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方便到處亂走,眼下,也隻能如此了。
徐家大門開了,眼見著有人出來接她了,徐椀應下了:“你看顧著些,我爹有什麼動靜,就過來告訴我。”
霍征當然是一口答應,徐家的丫鬟出來了,洪珠連忙上前,徐椀也連忙撇下霍征,跟著進了院裡。
門前冷冷清清的,徐家院裡可是紅通一片。
來接的丫鬟不是彆人,正是徐妧屋裡的抱琴,一問才知道,說是高家著急成親,說是高行至最近招了小人了,趕著成親衝衝喜,去去晦氣。
這也就是一借口,徐椀想起她娘的話,多半是為了躲避天子大孝。
東西先放了自己屋裡,轉身就出來了。
院子裡似乎翻修了,也有些許不同,長大了,每次回來洪珠都要感慨一下的,跟著徐椀的身後,小丫頭也是唏噓:“小時候覺得徐家的牆都太高了,要是能出去的話,肯定要在外麵跑上一跑的,現在想想那時候真是太傻了,大了反倒不如小時候了,我和洪福好歹是一個心的,不像現在,我越來越不認識她了。”
徐椀走在前麵,也看著身側的高牆:“禁錮著人的,從來都不是這些牆,深宅大院裡麵,多少人想出去,又不想出去,其實都是她們自己而已。”
洪珠沒有聽懂,再問,她倒是什麼都不說了。
徐瑾瑜不在家裡,王夫人操勞了半天,這會也歇著去了,徐椀過去見了禮,她也問了徐回,隻說一切都好,也不讓她操心。
王夫人這兩日正為女兒的婚事勞心勞力,也沒什麼精神,就叮囑著徐椀好好住下,讓她下去找徐妧了。
兩個丫鬟在院子裡曬被,說著悄悄話。
“急著趕著成親了,好好的大小姐,還衝什麼喜……”
“那有什麼辦法,徐家也不比從前了……”
“要我說,大小姐這婚事就一直不順溜,祖墳上多半是被人下了降頭,不然怎麼還不如婼小姐了呢,人進宮了,要是晉個位,好歹能光耀門楣啊!”
“就是……”
瓶兒送了徐椀出來,誰都不敢言語了,可隻言片語的,也聽見了些許,洪珠在身後放下了門簾,可仔細遮掩了個嚴嚴實實。
徐椀走下石階,挨個看過:“真是主子麵善心軟,下麵的丫鬟就亂起來了,主子一場,不為著祈福也就罷了,還在當家夫人的院子裡說三道四?”
兩個丫鬟都是新置來的,這兩日才在徐瑾瑜跟前殷勤過了,得了令了,就留夫人屋裡了,從來沒見過徐椀,也不知道她是誰,自然打量著她。
瓶兒低著眉眼,也是歎息:“讓表小姐笑話了,兩個丫鬟而已,要不是老爺非要留著,夫人早攆了出去。”
徐椀想到徐妧要嫁人了,恐怕後院裡也都是形形色色的丫鬟婆子,更是氣憤:“舅舅也真是糊塗,可你家夫人不方便說的話,你也當留點心,橫豎丫鬟多的是,夫人隻這麼一個,就這麼嚼舌根,看不順眼了,錯處還拿不住?”
瓶兒連忙扶了她:“表小姐消消氣。”
跟著她出了院子,往徐妧這邊走過來了,出了院子才是悄悄與她說了:“表小姐不知道,夫人是故意留的這兩個,雖然眼下慪氣,但是有好處的。”
她沒有說下去,徐椀前世好歹也嫁過人了,知道些個。
王夫人送嫁時候就說過,讓她留心夫君的喜好,倘若有一日得不了歡心了,有了妾室,日子肯定不好過,一個是爭子嗣,一個是尋著合意的丫鬟放在眼皮子底下,用來籠絡男人的心。
一口氣就這麼梗在了嗓子眼處,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
瓶兒送了她到門口就走了,徐椀到了徐妧的院子裡,得了消息的小表姐已經等不及衝了出來,少女一身粉嫩,快步走過的時候,裙擺像綻開的花朵,錦繡炫目。
拉住了她的手,徐妧笑得眉眼彎彎:“阿蠻你今個可是來著了,再不來就瞧不見我了,你表姐我啊,明天要出遠門了!”
徐椀回頭,一口惡氣還沒出去,笑不出來:“出什麼遠門,是出門吧!”
徐妧嘻嘻一笑,摟著她,嗬著她癢進了屋裡去:“怎麼了?聽說你姐姐我要成親了,你就這個神色給我看啊!”
徐椀最是受不住嗬癢,自然也是笑了,梗著的那口氣就岔開了些:“當然不是了,恭喜表姐,賀喜表姐,就是沒想到這麼急,怕日後難見麵了,心裡怪悶的。”
拉了她的手進去,徐妧給屋裡的洪柳和抱琴都攆出去了。
給人按了榻上坐著,少女親自拿了繡好的香袋過來,一股腦都塞了徐椀的手裡:“這些個,都送你,以後你常常拿出來看看,就當是解解心怡了。”
徐椀實在高興不起來,想著外麵那出戲,也是傷心:“表姐,成親了,要是不合心怎麼辦?姐夫要有彆的心彆的意,你可怎麼辦?”
她真是想多了,徐妧才不在意。
少女揚眉一笑:“那有什麼怎麼辦的,換了他就是。”
聽她這麼一說,不隻那口惡氣消散了,徐椀恍然大悟,自己連日來對顧青城的心思,對深宅大院裡麵的厭惡,那些個患得患失的心緒,不過就是太過多情。
表姐說的是,她一下也笑了出來,是了,喜歡就是喜歡,真到了不合心意時候,換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