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視(1 / 2)

氈房內,一位十七八歲的美麗女子溫柔的坐在塌邊,麵上泛著幸福的紅暈,往日纖細的腰肢此時豐潤了不少。她依偎在丈夫身旁,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孕肚:“也不知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旁邊的丈夫滿臉甜蜜愛意,期待道:“我看這定是個男娃,未來也會是我最珍視的孩子!咱們的孩子一定是這草原上一條響當當的漢子!”

女子輕捶丈夫,羞澀道:“我怎麼看就是個女兒呢?若是個女兒,你可不能嫌棄!”

剛拿上補藥送進來的博禮聽著這對夫妻的對話,心中泛起陣陣酸澀,那時常折磨自己的嫉妒與渴望仿佛又噴薄而出。

她強壓下失落,換上燦爛真誠的笑臉道:“姐姐可不要這樣說,就是個女兒又如何?那也一定是咱們爺最寵愛的格格!”

寨桑點頭道:“是啊,我斷不會虧待了咱們的寶貝。”

女子聞言麵上幸福更加滿溢,她拉著妹妹博禮的手道:“我身子不方便,這陣子妹妹忙著伺候爺,實在不用日日來為我費心送藥,這些事交給丫頭們做就好,你快來坐著吧!”

見博禮坐下了,她又道:“我聽阿媽說,還未出世的孩子都害羞,承不起那樣多的福氣,你們可不能這樣誇他呢!”

博禮低下頭,瞥見自己還未有任何動靜的肚子,有一陣痛苦忌恨翻湧起來。她悄悄把手放到身側,細長的指甲狠狠戳進掌心,鮮血一滴一滴滲入緊握的手帕中。

轉眼拿帶血跡的翠綠絲帕變換成沾染鮮血的青草地,那方才還溫柔幸福的女子此時已倒在地上匍匐不起,她疼痛難忍,眉頭緊緊蹙起,眼裡閃過震驚、失望、悲傷,嘴裡斷斷續續質問:“博禮……你,你……為什麼……”

博禮慢慢後退,大喊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你逼我的……”

她腿腳一軟,癱坐在地上,看著姐姐的力氣慢慢流逝,直到再也說不出話。

耳後突然響起詭異的嗓音,仿佛鈍刀劃過枯木:“搶來了難道就真的會變成你的嗎?”

博禮如夢初醒,驚恐回頭大喊道:“誰!是誰躲在那裡!”

背後一片楓樹林裡,立著一位老婦。她身穿灰色衣衫,曆經風塵的布料早已破損不堪,握著枯木杖的手指乾燥粗糙,骨節分明。這老婦骨瘦如柴,皮膚暗黑,麵上深刻繁多的皺紋似要剝落。那一雙渾濁發黃的眼睛仿佛一潭泥沼,讓人陷入、窒息。

博禮的腳好像被粘住,全然邁不開步,既無法上前,也無法逃離,喉嚨也仿佛被堵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中的緊張恐懼排山倒海般壓來。她猛地睜開眼睛,滿身冷汗,大口喘著氣,好半天視線才漸漸清明。

原來又是一場夢。這事過去了十幾年,她刻意遺忘,最近卻時常想起,引得她坐立不安,每次看到哈日珠拉那張臉就脊背發涼。

更可怕的是,她好似又回到了姐姐剛死的那段日子,總想起那老婦可怕詭異的眼睛,總感到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她有種預感,即將發生一件可怕的事,而這件事一定和哈日珠拉有關。

博禮閉上眼,焦慮的歎了口氣。

哈日珠拉……

另一邊的哈日珠拉完全沒有發現博禮的不對勁。

自上回寨桑回去嗬斥博禮後,她已經很久沒有找哈日珠拉麻煩了,哈日珠拉料想她近期不會再發難,便不多費神考慮。

她更關心另一件事。

近日哈日珠拉都同過去一樣,看書學習,騎馬踏青,活得逍遙自在。隻是不同的是,她時常感到自己被一雙眼睛凝視著。

這種被窺探的感覺讓她很不自在,每每尋找視線來源,四下卻又一如往常,沒看出任何不對勁。

這天上午,她照例給寨桑請過安,正帶著阿娜日往回走,那被窺視的感覺立刻又出現了。

哈日珠拉立刻停住腳步,四下張望起來。

阿娜日見她突然停下,隻不解道:“格格,您怎麼了?”

哈日珠拉忙著四處打量,心不在焉的回道:“我總覺得有人在看著我。”

阿娜日好似又說了句話,哈日珠拉一心找人,並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