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傑森的音調跑出一個波浪,“那就給他兩把嘛。”
往常這時候達米安早就加入了嗆嘴大軍,向眾人展示他咬文嚼字的尖酸諷刺。今天他一反常態噤了聲,真是一個講文明懂禮貌的好孩子。
台上,阿爾弗雷德神色微妙。
“軍情六處的工作經曆大概無法讓您這位能量巨大的律師信服,我必須承認我們的冒險經曆中包含了很多幸運成分。”
他巧妙地將律師的疑問推回去:“在我們的庭審現場,你更應該關注證據。”
“我隻是提出我的疑問,我的責任是搞清楚案件中存在的疑點與問題。”律師說,“既然你們遭受了襲擊,為什麼不報警?”
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因為阿爾弗雷德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我們報警了,在我們確認安全後的第一時間,立刻,馬上。遺憾的是警方最終認定那隻是一場普通的入室搶劫,沒有過多關注。”
阿爾弗雷德微笑道,“它變成了一樁懸案,這也有好處
——我們可以在警方的檔案庫裡找到相關的案件資料,裡麵有警員為現場拍攝的各種照片、托馬斯老爺和瑪莎夫人的證詞以及布魯斯老爺的傷情鑒定。”
許多事情如同埋在沙礫下的珠貝,時間的浪潮一次次衝刷,終有一天它會顯出全貌。
三十三年前,哥譚警方對遺留在現場的飛刀、滴落在地毯上的血跡束手無策。可現在,他們知道飛刀是某任利爪的標誌性武器,原本在數據庫中匹配不到作案對象的DNA也有了更新更多的樣本。
律師鵝蛋似的麵龐上浮出鄭重,他認真審視證人席上的老管家。
他敬重道:“我很少碰到您這樣的證人,大多數證人彆說清楚敘述出發生了什麼,能夠不誤導警方都是表現優異。”
阿爾弗雷德輕快道:“我隻是說出了我的所見所聞,這並不難。”
“但您的證言依舊沒解決昨天遺留下來的問題,”律師說,“貓頭鷹法庭做壞事不等於我的委托人做壞事,法庭擁有複雜的權力體係,我不認同將所有罪行推到鮑爾斯先生一人頭上。”
“你的擔心未免過於杞人憂天了。”莫蘭皮笑肉不笑,“他沒有犯下所有罪不等於他沒犯罪。”
他向阿爾弗雷德點頭:“感謝您的證言。”
法官高坐審判台,他附和律師的說法:“的確,我們目前所知道的一切都是貓頭鷹法庭的犯罪行為,但指使利爪的人是不是被告,不得而知。”
傑森冷笑,完全沒掩飾自己的聲音:“說得好像他們那層薄薄的麵具很嚴實似的。”
艾瑪麗絲一拍他的胸口:“肅靜,小心法官起訴你蔑視法庭。”
莫蘭麵無表情:“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有第二位證人。”
艾瑪麗絲拿出手機,偷偷看了眼屏幕。
傑森壓低聲音:“還沒消息?”
“目前沒有。”艾瑪麗絲回。
第二位證人上台時,整座法庭的聽眾交頭接耳、悄聲私語。
海頓法官在政法界的地位堪比曾經的哈維·丹特,他德高望重、公正無私,隻要平安度過退休前的最後一年,他將擁有堪稱完美的職業人生。
可現在,他兩鬢花白,皺紋遍布,若他沒有站在證人席上,沒人能看出他和一個普通老人的區彆。
“海頓·迪塞爾,”他和藹地笑笑,“以前是法官,現在是證人。”
“可是真是……”法官的神色有細微的觸動,更多是陰晴不定的陰暗,“我們有段時間沒見到你了,迪塞爾。”
“我躲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海頓說,“這樣我才能活著站到這裡,向你們訴說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