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第四十八夜(1 / 2)

今夜新婚 排骨辣醬 14829 字 3個月前

趙嘯被關押得這幾年,年邁的父母已相繼去世,以至於這些年來都沒有被探視過,這會兒他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想著即將要從這破地方離開了,唇角便微微勾了起來。

“趙嘯,有人探視。”

他還沒從怔愣中回過神,人就已經被帶到了接見室。

當看見坐在對麵神情冷峻的年輕男人時,趙嘯疑惑地皺起了眉。

“你是誰?”

陸潯之打量了眼瘦骨嶙峋的趙嘯,倒是比照片上要瘦非常多,可見這畜生這些年在裡麵過得也是極艱難,他收回目光,笑得很冷:“你配知道我是誰麼?”

不再廢話,他抬了抬手,後麵站著的阿蒙阿風立刻衝過去,一人輕而易舉就將趙嘯按住,一人在陸潯之出去後,腳發了狠般往趙嘯褲//襠上踹,趙嘯嘴被蒙著,沒辦法大叫,痛苦地發出唔唔聲。

接見室外的趙江銘和陸潯之走在一起。

趙江銘瞅了眼旁邊氣壓低沉的男人,“這種事您打個電話給我就行,還辛苦您大老遠來這兒一趟。”

陸潯之停在簷下,笑意散漫:“還麻煩您幫我多加照顧照顧趙嘯,不然我這心總是不安。”

趙江銘能不明白這話裡的意思麼,他忙笑道:“一定的一定的。”

阿風和阿蒙回到車上時已經是傍晚,陸潯之讓阿風把車開到豐台。

車子驅離監獄。

阿蒙說:“我們走時讓趙江銘叫了獄醫。”

陸潯之“嗯”了聲,然後閉上眼,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種無力的疲憊感。

...

紀荷昨晚清醒了一夜,在天亮時才有了睡意,一睡就睡到了天黑,睜眼時,被天花板的燈給刺了下眼睛,但也同時鬆了口氣。

隻是睜眼而已,沒有其他動作,大白大橘卻敏銳地察覺到鏟屎官已經醒來了,四個爪爪在臥室門上使勁抓。

她把睡得翹起來的頭發給壓平,然後掀開被子,出去給主子們弄晚飯。

貓糧裡拌著罐頭,它倆吃得可香了。

紀荷蹲在地上,眉眼柔和地盯著大白大橘可愛的貓頭,有時候看著它們吃飯也是一件很治愈的事情。

等它倆吃飽後,紀荷接到了隨女士的電話,說是今天和紀局長包了餃子,還做了很多小菜,讓她有空過去拿。

“你一忙起來就懶得煮菜,把這些都拿過去,平時忙的話,就煮點粥或者下麵條,拿這些小菜拌著吃。”

紀荷坐沙發上開電視,瞥了眼掛鐘,“我明天過去拿吧,待會兒還得備課和碼字,冰箱也還有點速食。”

隨女士也看了眼時間,“要不我讓你爸送過去。”

“可彆,”紀荷笑,“他好不容易休息,彆來回折騰了,明個下班我就過去拿。”

隨女士隻好答應,想起了什麼,忙問:“陸家已經知道你們離婚的事了,沒有為難你吧?”

紀荷默了默道:“沒有的,今天在家睡了一天

沒人打擾。”

這話剛說完,

聽筒那邊傳來了門鈴響聲,隨女士喊紀譽去開門。

紀荷在糾結要不要給陸潯之打個電話,問問陸家那邊的情況,正糾結著,霍書蔓的微信消息跳了出來。

霍書蔓:[嗚嗚嗚,嫂嫂,你倆怎麼突然離婚了啊,我哭死了,不要啊啊啊啊!!!]

霍書蔓:[不想撤回了,嫂嫂你就當我剛才在發瘋吧。還是想告訴你一聲,陸潯之被罰跪了一晚上,(歎氣)還是不敢相信......嫂嫂嫂嫂,你告訴我是假的吧,嗚嗚......]

“陸潯之來了。”隨女士說。

聽到這句,在因為霍書蔓的消息發愣的紀荷心微微顫抖了下,“他去那裡做什麼?”

隨女士朝走進來的陸潯之微微頷首,然後走到陽台,難得的開起玩笑,“那表情嚴肅得像是來鬨事的。”

紀荷手指扣著抱枕,“媽,你們能不為難他麼。”

“我為難他做什麼,你倆的事自己解決,我和你爸懶得插手。”隨女士說,“得了,你甭管了,我保證他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成吧。”

掛了電話,紀荷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為了防止自己想東想西,她趕緊去書房碼字。

紀家這邊。

隨女士去洗了點水果放去陽台,看了陸潯之一眼便回書房加班。

紀譽朝著隨女士的背影說了句‘辛苦了’,然後飲了口茶,“說說吧,今天來找我是因為什麼事?”

陸潯之平靜地說:“我讓人處理了趙嘯。”

紀譽大吃一驚,放杯子的手抖了抖,“你做了什麼?”

陸潯之把下午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你這孩子,”紀譽重重地歎了口氣,愁容滿麵的,“這事情風險大,你也不顧忌下自己的位置,這種事你親自出麵,就不怕讓其他人知道?我本打算等那畜生出來後就趕他出北京,永遠都不能再回來。”

陸潯之微微笑著:“您儘管放心,這事萬無一失,況且我隻是讓人閹了他,並沒做其他的,命我還給他留著,至於能不能捱過這兩個月,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紀譽垂著眼睛,久久沒出聲。

直到茶都涼了,才聽見一聲歎息,“紀荷苦啊,從高一開始就接連發生不好的事情,誰都傷害她,這其中,也包括我。”

陸潯之不是很明白,他耐心等著紀譽接下來的話。

“因為我的職業問題,她被罪犯的家人跟蹤,和她媽媽離婚的時候為了讓她遠離我,我和她說了很決絕的話,傷了她的心,本以為遠離我才能保護好她,卻不曾想到這會讓她遭遇了更大的傷害......直到現在,我和紀荷還是有著隔閡,我對不起她。”

紀譽雙手掩麵,低聲啜泣。

此時的他不再是人前眼裡威風凜凜的紀局長,而是一位對女兒充滿愧疚的父親,一個失敗的父親。

陸潯之喉嚨裡像是卡了什麼東西,讓他窒息。

即使是有不得

已的原因,他也做不到去安慰傷害過紀荷的前嶽父。

離開紀家後,陸潯之驅車來到紀荷小區樓下,抽了半根煙就接到了駱權的電話,幾個發小都在江竟那兒等他過去。

他仰頭看了眼八樓唯一開了燈的那間,而後掐了煙,進了車裡。

幾個人都沒帶對象來,也都默契地不提陸潯之離婚的事情,邊喝酒邊聊著小時候住大院那會兒的趣事。

江竟樂嗬嗬道:“最搞笑的還不是霍書蔓和徐榆這倆丫頭,都喜歡對方的哥,也都怕對方搶自己的哥,一吵起架來,受害者還是潯之和朝陽,被她倆罵得屁都不是。”

駱權笑得不行,“她倆那會兒就是咱幾個的笑點,好像現在也不還合。”

“說是不合,她倆又經常互相評論朋友圈。”徐朝陽邊說邊給陸潯之滿上酒。

瞿文譯吐了口煙圈,笑:“那是在陰陽怪氣。”

陸潯之一直沒吭聲,酒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

談笑到深夜十點,徐朝陽說要回去帶娃了,先行離開,走前拍了拍陸潯之的肩,“有什麼事彆自己扛著,還有我們這幫兄弟呢。”

陸潯之懶懶地笑了下,“趕緊走吧,女兒奴。”

過沒多久,局也散了。

江竟叫了代駕送陸潯之回去,地址是海澱那邊。

到那後,陸潯之下車,腳步不穩,代駕師傅眼疾手快扶了把,順便把車鑰匙給了他。

“謝謝。”他說。

打開院子門,皎潔的月光剛好落在紀荷從前種菜的那塊地上,陸潯之一步步走過去,蹲在那塊地前,盯著那些要蔫了的葉子,努力回想著紀荷上一次灑了什麼種子。

越使勁去想,腦袋就像要炸了似的。

他看見了旁邊那把迷你款小鋤頭,拿起就往土裡挖,挖沒兩下,看見了橙紅色。

想起來了,是他喜歡吃得胡蘿卜。

那時剛灑種子沒多久,他每天下班都要來這裡把土挖開,想看看長多大了,更想快點能吃上紀荷給他種得胡蘿卜,每次剛一挖開,紀荷就會出現在陽台詳裝生氣地指責他這樣的做法隻會讓它死得更快,他嘴上認錯,隔天下班還這樣,其實就是想看紀荷叉腰罵人又凶不起來的樣子。

想到這兒,他看了眼陽台,那裡黑漆漆的一片,連擺在那兒的薄荷和茉莉也都沒了。

在眼窩漲熱前陸潯之迅速斂目,低頭把土又給埋回去,還拿著軟水管澆了水,然後站起,往門口走。

這房子是紀荷的,他已經沒資格進去了。

可是走到一半,他心想,紀荷今晚也不在,住一晚沒什麼。

掉頭。

半邊身子倚在門上,拿鑰匙慢慢開著,門一擰開,冷冷清清的氣息撲麵而來,他的心也跟著徹底涼了下去,走到紀荷從前最愛躺著的那張沙發上躺下,發現常在她懷裡出現的貓頭抱枕還留在這兒。

他緊緊抱著,低頭輕輕聞了下,淡淡的茉莉花香入了鼻,就當懷裡的是心中所想之人

,而後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紀荷是準備備課時才發現有本資料書還落在這邊,急著要用,所以開車過來了,看見前麵停著的那台賓利時,微微一愣,視線轉向小洋樓,沒一處開燈的地方。

開門進去時,嗅到一股很濃的酒味,這讓紀荷確認陸潯之真的在。

她開了盞小燈,習慣性坐在玄關換鞋時瞥見了沙發上不夠位置神展開無處安放隻能掛在地上的黑色褲腳。

走過去時,特意放輕了腳步。

紀荷停在沙發背後,低眸看著陸潯之乾淨的側臉,他睡著時的臉變得尤為柔和,有幾分十八歲時的少年感。

就這樣無知無覺看了許久,風從陽台吹進來,兩個人都冷得縮了縮身子。

她裹緊了外套,轉身走進臥室,從櫃子裡拿了條厚毯子出去給陸潯之蓋上。

手在他肩膀前整理歪歪扭扭的毯子時,陸潯之忽然睜開了眼,把她給嚇了跳。

四目相對。

他那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著她,然後揚起唇很淡地笑了下,又架不住困意閉上了眼。

閉上的那瞬間,嘴裡咕噥了聲。

“老婆。”

很溫柔繾綣的嗓音。

紀荷呆愣住,在淚水洶湧地流下來前她趕緊彆開眼睛,轉身大步往書房的方向走。

書房,或者是說在這個家裡,紀荷其實還有很多東西都沒有帶走,有些是拿不走,有些是不想拿走。

她在書櫥上找到了資料書,裝進袋子裡,把打開的窗戶給關上。

關上書房的門,徑直走到陽台輕輕地把玻璃門一拉,擋住往屋裡吹得風,然後往門口走,沒再看沙發上的陸潯之一眼。

一刻不停地,上車啟動後掉頭就走。

但在半小時後,小洋樓的燈再次打開,陸潯之還在熟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