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娘一看王平手裡的孩子直接變臉:“大隊長,我都說我家生的是個死胎,你們乾啥還大老遠的抱著孩子過來?”
齊大林沒和她客氣,直接板著臉:“大林他娘,現在是新社會,男女都一樣,婦女能頂半邊天,不要再用以前的老思想來約束孩子們。這是大林的第一個孩子,你就忍心丟了?”
“大隊長,你彆給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女人能傳宗接代嗎?長大不都嫁出去了!要你家沒兒子沒孫子,你能站這兒和我說這些?”
沈雪異常看不慣這老太的嘴臉,她正準備開口,齊濤擋了她一下。
她往上一瞄,見齊濤用口型表達:“先看看。”
果然,王平高亢的嗓音響起:“現在說得你家孩子,彆往我家扯。我是有兒子,那我也沒咒女兒死,沒把女兒丟了!趕緊把你家孩子抱回去,好好養著。”
大林他娘腦袋往旁邊一撇,壓根不往王平的方向看:“聽不懂你在說啥。”她也煩了:“大隊長,我家蘭子確實生了個孩子,但那是死胎,你們手裡這個,不是我家孩子。”
齊木青冷著臉:“大林他娘,咱們都是幾十年的鄉親,我給了你知錯能改的機會,你不要,我等會兒就抱著孩子去城裡報案,讓警察來決斷。”
大林的娘的臉僵了一瞬,如常後依然不改口,咬死自己的說法:“我管你們上報去哪兒,反正我家的孩子出生就死了,這會兒都不知道飄去了哪兒。大隊長,你要去找警察,趕緊去。”
話雖如此,她心裡恨得不行,早知道就該掐死賠錢貨然後扔到河裡,當時怎麼就鬼迷心竅心軟放到草堆裡了!
如此結局,齊木青早已料到,跟來看熱鬨的人丁點不意外。
齊大林的娘在四隊就是牛人,這個‘牛’是貶義。
齊大林現在是家裡的獨子,可老一輩的人都知道,他還有幾個姐妹。
他的姐姐或妹妹們要麼生出來被賣掉,或者長得稍微標誌些的就養大一點賣給人當媳婦換彩禮,也不管對方什麼條件,隻要錢多就行。
那時候亂的很,鄉間野地也沒管這些。人家的家事,他們這些鄰裡也沒立場管。
他家的親戚倒是說過幾回公道話,但被都齊大林的娘懟了回來,還建議親戚裡有閨女的也學她,拿著錢多爽呀。
後來真有那心思的找她,齊大林的娘還真給人拉過幾回皮條。
總之,齊大林的娘那性子一言難儘,他爹窩囊了一輩子,本來以為齊大林歹竹出好筍,沒想到還是被自己親娘給轄製了。
這個苦命的女嬰,還是被沈雪給帶回去了。齊木青當著人的麵兒,隻說暫時養在她這兒,等他去公社和公安局問問情況再說。
回到家,沈雪一眼不錯的盯著小娃娃,弄得齊濤都有點吃醋。
“濤哥,我們領養她吧?”
如果是個不知道生父母的孩子,齊濤不會猶豫。
沈雪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拉他的袖子:“我不是一時衝動。孩子的奶奶之奇葩,前所未見,真將孩子還回去,我於心不忍。讓她在那樣的家庭長大,還不如我們沒聽到過那聲啼哭。”
“我明白。”齊濤緩緩摟著她。
“濤哥,我剛才站在齊大林家門口,隱約聽到屋裡有女人的哭聲,她既然能為孩子哭,為什麼就不能為孩子堅強一點,站出來說這是她的孩子?”
沈雪不想去想那個女人有沒有苦衷,也不想去想沒露麵的爸爸和爺爺。她隻知道那些人不配當媽媽,不配當爸爸,不配當奶奶、不配當爺爺。
“好了,小乖,不想他們。你想領養這個孩子,咱們就領養。我們一起看著她快快樂樂成長,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讓所有人都羨慕、嫉妒。”
齊濤深知這件事觸動了小雪心中的那根弦。
重男輕女不管是在哪個年代,在某些人心裡,根深蒂固。
他小時候也抱有幻想,想要父母,隨著年紀漸長,這些幻想一一破滅,他的人生唯有靠自己,父母什麼都是扯淡。
然而小雪和他不同,加之小雪在孤兒院生活的時間更長,見到的例子更多……
直到被齊濤抱住,沈雪才發覺自己太過激動,她不斷深呼吸,然後轉移話題:“我記得空間有奶粉,應該沒過期,就是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吃那個。”
“咱們羊群裡好像有隻羊揣了崽,大不了喝羊奶,或者我給牛人工一下,等著牛奶也行。最不濟還有米湯,空間裡的米養人,米湯米油更養人。總之,不會讓咱家大閨女餓著。”
沈雪露出笑臉:“謝……”
齊濤輕按她的唇:“以前不是說過,我們之間永遠不要說謝謝。”他微微撇嘴:“你也要答應我,有了閨女,不能忽視我,我會吃醋。”
側靠在他肩上,沈雪輕聲道:“我永遠不會那樣。”
他們想要領養這個孩子,說簡單也簡單,齊大林那家人明顯不想要這個孩子。說難也難,難的點在以後,畢竟這個孩子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都是奇葩,未來不知道會帶來多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