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故人(2 / 2)

他語氣平淡理智得可怕,仿佛在滿是安厭人手的宮中劫持安厭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仿佛他不怕安厭像那天在朝堂上砍掉禦史頭顱一樣砍掉他的頭。

“你早就安排好了,剛才又裝什麼念舊情。”薑太尉啐地咂舌,“你一個人也做不到把雁福宮的宮人都換了吧?誰幫的你?”

齊折葉垂眸不語。

薑太尉從他的神色當中猜出了結果,“是他?是他沒錯吧?”

“嘖……你們讀書人,都一個樣兒,陰狠。以往你們三個感情多好,現在你倆兒居然聯合起來算計安厭。”

齊折葉沒有對此反駁,隻是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來,定定的看著薑太尉,“太尉,您見過戰爭,楚國的土地是您和先帝一起打下來的,您知道那有多殘酷。”

他慎重地緩緩道,“楚國不能滅,戰火絕不能蔓延到楚國之內,波及在這片土地上的百姓。”

“先帝和楚國,在天下諸國中,是待百姓最好的國家,折葉不才,無法挽救其於危難之中,儘己所能,隻願不愧對先帝與黎民。”

“……隨你,老夫走了,上朝要遲到了。”

……

與此同時,安厭的馬車也在進宮的路上。她還不知道太後宮裡的人都等著劫持自己,正想著太後叫自己進宮的原因。

先帝後妃不多,隻有兩個,還是為了穩固與其他勢力的關係被迫納的,分彆是惠貴妃和張美人,兩個皇子也是她們所出。不過她們和皇子都被當時的“皇後”與“安厭”聯手處理掉了。

“皇後”指的就是當今的太後,她是先帝死前不久封的,還沒正式舉行大禮就守了寡。

太後姓薑,名常樂,出身顯赫,生父是安厭的對頭、跟隨先帝打天下、身居武將之首的薑太尉。

原著隻從側麵隱約提過“安厭”和太後的這段關係。

[當年安厭六元及弟,薑太尉見獵心喜,榜下捉婿,想要將老來女的婚事先定下,豈料被安厭當場拒絕,從此就結下了梁子。]

聽起來安厭和太後兩人的關係應該不大好,畢竟一個前途無限的狀元被權貴以勢壓人逼婚刁難,一個聲名遠揚的高門貴女甘願下嫁也被駁了麵子,就算兩人脾氣好,中間也隔著個不結親就結仇的薑太尉,定是不算親切。

但太後能和“安厭”一起聯手除掉先帝全家,共同把持朝政,就代表他們是一夥兒的共犯。哪怕太後突如其來的這場召見,也應該不是跟她敵對的態度。頂多就是質問她之前指鹿為馬氣了薑太尉的事。

出於謹慎,安厭還是帶上了先帝賜的劍,提前吩咐人在太後的雁福宮外守著。

她靜靜的坐在低調的馬車中,一手搭在劍柄上,閉目養神。

突然,馬車猛然停住,坐在另一邊困得倚坐在金絲枕囊上快睡過去的楚時鳴直接栽到她身上。

安厭掀開楚時鳴,皺了皺眉頭,“外麵怎麼了?”

按理說,這個時間段宮門口都是她的人,宮裡巡邏的禁衛軍也都是她和太後兩方的人,她和太後又是盟友關係,就算她坐著馬車進宮亂轉也應該一路暢通無阻才對。

外麵偽裝成馬夫的殺手感覺到她的不悅,低聲請示,“丞相大人,太後身邊的江公公來了。”

“是江宴!”楚時鳴聽見關鍵詞立馬一個機靈清醒了,躲在安厭身後憎惡地小聲提醒,“這個閹人最可惡了,肯定是太後那老女人又打什麼主意,彆讓他發現朕。”

安厭抬手把楚時鳴按下去,避免他被瞧見,另一隻手用玉扇挑開窗口低調的錦簾,在還未破曉的暗光中露出審視的眼。

“江公公怎的會到這兒來?”她居高臨下地問。

入目是個俊秀堅毅的青年,因為是太監的緣故,又增幾分陰鬱。他頭戴三山帽,身穿朱紅雲紋蟒袍,手拿一柄浮塵。莊重地站在車外,身後跟著兩個提燈的小太監。

安厭挑開窗口,他便行了一個禮,不再抬頭,寬闊的肩背大概常常是鬆柏一樣直挺的,麵對安厭時卻下意識微躬了下去,肌肉輪廓一直滑動到被腰帶掐得極瘦的腰上。

江宴的聲線並不像想象中的太監那樣尖細刺耳,他刻意壓低了小聲說話,顯得輕柔沙啞,“安相,太後娘娘久病初愈,徹夜難安,急著要見您,專門吩咐奴才在這候著。”

“告訴太後,厭稍後再去拜會。”

“太後娘娘囑咐奴才親自送您進去。”江宴低著頭站在原地。

“讓開。”

江宴沒動,仍然低著頭,“請不要為難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