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2)(1 / 2)

“你……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那少年半晌沒答話,隻眯眼瞧著她,半晌才突然道:“你們蒙古來的都這麼不懂規矩嗎?竟貼著牆角探聽他人私密!”

哈日珠拉酒勁兒一陣一陣,此時又一陣上頭,方才又站了許久,眼下正頭暈,聞言委屈道:“難道我想聽這樣的事,你怎麼不道大妃同大貝勒該另選個好地方?”說著她睨了眼這少年,眼前人影仿佛有些模糊:“再說,你不也同我一樣在這兒聽壁腳嗎?”

那少年聞言一愣,方才陰寒憤怒的表情一掃而光,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走近兩步,哈日珠拉晃晃腦袋醒神,這才看清些。

這少年身著素色蟒袍,外罩一件青色緞麵坎肩,針腳細密,花紋精細,腰間環佩叮當,瑪瑙鎏金紐扣在月色下隱現光澤。

哈日珠拉清醒了些,反應過來,這少年蒙古話說得十分流利,又衣著華貴,身份應當不低。

“你倒是有趣,內城鮮少見到你這樣的。你是蒙古來的,可有編戶口?要不入了爺的編製?”

哈日珠拉撇撇嘴,古人都這樣早熟?這少年同滿珠習禮年紀相當,說話倒比他更老成些,一口一個“爺”,有些滑稽可愛。

念起滿珠習禮,哈日珠拉忽然恍神。少年見她不言語,伸手推她一把:“喂,發什麼愣,爺問你話呢!長得一副機靈樣子,原來是個傻乎乎的。”

哈日珠拉被他冷不防一推,腳下花盆底沒站穩,狠狠扭了一下,跌到在牆角。

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哈日珠拉以手撐地,試了幾次竟是站不起來,惱怒的抬頭瞪了那少年一眼。

少年有些局促,沒料到自己隨手一推就把人扭傷了。他撓撓頭想找個奴才上前搭把手,才想起四下無人,便上前伸出手。

那少年彆扭得很,耳根處閃著紅暈,似乎不好意思看哈日珠拉,隻把臉撇向一邊道:“起來吧,不用給爺行如此大禮。”

哈日珠拉忍不住嗤笑出聲,一手扶牆,一手由著這人把自己拉了起來。

那少年麵子上過不去,冷哼一聲:“你這女人,看起來身量輕,沒想到拉起來這麼重!”

他雖這樣說,手上的勁兒卻一點沒鬆,不時偷覷著哈日珠拉生怕她再摔倒。

哈日珠拉心中好笑,他裝得成熟樣子,實際上卻也是小孩子心性,善良可愛。她腳步不便,兩人便這樣慢慢的向宴席之所走去。

才剛靠近,兩人正欲尋個角落偷偷回去,卻發現裡間氣氛已大變,四下鴉雀無聲,人人神情嚴肅坐在座位上,瞧著正中跪在大汗麵前的大貝勒同另一名男子。

哈日珠拉同那少年隻好躲在角落裡也不出聲,心中卻疑惑,難道大貝勒同大妃的事這麼快就被發現了?轉眼卻瞧大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坐在大汗身邊,看來也不像。

大貝勒跪倒在地,一旁同樣跪著的男子正朝大汗哭訴,惹得大貝勒一臉憤怒,差點衝上前去毆打,卻被盛怒的大汗製止。

不多一會兒,大貝勒福晉也被喚上前,戰戰兢兢跪下了聽訓。

哈日珠拉一也話聽不懂,悄悄拉了拉旁邊少年問道:“他們在說什麼呢?大貝勒犯了什麼事惹得大汗這樣動怒?”

那少年冷笑一聲,麵上陰寒,甚至帶了些幸災樂禍:“他欲霸占嶽托的新宅子,被人告發,此刻連著他與繼福晉虐待欺淩前妻兒子的事也揭發了。哼,自作孽!”

哈日珠拉點點頭,嶽托不正是宜爾哈的親生父親嗎?

這少年對大貝勒似是怨恨很深,又冷嘲熱諷幾句,突然又笑起來:“八哥好謀劃,知道一招擊不倒二哥,此時又幫嶽托出頭,父汗最痛恨的便是繼母虐待繼子之事,他真是兩邊得利!”

父汗?八哥?二哥?這少年難道是□□哈赤的兒子?哈日珠拉瞪眼瞧著他,年紀這麼小,也不知是哪個。

那邊大汗正大聲斥責代善與葉赫那拉氏,哈日珠拉定睛一看,果然代善偷眼怒瞪皇太極,不滿憤恨難以克製,而皇太極則鎮定自若坐在席間,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這孩子年紀小,倒是聰明剔透的很,一會兒便摸清了事情門路,令哈日珠拉有些刮目相看。

少年見她盯著自己,臉上陰冷立刻又消失,調笑道:“怎麼,怕了?”

哈日珠拉搖搖頭,隻道:“這事與我無關,怎麼會怕?我隻覺得你聰明的很。”

少年沒料到她突然誇獎自己,一時竟害羞起來,扭頭看向一邊,嘴裡嘀咕:“爺自然聰明的很,哪用得著你說!”

那邊大汗已發落完畢,宴席又繼續,隻是經此一事,眾人都有些小心翼翼,隻等結束。

這時,一阿哥福晉裝扮的女子領了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走到了兩人跟前。她領了小女孩向哈日珠拉身旁少年蹲福:“請十四叔安。”少年端起架子,點頭抬手。

女子轉而又笑著對哈日珠拉道:“這位可是海蘭珠姑娘?方才尋不見姑娘,原來同十四叔在一塊,我家宜爾哈今後可要麻煩姑娘了,這孩子乳母年初的時候歿了,還請姑娘多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