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馬車些許的顛簸, 徐椀靠坐在車中, 手裡掐著一把雜草, 漫不經心地看著車窗外的行人來來往往, 洪珠在一旁抱著包袱,直打著瞌睡。
親爹生怕顛著女兒,在前麵一直讓車夫慢點趕車,走得也是不快,暖陽就在空中, 映著地麵都是暖色的, 百姓們穿著各種各樣的鞋子踩在上麵, 看得眼睛生疼。
洪珠點著頭打了個瞌睡醒了, 迷迷糊糊看著她, 嘟囔一句:“小姐,你看什麼呢?”
徐椀頭也未回:“沒什麼。”
洪珠抱緊了包袱, 靠了另外一邊,又閉上了眼睛。
徐椀一動未動, 她微垂著眸子,依舊看著外麵。
眼看著快到徐家老宅了,馬車後麵突然輕嘭了一聲,就在她背後, 她開始沒太注意, 以為是不小心碰到了什麼, 可連續兩三下都是嘭嘭的, 她就探出了頭去。
霍征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跟了上來, 一直跟在後麵跑。
他見她探頭看見他了,呼著氣對她擺手,歪著頭笑得得意。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她就想笑,手裡的草還紮手呢,她瞪了他,這個瘋子趁著馬車走得慢了,快步到了窗邊與她同步。
大庭廣眾之下的,他這是在乾什麼?
徐椀坐直了身體,不再看他。
她不看他了,他還對著她笑,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徐椀壞心頓起,立即對著外麵叫了一聲:“爹!霍征在外麵!”
趙瀾之才在車上跳下來,聽見霍征的名字,繞過馬兒,一眼看見了他。
這小子臉上笑意還在,不知道怎麼就跟了這邊來。
四目相對,少年平複著胸口喘息,一本正經地上前來見禮,到了跟前了,又低了聲:“夫人出去了。”
他聲音很低很低,低到隻有兩個人聽得見。
趙瀾之回頭叫了洪珠,帶著徐椀先下車,他拉了霍征到一邊,才是問他:“你剛才說什麼?”
霍征低頭:“我本來是要回家的,可是看見夫人出去了,因為順路就多看了兩眼。”
想到出門之前她的叮囑,趙瀾之也是皺眉:“她往哪裡去了?”
霍征遲疑了下,如實告知:“皇子府,走過天香樓就有人來接,夫人誰也沒帶,一個人去的。”
“皇子府主子都沒在,她這會去那乾什麼?”
“不,我剛才在路上遇著了,說是二皇子以及衛小將軍已經回京了。”
他說著這話,眼睛卻是盯著馬車。
徐椀下車了,她看著他們在一旁說話,眉頭也是微皺著,站住了。
趙瀾之回頭看了她一眼:“阿蠻先在這住兩天,過兩天消停了爹再來接你,替我向你舅母舅舅問好,我就不進去了。”
他急急地,回身上車,讓人掉頭。
洪珠還抱著包袱,手足無措地:“誒,怎麼這就走了?”
徐椀卻是若有所思,她沒上石階,回身倒奔著霍征來了,少年抿唇,這時候不笑了,光就那麼瞥著她,還有點局促。
到了跟前,徐椀瞪他:“你跟我爹說什麼了?”
霍征低頭:“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你突然叫了他,實在沒有太好的理由,就說了,不過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半句假話。”
她心中突然起了不詳的預感,手裡的雜草一下扔了他身上:“什麼實話假話的,你倒是快說,我爹那麼急著走的,是跟我娘有關係的?”
少年點頭,也沒隱瞞:“我看見夫人去了皇子府,還是被人接走的……”
說到後麵,沒等他說完,徐椀一腳已經踩了他腳麵上:“你這個壞蛋,我家的事胡亂參合什麼呀!”
霍征吃痛,卻沒動:“思來想去地,也該告訴你爹,萬一夫人讓人接走誰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又怎麼跟你們爺倆交代。”
徐椀怔住,隨即彆開臉去。
她娘沒個萬全的準備,不會去皇子府,值得推敲的是她去皇子府乾什麼,安危她不擔心,按照李昇對她娘的那點心思,應當沒事。
反倒是她爹,真是讓人擔心。
少年就在眼前,見她臉色變了又變,也是懊惱:“沒事,你安心住下,我替你看著些,有什麼事我就來找你告訴你,你彆不見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