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直了,回頭,徐回也放開了他,就好像剛才踹了椅子的人不是她一樣。
徐瑾瑜眨巴著眼睛:“乾什麼啊,不讓為兄坐啊!”
他呼出的氣都是酒味,年輕的時候,他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徐回推開他,自己反倒坐了另一側的椅子。
眼看著自己妻子女兒都在,心裡也知道是個什麼事,徐瑾瑜輕撫著額頭,頭疼得很:“誒呦,都要站不住了,清初既然回來了,有什麼事明個再說,我回去歇歇。”
說著轉身就要走,可惜徐回怎能讓他這麼走,她勾腳一絆,徐瑾瑜冷不防被攔這麼一下子踉蹌著這就一下摔倒了。
徐回見他不配合,更是回手拿了桌上的涼茶,上前潑了他一臉:“徐瑾瑜,現在可清醒些了?嗯?”
她站在他的麵前,看著他狼狽地抹著臉,也不敢起身的窩囊樣,更是惱怒。
茶碗隨手扔了地上,徐回一腳踹在他的肩頭,隻踹得他癱了地上,一把年紀的男人了還捂著臉哭了,說什麼你踢我乾什麼,我都是為了徐家好什麼的。
徐回也不言語,拎著他的領口給人扯了起來:“徐瑾瑜!你窩囊一輩子了,你該乾的我都替你乾了,現在讓你守著這個家,你也守不住?哪個給你出的餿主意,讓你把阿妧送進宮去的?你的骨血,你親親女兒,疼在心坎裡的,就這麼疼的?她生下來時候,你怎麼跟我說的,你說她要星星就給她星星,她要月亮就給她摘月亮,現在你舍得給她送宮裡去,中邪了?”
男人向來最怕她,生怕她打他臉,光捂著臉,連忙全招了:“婼兒娘說她有一個遠房親戚今年發達了,能和宮裡通上氣,也沒說現在就送,秋天選秀時候就行,那些皇子皇孫的,選了進去,我想也是妧兒福福氣,再說咱們家現在也不頂事了,如果出個皇妃貴妃什麼的,不也是光耀門楣麼。”
這話一出,更是氣得王夫人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徐妧和徐椀連忙上前扶了她又掐人中又按著的,徐瑾瑜看見王氏這樣也掙著要過去看,徐回放手,將他一推,叫瓶兒又去叫趙姨娘和陳姨娘過來。
不多一會兒,趙姨娘和陳姨娘都帶著丫鬟過來了,進了王夫人這屋裡,瞧著這番光景也都明白了三分,趕緊上前來揖了一揖,問大姑娘好。
這麼多年,徐鳳白在徐家說一不二,沒想到她竟然還能回來,陳姨娘更是慌了,直給徐瑾瑜使著眼色。
可這會王夫人昏了過去,掐著好容易轉醒了,又是哭。
徐瑾瑜正忙著哄,哪裡顧得上她。
徐回坐回了桌邊,看向陳姨娘,輕描淡寫地:“聽說,你娘家那邊出了個發達的親戚,說是能托個情,選秀的時候選進宮裡?”
陳姨娘見她這麼問起,也是連忙回道:“是呢,是我……”
不等她說完,徐回已是笑了:“這是好事,那你回去準備準備,秋頭上選秀,把徐婼徐嫿一起送了去吧,一個光宗耀祖,兩個更能保險一些。”
話音一落,陳姨娘不緊不慢地:“婼兒已經定了婚了,你哥哥親自給定的,嫿兒還小,還不滿十三呢!”
徐回嗤笑一聲,目光冰冷:“可下了聘了?”
王夫人橫攔豎擋的,自然是沒有,陳姨娘:“這……”
徐回往後一靠:“今年不滿,那就過年送,正經嫡女還未訂婚,徐婼又定的什麼親,你這當娘的急著趕著的,這麼急,不然先給妧兒定了,回頭讓你婼兒還過去給人做妾。”
徐回這話說得不重,但是卻戳中了陳姨娘心底那根刺,她知道自己這個姑子厲害,不敢再惹,連忙跪了下來:“婼兒,婼兒還小,婚事也真不急,嫿兒不滿十三,自然是先給大小姐定親事。”
低眉順目的,全然是溫婉賢良之態。
徐回卻不為所動:“徐婼和徐嫿說到底還是我徐家人,什麼時候定親自然有人衡量,你卻是留不得了,徐家沒落,既然你娘家發達了,明個一早就讓人送了你回去,省的你在這院裡亂嚼舌根,吹什麼枕邊風。”
說著,她回頭看向自己兄長:“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現下說說,送哪個去宮裡?你妻子被你氣厥了去,你妾在這跪著,要送哪個走?嗯?”
徐瑾瑜聽著陳姨娘百般推諉,自然也緩過來一些了,他這個人向來懦弱,也是害怕,臉色煞白煞白的,直看著王夫人。
有人撐腰,有人給出氣,王夫人這會兒好一些了。
她看著那邊跪著的陳姨娘也是氣不打一處來:“老爺們耳根子軟,不勸好的,竟勸壞的,你怎不送你家姑娘進宮去,主意打到妧兒身上來,來人,瓶兒!叫人過來,給我掌嘴!”
這屋裡可是熱鬨起來了,也沒什麼事了。
徐回給徐椀使了眼色,母女兩個這就走了出來。
外麵皎月當空,徐椀提燈走在前麵,她腳步不快,細腰微動。
徐回走在她的後麵,想著剛才糟心的一出,也是觸景傷情。
出了園子了,忙是叫住了女兒。
“阿蠻,”徐回長長地歎了口氣,見她回頭,才又開口:“你想找一個什麼樣的夫君?你的婚事,可有什麼想法?”
徐椀剛才走這一路,也是在想這個問題。
少女提高了燈,映著她的臉紅紅的:“如意郎君不時時有,可我還是想,或許還能遇見,稱心如意,我喜歡就好。”
徐回上前,被女兒這副模樣逗笑:“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徐椀回頭看了一眼,意有所指:“不會有小妾的人。”
徐回揚眉,對女兒的覺悟輕輕頷首。
很有默契,她也那麼想:“好,娘定讓你稱心如意。”
為著這份默契,母女兩個正是站了一處笑,一聲尖叫不知哪裡傳入了耳中來。
“快來人啊!老太爺不好了,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