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二十夜(2 / 2)

今夜新婚 排骨辣醬 15115 字 4個月前

北京初雪,今夜悄然降臨在這座繁華的都市。

比起往年的初雪,稍微遲了些。

紀荷走到一旁,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和他們一起欣賞寒夜中漫天飄零的雪花。

陸潯之在紀荷出去後,也撈起大衣出了包廂,在走廊把人追上,但沒過去,不疾不徐跟在那道清瘦的背影後麵,直到她停在走廊上,抬眸凝望著大雪。

他一手插在大衣兜裡,一手把玩著打火機,興味十足地端詳起紀荷的神色。

陸潯之的出現引來了各種各樣的目光,幾個看雪的姑娘興奮地想上前和這個高大英俊的年輕男人搭訕,卻被男人身上比這大雪更冷冽的氣勢給勸退。

紀荷聽見了身旁幾個女生嘀嘀咕咕的聲音,她轉動了下腦袋,就這樣看見了陸潯之。

他立在人群中,視線仿佛自始至終都是落在她身上。

眼中似乎隻有她一個。

不,紀荷立即否認,警告自己彆多想,自作多情隻會讓

她忍不住想要從他身上索取更多。

她收回視線,垂下眼,眼角泛起水光,半張臉藏進圍巾裡,露出被凍得通紅的鼻尖,沒再看陸潯之,轉身離開。

要打車的話得到另一個方向去才行。

她和陸潯之不走同一條路的。

陸潯之滑動打火機,點燃銜在嘴角的煙,盯著紀荷的背影輕吐出口淡白煙霧,吐出第二口時,紀荷即將要在走廊儘頭右轉,他邁步追了過去。

腳步卻一直沒停,即使走在了紀荷前麵,也隻是稍微放緩了步伐。

紀荷打心底覺得自己不是一個絕對溫和的人,她沒有海納百川的包容,她會有自己的小脾氣。

例如陸潯之沒和她講一句話,例如此刻,如果順路的話,身為丈夫,他應該停下來等等他的妻子。

她又生氣又難過,生氣的點當然是陸潯之,難過是因為自己貪心想要陸潯之的柔情。

陸潯之攔了台出租車,彎腰在窗前說了什麼,司機點頭,手往後座一伸,拿了把雨傘遞出去。

前麵沒了人影,紀荷一度以為陸潯之自己先走了,她慢吞吞地走著,打開了叫車軟件,可能是下雪的緣故,一直都沒有司機接單。

溫度急劇下降,沒戴手套的手放在外麵簡直是在受酷刑,她趕緊撳滅屏幕,連同手一起揣回兜裡。

路上倒是有出租車,再往右邊轉走個十幾米就能到出租車攔車點了。

雪越落越大,地上滿是水漬,過了今晚,這個城市即將是白茫茫的一片。

紀荷不再磨蹭,迅速右轉。

忽地,急促的腳步停了下來,她略微失神地看著前方。

路燈亮著柔光,從上方飄過的雪粒都不可避免地沾上柔色,身形高大的男人撐著把暗藍色的傘,邁步走過來,一切仿佛都放慢了0.5倍。

紀荷很確定,這次,陸潯之是在走向她。

而她上一秒還在氣咻咻的心,已悄然軟塌。

-

路邊停著的那台出租車被陸潯之塞了幾張紅鈔票,所以司機極其有耐心地等著。

他上半身微偏向副駕駛,好奇去看從大廈樓下往這邊走的兩人。

這位出手闊綽的的男人倒是十分貼心,一過來就給了他幾百塊,開口就說‘您有傘麼,我需要傘去把我老婆接過來’。

...

雪花片片落下,散著橘黃光線的路燈在此刻顯得尤其溫柔,傘下兩人手臂貼著手臂,氣氛看似溫馨浪漫。

進入陸潯之傘下後,紀荷也未發一言。

上了車,暖氣開得很足,滲透冰涼的皮膚,身體逐漸回暖,她長籲了口氣。

陸潯之在外麵撣乾淨半邊肩膀上的雪才進去。

車廂安靜,雪天路滑,司機專心開車。

直到車程過半,紀荷收回看窗外雪景的視線,慢慢倚著椅背,輕輕開口:“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落地晚上八點。”

她不冷不熱“

哦”了一聲。

陸潯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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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生什麼氣?”紀荷不動聲色反問他,聲音仍然很溫柔。

剛說完,旁邊傳來一道低沉的笑聲。

她一個沒忍住,蹭地一下扭頭,氣鼓鼓地瞪陸潯之。

哪知男人非但不理睬她的情緒,還囂張至極地伸手過來捂住她的眼睛,“這麼生氣啊,紀老師。”

紀荷心臟忽一下懸至雲端,呼吸亂了節拍,男人掌心的溫度不斷侵入她的眼皮,灼熱的地方卻是她的心。

她紅著臉掰開陸潯之的手,咽了咽嗓子,用著儘量平穩的語氣說:“你擋著我乾嘛。”

陸潯之挑著嘴角朝她壞笑,聲音散漫不著調:“哪個點惹你生氣了,說來聽聽,我給你道歉。”

紀荷覺得這個男人真壞,能把冷漠和溫柔切換得如此自如。

好吧,她不憋著了,省得帶著滿腔情緒睡不著覺。

“你要回國也不提前和......和家裡說一聲。”

陸潯之閉眼靠著椅背:“寧教授是家裡人吧?”

紀荷頓了半秒:“當然是。”

“回國前我和她說了。”

“哦......”她眼裡難掩失落。

陸潯之:“下一個。”

紀荷再次看向車窗外:“沒了。”

陸潯之掀開眼皮,漆黑的眼眸看過去,冷不丁問了一句:“你沒看過下雪?”

“......看過,年年都看。”紀荷隨口應著,抬手擦去彌漫在玻璃上的霧氣。

陸潯之再次閉眼,“那天怎麼了?”

紀荷知道他說哪天,“沒怎麼,就是太累了。”

過了幾秒。

陸潯之又問:“真沒要說的了?”

紀荷抿抿唇,低聲:“你下回出去,回來的話能和我先說一聲麼?”

陸潯之:“好。”

之後的車廂再次無聲,司機師傅看似專心開車,實則多次好奇地豎起耳朵。

車停了,陸潯之先下車,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紀荷雙腳踩雪,躲入他的傘下。

傘小,陸潯之主動攬住她的肩。

那一瞬間,紀荷想到一句話,有了想扔傘的衝動。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這個冬天,她的摯愛,就在身邊。

門口哨兵還在堅守崗位,筆直地站在那兒,鼻頭發紅,一動不動,像是被凍僵的雪人。

陸潯之在門口停了下,說:“先回去,雪小點再出來。”

幾個哨兵有了反應,眼裡帶著幾分猶豫,但下一秒皆是堅定搖頭。

雪越下越大,午夜也許會下暴雪。

進了屋,陸老爺子還在茶室坐著,麵朝著落地窗,靜靜看著外麵的大雪。

紀荷想起書蔓曾和她說過,陸家老太太是在下雪天離世。

他看著雪,是在思念逝去

() 的愛人吧。

陸潯之脫了外套,朝茶室瞥去一眼,“你先上去。”

紀荷點頭,順便接了他的外套,上樓時看到陸潯之進了茶室。

上到三樓,把衣服放在客廳,進了貓屋。

明明就兩個貓窩,大白和大橘就愛擠在一個窩裡睡,大半邊貓身都挨著地板。

陪著它們玩了會兒,紀荷回房間。

幫徐朝陽女朋友織圍巾的材料她已經買好,下午勾了幾針,不太滿意,洗完澡後拆了重勾,她還是打算先給陸潯之織一條。

坐在床上專心織著,門忽然被敲了幾下,然後被打開。

陸潯之走進來,好笑地瞅了眼床上神色緊張的人,泰然自若走到衣櫃前拿東西。

紀荷一股腦地把毛線都塞到身下,自己也往被子裡鑽,露出雙眼睛直勾勾看著男人的背影。

“要不你住這間,我去隔壁,你東西都在這兒,省得要拿也不方便。”

她這話有七分是在試探,也不知那人能不能聽出來。

陸潯之拿了套明天出門穿的衣服,轉身,“挺方便的啊。”

紀荷沉默,手捏著被褥,“我不方便,你這樣隨意進出一個女人房間,不太好。”

陸潯之又走到置物櫃前,垂眸挑了塊手表,漫不經心地說:“我們不是夫妻?這樣也不太好?”

他果真是無聊了,才會在這裡逗她。

“夫妻不分房睡。”紀荷這話接得可迅速了。

陸潯之頓了下,偏不接她的話,往床邊走,看見被子低下露出一截的黑色毛線,指了指,“在弄什麼?紀荷。”

他忽然叫她的名字,紀荷有一瞬覺得心慌,把毛線球從被子裡拿了出來,“給徐朝陽織圍巾。”

撒謊一次沒問題吧?

陸潯之記得徐朝陽要的明明不是這種顏色。

哦,她剛才說,給徐朝陽織圍巾,那就沒錯了。

黑色是給徐朝陽的。

他看著紀荷,笑了下,“你倒是這個有閒心,他少戴一條圍巾,也冷不死。”

屋裡的暖氣似乎有些悶了,他說完邁步往門口走。

隻是走到一半,又忽然折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