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2 / 2)

盛縉瞬間暴起,一把按住“他”的下半張臉,在這個東西麵前,盛縉前二十多年的修養就好像瞬間喂了狗,總能最迅速、最直觀地激發他埋在心底最陰暗最暴躁那麵——

“我說過沒有,彆用何澤書的臉,在我麵前,作這種表情。”盛縉額角青筋突突地跳,他盯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一刻多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聽懂沒有?”

“他”打了個寒顫,喏喏:“聽、聽懂了,你放開我。”

盛縉鬆開手,迅速恢複了平時的樣子,扶了扶眼鏡,剛剛凶性畢露的樣子跟假的一樣:“很好。”

“你剛剛說你要乾什麼?”盛縉幾乎算得上“溫和”地開口問。

“他”咽了咽口水,氣焰不再像最開始那麼囂張,直勾勾盯著盛縉:“我要離婚。”

“離婚?”盛縉輕聲重複了一遍。

“何澤書”再次在他的眼神底下不受控地打了個寒顫,“他”能確信,如果有辦法把自己的魂魄從何澤書的身體裡拖出來,這個男人恨不得把自己扔進絞肉機切成臊子。

“何澤書”開始劇烈地喘息,他頂著巨大壓力,還是點下了頭:“是。”

“我給你臉了是不是?”盛縉輕聲說。

也不知道從哪迸發的勇氣,“何澤書”深呼吸一口氣,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把水果刀,放在自己頸間,衝盛縉大聲:“彆動!

() ”

盛縉“砰”一拍桌子站起來,帶翻了凳子也沒察覺,猛禽一樣的眼睛盯著“何澤書”,一言不發。

“我腦子不正常,”“何澤書”衝他咧嘴一笑,拿刀的手還在抖,“你知道的。你不是一直死死看著這具身體嗎?怎麼著?你還能360度盯一輩子?這不還是被我拿到刀了嗎?”

盛縉:“……”

“何澤書”歇斯底裡地喊出來:“我最恨有人控製我!你——”

“你想死是嗎?”盛縉麵無表情地打斷他的廢話,突然大步走向“何澤書”,眼底瘋狂隱隱閃爍。

“何澤書”這才隱約意識到——自己麵前這個人好像也是個瘋子,甚至有種可能,比自己更不正常。

“他”倒退了兩步,衝盛縉無能怒吼:“你乾什麼!我說了!你彆動!”

“既然你想死,那我幫你一把,”盛縉輕聲說,他狀態很詭異,比起對著“何澤書”說話,倒不如說他在自言自語,“小書,我不是沒想過讓你解放,這樣,我送你一程,我們一起走吧。”

盛縉輕笑了一聲:“我們一起走吧。”

他聲音很溫和,但“何澤書”隻覺得毛骨悚然,“他”大吼出聲:“你!你等等!我可以開彆的條件——”

“我同意待在這個彆墅裡!還有!我答應儘量演成何澤書來陪你兒子!”

盛縉的腳步頓住了。

“何澤書”的聲音都在抖,但水果刀還貼在自己脖子上,“他”拿何澤書的身體做人質,從而在盛縉那裡博取獨一無二的籌碼:“那小鬼到現在還經常扒著門看我,還在往我的門縫塞他畫的爸爸畫像!盛總!您這位好父親不會不知道吧?”

“何澤書”大口大口喘氣,衝盛縉露出一個近乎畸形的笑:“怎麼樣!盛總!跟我做這個交易你不吃虧!”

盛縉沒有立刻回答,隻是表情微動,似乎稍有動心。

“何澤書”下意識鬆了口氣,但就是這兩三秒的空擋,盛縉一個箭步衝上來,直接徒手握住了刀鋒,劈手奪下來。

“你——!”

“何澤書”驟然瞪大眼睛。

盛縉手掌被隔開一個足足三厘米的口子,血順著手腕往下淌,濃重血腥味兒在整個房間內彌漫開,但盛縉跟沒痛覺一樣,按著“何澤書”,手指撫過“他”的側頸的肌膚,確認這具身體連油皮也沒擦破,才麵無表情地站起來。

“夫人精神狀態不穩定,看住他,”盛縉轉向圍在房間門口瞠目結舌的傭人們,“在我回來之前不允許他出這個門。”

“盛縉——”“何澤書”在他身後嘶喊出聲。

盛縉沒有理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公司法律顧問:“喂……對,來我家一趟,有事當麵談。”

他停頓了一下:“關於我個人的婚姻問題。”

*

盛縉走出房間,黎叔拿著醫藥箱急匆匆地衝上來,似乎在對著自己喊什麼,但盛縉聽不太清,他腦子裡嗡嗡聲連成一片,伴隨著劇烈地耳鳴。

他仰起頭,大腦空白一片,在這片專屬於盛縉的詭異靜謐中,他腦海隻剩下太虛道長寫在他掌心的那個字

——盛縉臉上沒什麼表情的起伏,隻是指尖一直在撥弄手腕上的念珠,似乎是下意識的動作。

我死前能再見你一麵嗎?

我死前能再見你一麵嗎?

我死前能再見你一麵嗎?

他近乎瘋狂地詰問神明,又狼狽不堪地祈求神明:骨頭爛進泥土之前,我能再次親吻他的頭發嗎?

好在命運的囚徒終於獲得了一次寬恕。

神把他的愛人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