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1 / 2)

冬去春來,何澤書漸漸顯懷。

學校那邊,盛縉已經幫他已經辦了因病休學,畢設相關文件正常提交,但答辯時間推遲到下半年10月中旬二次補辯的時候。

——一切都安排得很妥當,除了何澤書身上那些迷霧一樣的東西。

盛縉沒有放棄追查那晚的蹊蹺。但蹊蹺接著查下去竟然是多倍的蹊蹺。

他沒有動機,沒有人脈,更沒有途徑。

何澤書就像幽靈一樣突然出現在那棟“閒人免入”的高奢酒店頂層。

哦,就連小李提過的在酒店看到的周於青盛縉都順帶著查了一遍,結果隻查出來些無趣的花邊新聞:三年前他未婚妻受重創變成植物人,然後他轉頭就跟自己小意溫柔的小情兒結了婚,突破父母長輩層層阻力追求真愛之類雲雲。

——歸根到底,完全沒有有價值的信息。

似及此,盛縉輕歎口氣,他講目光頭像沙發上的何澤書。

現在是初春,他還穿著一件針織毛衣,小扇一樣的眼睫輕輕翕動著,看得出他很困,但又不想一天到晚窩在沙發上打盹,於是不懈同自己的本能做些無畏抗爭,倒顯得尤為可愛。

他一隻手落在自己已經顯懷的肚子上——他最近已經無意識地有了這個帶著保護意味的慣性動作。一隻白淨的腳支在沙發上,褲腿往上褪了幾寸,露出清瘦的腳踝,好像一手就可以握住。

盛縉眸色一沉,他走過去,步伐很小心,沒發出什麼聲音。他拿起沙發上一張薄毯,將何澤書小腹以下部位蓋起來——包括那隻白的晃眼的腳。

何澤書迷迷糊糊“嗚”了一聲。像是受了點驚擾,於是另一隻手也落在小腹,變成了一個標準的保護型姿勢。

大半年過去,他臉上總算是養出點兒肉,雖然懷著孩子,但也不顯憔悴,反倒多了些欲語懷休的風情。大概是妊娠的緣故,何澤書原本平平坦坦的胸口都有了一點點含蓄的弧度,春日的陽光落在他臉上,仿佛打上了一層天然又神聖的光暈。

盛縉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盯著沙發上無知無覺的美人看了很久。

十月懷胎之後,或者,他可以借用生產修養的名義留何澤書在這裡多待一年半載,再然後呢?

這樣下去,他終歸還是要走的。

然後呢?他們橋歸橋路歸路?盛縉繼續做自己高高在上的盛氏董事長;那何澤書呢?這株小浮萍到底什麼時候、在哪裡,結束漂泊?

盛縉手不自覺地握緊。

何澤書突然無意識地動了一下,嫣紅的唇從針織毛衣領口裡麵露出來,甚至無知無覺地“咕”了一聲。

盛縉的視線像是被那點紅色扯了一把,他說不上自己怎麼想的,再或許,他什麼都沒想,隻是單純被那點柔軟的紅色所蠱惑,驟然彎下腰,含住了那兩瓣唇。

第二天中午,兩人和往常一樣吃完午飯,盛縉相當輕描淡寫拋出了一個問題:“關於那晚的事,你願意跟我主動說說嗎?”

何澤書迷茫了一下,又消化了一下,等明白過來盛縉在說什麼,突然被自己口水嗆住,然後驚天動地咳了起來。

盛縉已經形成了“關心何澤書”的條件反射,他迅速起身倒了一杯剛溫好的熱牛奶,放在何澤書麵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感覺到何澤書的呼吸稍稍平複,盛縉才開口:“抱歉,我考慮不周,如果你不想提,我不會再問。”

隻是,隻是直覺告訴盛縉,這件他們避而不談的事偏偏就是一切的開始、也是一切的錨點。他下意識覺得,如果不能解決這件事,終有一日,何澤書還是要離開的。

“沒事,咳咳,”何澤書搖搖頭,他輕輕閉上眼睛,又睜開,“這本來就是我必須要跟你坦白的。”

他放在飯桌上的手微微蜷起,像是下定了巨大決定,停了幾秒,何澤書才仿佛難以啟齒一般輕聲說:“去年,我不願意同你說,不是有什麼不得了的內情,其實是我……我沒法說。”

沒法說?

盛縉心裡微微一動,麵色仍沒怎麼變,坦然看著何澤書,用這種安靜的鼓勵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何澤書兩隻纖白的手交叉在一起,緊緊扣住,又鬆開,充分反應出主人的緊張。

“從三年前開始,我偶爾會出現一個症狀,”何澤書伸出舌尖,飛速舔了舔他乾燥的唇,神色少見的緊繃,像是在想方設法讓這個荒誕故事聽起來真實點,“最開始是,我偶爾會短暫失去意識,醒來的時候則會莫名其妙出現在一個地方。”

他小心翼翼抬頭看了一眼盛縉的神色,見他沒多大反應,仍舊耐心專注看著自己,於是稍稍鬆了口氣,繼續說:“是學校西北方向一片沒有開發的荒地。”

“大概是一學期之內,出現了三次。我們宿舍樓大半夜會落鎖,如果要在值班阿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從宿舍樓裡出來,必須得從值班室裡偷鑰匙,如果是夢遊,一個腦子混沌的人大概率是辦不到的。”

“這樣醒過來兩次,我覺得害怕。”他輕輕按住自己的胳膊。

可以想象,一個隻有自己可以依賴的十幾歲少年,碰到這種狀況,有多無助和惶恐。

何澤書沒有花多少時間去同情年少的自己,他繼續說:“我不知道該怎樣跟人描述這件事,好在第三次的時候,正巧碰上我室友通宵看,他聽到我下床的動靜,本來以為我是上廁所,但見我一直不回來,有點擔心,就跟了上去。”

“他說,看到一樓打開的寢室門,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就確信——這是我乾的,趕緊小跑了出去,看到我跟遊魂一樣的背影,他以為我在夢遊,不敢叫醒我,就抓心撓肝一路跟著我去了西邊那塊荒地。聽他說,我站在那塊地的正中央,突然就不動了。他快嚇尿了,顫巍巍喊了一聲我的名字,然後我回過頭……”

何澤書按住自己胳膊的手指越來越用力,已經變成了青白色:“他說,那眼神不像睡著了,但更不像我,冷冰冰陰慘慘的,跟從地獄爬回來

的鬼一樣。”()

他又叫了一聲,然後‘我’突然茫然了。再然後……就是我第三次在西邊荒地醒過來,隻是這次,我室友瞠目結舌站在我麵前,臉都嚇青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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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澤書艱澀地咽了口牛奶,把這個匪夷所思的鬼故事繼續講了下去:“在我這位室友的幫助下,我跟輔導員大致描述出了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幫我聯係了一家學校附屬的精神類三甲醫院,靠學校關係走了後門,約了個相當權威的好醫生,仔仔細細做了編檢查。”

盛縉皺眉:“他們懷疑你是精神分裂?”

何澤書苦笑:“這很正常,連我自己都懷疑。”

盛縉認識從抑鬱轉雙向(雙向情感障礙)最後惡化為精神分裂的人,幾乎能斷定,何澤書絕沒有嚴重的精神疾病,但他沒有打斷,輕聲鼓勵何澤書繼續講。

“檢查結果顯示,”何澤書皺著眉,“我沒有精神分裂。”

盛縉點點頭: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