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韻抹著眼淚,眸色無光:“皇上這回可惱了我了,早上我尋思過去說上兩句話,他冷著臉,人家邢貴妃還給送湯了呢。”
旁邊的矮桌上,倒是有一碗湯。
徐椀瞥見了,隻是歎息:“皇後也送不就行了,這都是小事。”
王韻吸了吸鼻子:“我不送,這就是邢貴妃送的那碗,見我一直盯著,皇上讓人送了我這裡來。”
徐椀差點失笑:“皇後你看,還是有親疏的,皇上怎沒說給彆人呢。”
王韻被她這麼一說,心情好了些,不過眼角還掛著眼淚呢,順手輕撫了去:“可是,阿蠻你看,宮裡這些人為什麼開始躁動起來了呢,你知道為什麼嗎?”
徐椀當然不知道,她平時就在尚衣局,哪裡知道這些事:“為什麼?”
王韻的眼淚是來得也快,去得也快,挨著她的邊了,才是低聲道:“因為可以圓房了,你沒見邢貴妃那樣的人都來了嗎?她平日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可這兩日來得可勤了,你說宮裡的人,哪個不想攀上來呢,生個皇子,或許……唉……”
其實她們也有她們悲哀的地方,徐椀對此不知如何安慰。
皇後也隻是一恍惚,隨即坐直了身體:“彆個可能我還能睜一眼閉一眼的,就是皇子,可不能讓人登了先。”
從前叫她來,也多是她自言自語的,徐椀隻管在旁聽著,偶爾寬慰寬慰她就好。王韻知道些她和顧青城的事,有時候也過問過問。
兩個人一起說了會兒話,王韻困乏了,徐椀就退了出來。
她走出皇後寢宮,殿外的宮女太監還在,遠遠看家徐婼也在一邊杵著,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殿外無人,徐婼看見她,快步走了過來。
姐妹兩個一直出了承澤宮,徐婼才站住了。
一直跟了她的身後,徐椀知道她定是有事,看了左右無人,也停住了腳步。
徐婼也警惕地看著周圍,見是都沒有人,趕緊站了她麵前來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蠻,有一件事你得幫我,這件事很重要。”
不管怎麼說,也是姐妹,徐椀點頭:“說說看。”
徐婼輕咳了聲,隨即湊近她耳邊:“皇上這兩日都忍不得了,邢貴妃日日送湯過來,我就缺兩味藥,要是時機對上了,就算翻身了。”
說著,又趕緊貼著她的耳朵說了兩味藥,竟然是催,情的。
徐椀大驚,回眸:“你要乾什麼,我不能幫你……”
不等她說完,徐婼已是跺上腳了:“這事隻有你能幫我,隻有你能,你常出入各宮,也識藥,出去了外麵也好弄的!”
徐椀更是皺眉:“徐婼,你這是在找死!”
不由揚起了聲些,徐婼卻是過來拉她胳膊了:“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一旦我懷上龍子,那就再不是……”
癡人說夢話,徐椀已是咬牙了:“我勸你什麼都不要做,一旦你打了那主意,這宮裡就不會再有你的立足之地,到時候誰也保不住你,知道嗎?那件事想都不要想,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要乾什麼,你這是在自討苦吃!”
徐婼才不以為意,卻是怒目以對:“儘說是姐妹,怎的,你這就是不願幫我了?”
低三下四地也是求過了,說也說過了,可徐椀始終不肯幫忙,她這就惱怒起來,可知道徐椀脾氣,知道不能在她這栽跟頭,就緩了緩臉色,說那算了,她隻是說說而已。
真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徐椀咽不下這口氣,正要再勸她兩句,承澤宮內傳出了齊整的腳步聲。
她姐妹兩個都是回頭,瞥見來人,都低下了頭來。
安平一身紅衣走在前麵,侍衛隊跟在後麵,前麵也有幾個宮女和太監都擁簇著她,她高高揚著臉,眉眼間都是冷意,那脖頸處還能看見勒痕,也並未遮掩,能看得清清楚楚。
因是低下頭來了,安平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們兩個,走過之時,二人都見了禮。
全都走過,不知道為什麼,徐椀忽然生出了些不詳的預感。人都已經走遠了,她遠遠瞥著那些人當中的紅色身影,胸腔當中那顆平靜的心,忽然又飛快跳了起來。
徐婼瞧見她神色,也是多看了她一眼,又靠近了她些許:“是了,你現在還哪有心情幫我,怕也是自身難保了。”
因為一些氣惱的情緒,她也有些幸災樂禍,看著徐椀的目光多少帶了些輕蔑。
這明顯的話中有話誰又聽不出來,徐椀也是揚眉:“什麼意思,有話直說。”
徐婼自來有些怕她,見她神色冷凝,頓時結巴了:“就……就是安平公主啊,你……你知道她剛才找皇上乾什麼來了嗎?用太皇太後的聖諭來討了聖旨……”
就像是有先見一樣,徐椀閉上了眼睛:“彆說了,我知道了。”
可徐婼的聲音還是鑽進了耳朵裡來:“都被拒婚兩次了,這次賜婚給誰都不敢再抗旨了吧,否則皇家顏麵何在,想必郡王府也是知曉這個道理的,阿蠻,你的好日子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