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惡作劇時間還遠遠沒有結束。
少年的床單,細密的卷丹花花紋,它的主人躺在上麵,像道惹人憐愛的想要蜷縮起來的月亮,身體的血管清晰地浮現出來,像花瓣的經絡,被我用手描畫的時候,他隻能閉上眼睛麵無表情地咬著下唇。像極了茛苕帶刺的齒狀葉,那上下忽閃的睫毛從繁複的花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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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我輕揉著他的頭發,以及皮膚曲線和骨骼輪廓一致的脊背。我探索著、探索著,最後摸索到了一個溫熱的目標,是那種古老的羊皮紙地圖的終點,是叢林和河流那種隱晦的儘頭。
“不可以,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臉紅透了,可是這個時候還是冷靜下來抓住了我的手,仿佛我是一個沒買夜場票就妄圖混入大人的遊樂園最後被禮貌趕出去的小鬼。
“抱歉,”我趕緊收回手,“弄疼你了嗎?”
“不是的,因為接下來我沒有信心能夠控製自己,但是我不能傷害你。”他固執地重複了一遍,“所以,在成熟的時機到來之前,在你完全做好準備以前,不可以。”
“但是……你不會覺得很難受嗎?”
“在這件事情上你隻需要保護好自己就好,不用在意我。而且,”他的眼睛和聲音裡都含著水汽,“我勸你真的擔心一下你自己,因為五分鐘,已經到了。”
完,蛋,了。
“接下來就是我的五分鐘了。”他向我宣告。
我眼疾手快,趕緊卷起被子整個人躲了進去。
“出來。”
“等等等等一下!”
“不等。”
“我們有話好好說。”
“之後再聊吧,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聽見他說,“已經耽誤我一分鐘了,再這樣下去你今晚就彆想回家了。”
我好想告訴他,不是的……不是這樣計算的。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無價的東西,根本沒辦法被計算。是我搞錯了,你不應該聽我的話——不對,好吧,始作俑者是我,是我不應該自討苦吃。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在重複著我的動作,好像在玩著一場鏡像的遊戲,興致勃勃且全情投入。我的頭腦發燙,四肢也軟綿綿的。但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感覺自己終於變成了一堆隨風飄零的纖維,身體的每一處都是我拚接不起來的斷裂點。幸村精市每次用手指輕輕剮蹭著一下,我就小小地死了一回。我閉緊嘴巴,一個羞恥的音節也沒泄露,隻能用兩隻手深深掐進他的背。
我有種怪異的聯想,或許我其實是正在化成泡沫的人魚,空氣好稀薄,海藻般迎著光纏繞即將枯死的我,但是戀人試圖借由各種各樣的吻將某種氧氣般的氣體渡進了我的身體裡,從每個部位轉了一圈,包括喉嚨、肺部和手指的尖端,讓我又活過來了。
一切都結束了以後,我們雙雙躺倒在床上,我睜著眼睛蜷在他的臂膀裡,看著月光下窗戶的影子,被牆壁和天花板之間的界限割開,變成兩個錯位的平行四邊形。四邊形慢慢移動,被拉得越來越斜、越來越窄,最後變成薄薄的一線,消失殆儘。
“要喝茶嗎?我去準備,你可以先把衣服整理好。”
“好的,我們要一起吃晚飯嗎?關於麻由子的注意事項我還沒告訴你呢。”
“好。”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我,“真弓,你覺得你家人是否會同意你留在這裡過夜?”
“當然不可以了,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不想讓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