成了氣候。”

最初的不可思議過去後,楚修錦憤恨道。

“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把你一腳踩死!”

“醒醒,事已至此,做什麼黃粱美夢呢?”

葉非折毫不留情:“不知道楚少主記不記得剛見麵時,我說過的一句話。”

楚修錦現在見到他心裡就發怵。

這哪裡是溫香軟玉的美人?分明是劇毒蛇蠍!

“我勸過你收手,說過那時候磕頭道歉,自廢雙手還來得及。”

葉非折微微笑道:“我給過你機會,可惜你自己不要。”

楚佑以劍氣將楚修錦釘死在當地,葉非折隨意撿起地上散落的刀,抽出一把遞給楚文:“去,廢了他的修為經脈。”

楚文接過刀的手都在哆嗦:“公公公子,這可是楚家的少少少主!”

自己真對楚修錦動了手,哪兒能有好日子過?

楚文算是看出來了,葉非折遠遠要比楚佑可怕得多。

惹了他,那才叫叫天天不應,有苦無處訴。

葉非折好整以暇理了理衣袖:“他是楚家的少主,但現在能決定你生死的是楚佑。”

“衝著你悔過不成反想殺人滅口的事情,你可以選現在死,也可以選日後對楚修錦動了手再死。”

楚文麵色一陣變幻。

葉非折:“這可是你追隨的少主想出來的套路。我至多算是借鑒一下。”

楚修錦為人腦子不行,折磨人的奇思妙想倒是一套套的。

楚文仍在掙紮,強笑道:“公子莫開玩笑,二少向來待人大度,與少主之間兄友弟恭,家主亦是讚賞的,怎會如此行事?”

他竟是抬出了楚淵來壓楚佑。

是,你楚佑到了築基,可以說是天之驕子,在整個饒州也能夠橫著走。

但總歸有人壓在你頭上。

譬如說金丹期的楚淵。

“是,你說得對。”葉非折煞有介事道:“為了不讓楚佑和楚淵父子之間失和,不讓楚淵傷心,像廢楚修錦修為這種事情,當然是你一個外人來做得好,不傷和氣。”

最要命的是楚佑跟著讚同了一句:“他說得對,你自己看著選。”

自己挖坑埋自己,楚文麵如土色,恨不得打死方才說話的自己。

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認命般對楚修錦道:“少主,您看到了,我也是被逼無奈的,您彆怪我。”

楚修錦淒厲喊道:“你們敢?”

他喘著粗氣:“我一定要讓你們生不如死,嘗到受儘折磨豬狗不如也不能去死的滋味!”

楚文閉上眼睛,卯足了勁向楚修錦揮刀砍去。

異變突生!

他的刀被無形勁風打到一邊,中年人莊嚴嗬斥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楚府中行同族相殘的事情?”

來人是楚家三位築基期供奉其中之一。

同族相殘……

楚佑露出一絲冷笑。

楚修錦打他,楚文打他,打到奄奄一息瀕臨死亡,叫兄弟打鬨。

他想廢楚修錦的修為,就叫同族相殘。

好一套楚家家規!

中年人見沒人應答,又喝問道:“反了反了,你們聚眾在楚家少主院中鬨事,究竟所圖為何?”

“所圖為何?”

他對上少年人一雙森冷的眼眸。

他看著少年人頂著自己威壓手起劍落,快得自己都來不及阻止,楚修錦就廢成一灘爛肉:

“當然是為廢你們所謂的少主經脈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