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開了門,就守在門口。
屋裡燭火跳躍,屏風後麵一個影子映在上麵,徐鳳白披散著長發,側身站在裡麵,她胸前隆起看得特彆明顯,雖然身形高挑,但是一看就是個女人。
雖然有那麼一點預感,但是直接看見這一幕,徐椀還是紅了眼。
徐鳳白聽見她的腳步聲,慢慢走了出來,她才換完裡衣,站在屏風的旁邊,隻那麼看著她,笑意吟吟地。
徐椀怔怔看著她:“舅舅……”
徐鳳白在她麵前轉了一個圈,隻嗓音還那般啞著:“怎麼,看不出來嗎?哪裡來的舅舅,不過你娘我不得已一直瞞著的,過來看看,阿蠻,來,到娘這來。”
這算是正式認了她嗎?
心底更是炸開了一樣,快步走過去,一頭紮進了徐鳳白的懷裡。
徐鳳白擁著她,久久沒有再開口。
直到不知哪裡傳來一聲梆子響,才驚到一樣,分開了。
徐椀抹著眼淚,這聲娘說什麼也叫不出口,徐鳳白蹲下身子來,給她擦著臉:“也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和你相認,是不是嚇到了?”
徐椀點頭,落淚,醞釀了,好半晌終於忍住哽咽,叫出了一聲娘。
徐鳳白也是動容,更是攬緊了她。
母女之間,天性使然更是親近。
徐椀哭了片刻,想起正事來,趕緊跟她說了:“我爹辭了衛尉了,也不讓我去東宮了,說是帶我和祖母回老家住些日子,娘也知道的吧~”
徐鳳白可是不知道,她顯然怔住。
將女兒攬入懷中,沒有想到趙瀾之先行一步,竟然要舍了一切了,原本她還猶豫,聽女兒這麼一說,更是動容。
是了,沒有比這樣更圓滿的法子了,輕輕歎著氣,她也是輕笑出聲:“你爹雖然胡鬨了一點,但是一心為你我,你且就跟他去,咱們日後團聚。”
徐椀這才放下心來,滿心歡喜。
既然相認,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徐鳳白擁了徐椀,告訴她讓她聽爹爹的話,也隻這麼一日能在一塊,怕是明日又要分離。
徐椀明白,她娘備好了退路,要離京了。
而她爹,也要帶著她走了。
比起上輩子,不知道要圓滿多少,有爹有娘有家,依偎著徐鳳白的身邊,從來沒有這樣滿足過。
徐椀一夜未眠,徐鳳白在旁也睜眼到天亮。
天亮了,花桂來接她,東西都收拾好了,趙瀾之先來接她了,徐椀起來洗漱,穿了一身青裙,簡單梳了發包,還是個孩童模樣。
徐鳳白沒有送她,也是準備離京。
徐椀回屋裡抱了小白,到處轉了一圈,也給徐妧留了書信,四處張望著,想著還落下什麼事沒有。
若講還有遺憾的話,還有一件。
把貓兒遞給了花桂,讓她抱著先上車,徐椀這就抄起了一個雞毛撣子,反手藏了身後,快步往北邊院裡去了。
這一大早的,見是她,侍衛也讓她過去了。
上了樓,顧青城也是才起,徐椀自打認出他之後是第一次拿正眼看他,快步走了他的麵前,站住了。
少年坐了桌邊,正在畫邊防圖,抬眼見是她,也是沒想到。
顧青城放下了筆:“這一大早的 ,乾什麼來了?”
徐椀細細看著他,鼻尖微酸。
五味雜陳,說不清的情緒似乎才找到一個發泄口,委屈亦或是不甘,眼中的少年和那個人也大不相同,可即使知道他還不是那個人,也生怨恨。
舉了雞毛撣子過來,對準他的肩頭啪地抽了一下,可是使了全身的力氣,豆大的淚珠這就流下來了。
“你太壞了,你真的太壞了!”
也就抽了這麼一下,雞毛撣子隨手扔了地上,轉身跑了。
就連一旁的小廝都驚住了,顧青城更是莫名其妙,肩頭隱隱作痛,走了窗口處,看見那小短腿一邊走還一邊抹著眼淚,不知哪裡受的委屈。
再要看,身邊人上前來提醒他:“大公子,徐將軍今個離京,送嗎?”
當然要送,顧青城赫然轉身。
心神不寧,讓人去問了,說是徐椀讓趙瀾之接走了,低頭沉吟片刻,又是失了神。徐鳳白離京是要悄悄走的,不過想也知道,李昇必然來送,隻不過,等顧青城和李昇到了城門前,卻是來遲一步。
人已經先走了。
李昇讓他上車,有意攀談。
皇子府的車徽明眼人一看便知,顧青城掩去眸底的一絲厭惡,隨後上車。
調轉車頭,李昇也是一臉怒容:“青城你得準備一下了,徐鳳白必然隕落,邊關還得穩上一穩。”
少年點頭:“嗯。”
李昇看著他,臉色稍緩:“送都不願讓我送,可見真是惱了,這樣也好。”
李昇很快恢複了平日神色,隻叫少年快些與青城聯信,顧青城口中應下了,也是與他寒暄著。
“徐將軍惱了誰?”
“能是誰,”李昇嗤笑一聲:“那小賴子隻怕太不了解徐鳳白了,她心高氣傲,怎可能和他過日子,她也不是能過那樣日子的人……”
顧青城在旁挑開窗簾,清風拂麵,日頭還沒有出來。
身後的城門已經開了,隨著馬車的顛簸,越來越遠。
他暗自唏噓,卻不知是誰太不了解徐鳳白了,前世因著趙瀾之葬身山穀,她可是一劍穿了李昇,二人自此決裂,也因此埋下禍根。
太子代理朝政,折子都要送去東宮的。
李昇命人奔了東宮,顧青城本來想回府,動作之間肩頭又疼了下,也就跟著他去了東宮。
太早了,李顯也才起。
才到東宮,淑嫻就匆匆忙到了跟前來,她跪了少年麵前,雙手捧起了一卷畫軸,說是自己昨個被支開了,一早也才知道,徐椀和李顯已經作彆了。
顧青城眼皮輕跳,打開畫軸,畫上少年湖邊垂釣。
旁邊落款,徐閒閒。
那樣的字跡,那樣的落款,他驀然抬眸,一手扶住了發疼的肩頭。
可惜,知道也是晚了。
顧青城匆忙趕到了趙家,一宅院隻剩下了些許家什和才得知被遣散的丫鬟們,而趙家人,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