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2 / 2)

陣法亦是講究一個先來後到,既然那個無名的楚家子弟頭一個用精血激活陣眼,楚家家主一時三刻之間,是不用指望了。

楚家家主的長笑戛然而止,表情一時可以稱得上是滑稽。

在場的人也不由得屏住呼吸。

唯獨葉非折老神在在,不忘一把拉回那名子弟,手指不著痕跡拿捏住他的要害,語氣輕柔道: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你一口血毀了楚家家主苦心經營,饒州霸業,你對得起他嗎?”

楚家子弟:“???”

明明是你推的我,你讓我吐的血,這和我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他一字字一句句都化作了響亮的耳光打在楚淵臉上。

“怎麼可能……我的楚家,我稱霸饒州的大業……”

楚淵死死盯著陣紋,眼球幾乎要脫框而出。

他盯著盯著,抬手捂住了臉,聲音不甘淒厲極了,像是掙紮出地獄的厲鬼:“怎麼會全毀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雜毛手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家的長老,白家的家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家鎮族的陣法,楚家家主的宏圖霸業,就毀在一個修為全無的爐鼎隨手一推,毀在一個普通子弟的一口血上?

這是何等荒唐的笑話?

“最後你一心想要的不是還是毀在你看不起的人手上?”

葉非折衝著楚淵一笑,唇邊綻開的顏色亮得晃眼:“哦對,似乎是叫生命不可承受之輕,家主說是不是?”

楚淵覺得不用白家家主出手,自己就要被葉非折氣得命不久矣,不久人世。

葉非折:“話呢,不能亂說。家主你要是不在長老麵前說你給阿佑下了藥,也許長老就不會背叛你。你要是不在我麵前說陣法要用精血啟動,也許我就不會推他。”

他最終收斂了笑意,單手握拳,收攏到唇邊輕咳一聲:“家主你也彆怨天尤人了,話都是你自己說的,死都是你自己作的,怪得了誰?你就是死後氣成了厲鬼,也沒處報仇啊。”

“家主!”

楚家子弟大驚失色。

他們眼睜睜看著楚淵被葉非折氣得連連吐血不止,身形一頹,在與白家家主的交手中陷入狼狽劣勢。

很快,楚淵被刺中要害,跪倒在地。

出乎意料的是,他那處致命傷口,並非白家家主所傷。

是楚佑的劍。

他頂著兩個金丹交手的靈力罡風:頂著五臟六腑俱被震傷,如同刺骨削肉般的劇烈痛楚頂著一不留神就會被人波及打殺的危險,一直等到了現在。

等來了一處絕佳的出劍機會。

至此,所有受到的傷都變成值得。

楚佑拿他先前的所有煎熬和苦痛,換了刺在楚淵要害的致命一劍。

全場都因為楚佑這神來之筆的一劍寂靜無聲。

包括修為最高的白家家主,也是眼瞳驟縮,不敢想象這個年輕人究竟是用何等強大的忍耐力和何等毒辣的眼光,才能刺出這一劍。

而他今年才十七歲。

從他開始修行至今,甚至沒有半個月。

他人生前十七年皆困於楚家名不見經傳的院落之中,如今卻能有如此成就。

“你個……殺千刀的小兔崽子。”

楚淵捂住傷口,斷斷續續罵。

他眼中話中,皆有無窮無儘,陰狠至極的惡毒恨意:“我當初應該在你出生之際,就掐死你的。”

“你那個賤人娘,生出來的貨色果然也是賤人。”

“你根本不是我楚家的種,我養條狗養到現在都懂得對我搖尾巴乞憐,比養你一個捅我的野雜種爭氣多了!”

這件事一直是楚淵的痛事。

因此,他一直默認鼓勵楚修錦對楚佑的欺淩,甚至盼望著他們有朝一日能將楚佑欺淩至死。

因為楚佑的出生,就是他作為男人一生中抹不去的汙點!

楚淵臨死前不管不顧要說這些話,就是以為自己能引起軒然大波,能讓楚佑痛苦終生,能讓楚家支持他的長老和他分崩離析。

沒想到他想象中的場景根本沒有出現。

葉非折平平淡淡哦了一聲:“這是喜事啊,那不是更好嗎?”

楚淵的兒子,楚修錦的弟弟,這種身份當然是不要最好。

楚佑再如何以後也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天下至尊的那種。

說出去多丟分?

楚淵嘔出一口血。

楚家長老又是嗬嗬地笑:“家主說過,楚家是家主的楚家,沒我們這群老不死的份,新一任的家主是不是家主血脈,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再說,楚佑不是楚淵的兒子,沒他的血脈,不繼承刻薄寡恩的性情,對長老們來說才是最好的。

楚淵嘔出第二口血。

白若瑾跟風道:“聖刀看中之人……罷了罷了,總歸是好事。”

那可是要和聖刀搶人的人!

不管他配不配和聖刀搶人,倘若楚佑真是個卑鄙小人,豈不是拉低聖刀逼格?

白若瑾堅決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楚淵嘔出第三口血。

“我覺得你真可笑。”

楚佑作為最首當其衝的人,最後一個說話。

他眼眸深邃不見底,其上波瀾平靜,看不出喜,也望不見悲。

“你一直想拿父子之情壓我,逼我,直到最後,也想用父子之情叫我備受煎熬。”

“可我非你血脈,你不將我當你親子,我也不以為你是我父親。”

“在我眼中,你隻是個對我見死不救,屢下毒手的普通人。”

他一字一頓,每說一字,都要紮得楚淵更窒息一分:

“你對我而言,有仇,當殺,僅此而已。”

說罷他劍風過處,楚淵死不瞑目。

楚佑微微合上了雙眼。

十七年了。

自他出生而起,糾纏十七年的恩怨。

說來真是好笑,十七年的苦痛折磨,到頭來化作的鮮血,也就那麼一捧而已。

楚淵的死,給在場眾人無疑是打了一劑定心藥。

“幸好有驚無險。”

白家家主撫住心口,長長籲了一口氣:“若瑾,我們還要乾什麼來著?”

白若瑾仿佛下了莫大的決心,一咬牙道:“爹,我不姓白了!”

畢竟相較於那個無辜被拆散的白素貞,他更像是棒打鴛鴦的法海。

白這個姓氏不適合他。

他適合叫金法海。

金山寺的金,法海和尚的法海。

白若瑾悲愴道:“爹,從此不要叫我若瑾,叫我法海。”

白家家主還沒搞明白自己兒子在發什麼瘋,正想一槍敲上他腦袋讓他清醒清醒時,接到了白若瑾的傳音。

白若瑾清醒沒清醒不知道,白家家主是徹底清醒了。

“聖刀看中之——。”

白家家主金丹期的氣勢高高在上:

“是我們白家不惜一切代價,也一定要得到的人。”

楚淵已死,楚家再無金丹。

楚佑再一腔熱血,撞到白家家主的手上也不過是送死。

白家家主饒有耐心,等著楚佑的回複。

葉非折故作驚詫:“白公子你口味那麼重,連阿佑也要痛下毒手?”

對哦。

白若瑾在滿場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反應過來,托楚佑的福,聖刀看中之人,眾人一直以為是楚佑。

他悲憤無比,下意識抱住白家家主的手肘:“爹,我不是這樣的人,你要為我做主!”

白家家主咳嗽幾下,很嫌他丟人,甩開白若瑾。

白若瑾於是更悲憤了:

“你們這不是在汙蔑我,是在汙蔑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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