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被人整齊的碼在門旁棚子裡,還用東西蓋上了,都是院裡的人,不至於來偷煤球,主要怕下雨把煤打濕了。
看江公安那麼長一條人,半蹲在小棚子裡一塊塊幫她往上擺蜂窩煤,還擺得整整齊齊方便她拿,弄得手也臟,手臂也花了,汗珠凝在那張冷峻認真的臉上,隨著乾活身上冒出蒸蒸汗意,有一種年輕男性荷爾蒙從他身上溢出來。
那一刻,韓舒櫻心裡頭的小爪子突然張了一下。
他臟了的樣子,反而讓她覺得比任何她見過的男人都帶感,那種內斂的,不張揚的,但出汗後,又極其張揚霸道的昂揚欲感,說不清,使人難忘。
大概這就是導演說過的,張力吧?當然那個性字,導演沒好意思說。
那時候她領悟不到,在這一刻,她突然在江公安身上領悟到了,那種無形卻又有形的性.張力,他自己不知道,但看的人無不感覺到他身上那種……深入的遐想。
他正跟搬煤的師傅說話,喉結也隨著說話聲上下聳.動,一條長臂撐在爐口上,低頭專注地跟著師傅研究爐子。
站在院子裡的韓舒櫻聽到對門小媳婦的問她:“他是你對象啊?”
韓舒櫻心裡一動。
嘴裡輕喃道:“對象?對啊,那怎麼不算是呢?”怎麼不算是他對象呢!
她正值妙齡,在娛樂圈還沒談過戀愛,主要是那圈子裡的男人不靠譜。
可眼前這個男人,靠譜極了,他生得劍眉星目,薄唇大長腿,成熟穩重,靈活謹慎,而且越看越帥,這不就是她一直想找的靠譜男人嗎?
而且,她拿得可是戀愛劇本啊!
哦天呢,她突然發現,她本末倒置了,這是戀愛劇本!
戀愛……
她錯了,她一直是反過來的攻略,總試圖用一些誇張的東西來讓對方有心動的感覺,再去推進劇情,她一直忽略了戀愛這兩個字!這劇本重點並不是讓男主角心動。
重點是要和他戀愛啊!
戀愛過程中,不就心動了嗎?
對對對!在意識這一點後,她的心裡突然開闊起來,視角打開,談戀愛?談戀愛!原來是談戀愛……
說句不害臊的話,她也想談呢,都二十一歲了,至今還沒談過呢,上學時家教嚴,出道時公司嚴,那些娛樂圈“男同事”們,看著就“身經百戰”今天和這個女的眼神拉絲,明天和那個拉絲,關鍵是和誰都拉絲,好家夥,拿她們練眼神戲呢?
醜聞一堆一堆,作為小事業咖的韓舒櫻,她不k。
尤其她還在圈子裡混,聽到許多真實八卦,什麼腳踩兩條船,腳踩三條船,腳踩四條船,腳踩無數船……
在線藝人嫖且娼,海王魚塘跳肉舞,聽了一嘴又一嘴,韓舒櫻一直很謹慎,這一行誘惑很多,但她封心鎖愛,隻想搞事業!
可現在一朝穿越,穿過來後,發現事事不如意,不滿隻能壓在心裡,房子破,道路不平,沒有車,吃得差,臟兮兮的沒有洗澡的地方,有也去不起,廁所是旱廁,想要她命,拿去!
與她之前身處的環境,天和地之差,就像眼前這房子,她爸給她買的私人彆墅,與她現在住的十平方小破房,這種落差,震撼她全家。
但她知道,人嘛,得適應環境才能生存,她如果不能適應,像娛樂圈那種地方,也不會一頭莽進去,在大小花之間闖出一條血路,這難度堪比腥風血雨,要不是她心大,早退圈了,不適應,就得逼自己適應,否則就會被淘汰,不如早點退出呢。
所以,她也沒有自怨自艾,大多苦中作樂,可是,在這樣哪哪都不如意的時代裡。
也有屬於這個時代的美好。
至少她現在就發現了一點,就是如果不拿江公安當作劇本裡的攻略目標看,那他,不就是一個各方麵都讓人滿意的戀愛優質男嗎?
她默默扒著手指頭數。
第一他是公安,雖然說不能帶職業濾鏡,但比其它人,這個年代的公安,肯定有自己的道德底線,不會嫖,不會娼,更不是那種腳踩數條船玩弄女性的人,而且他也不會一毛不拔,很舍得給自己花錢呐,從一開始她就在花江公安的錢,她吃的用的連車票錢都是親眼看見他買的。
他也沒有要求任何回報,說明他是付出型!
上哪還能找出這樣長得帥,人品好又大方的男人呢?
最關鍵的是,他還有男人味兒,修門窗時,修長的手指微微曲起的的那種性感,瘦腰往下就是一雙筆直的長腿那種優越,臉頰發間汗濕的蠱惑力。
真想著呢,就見他把煤放好,站起身,扯了下衣領,擦了下臉頰的汗, 望著地上那個煤爐,一臉疲於應對的樣子,斯哈……真的好誘人!這該死的誘.惑感!
“嗬嗬。”韓舒櫻笑了下,沒有回對門小媳婦的話。
雖然心動,也想來個先斬後奏,因她就算說江公安是她對象,又如何?江公安要敢來質問她,她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說:“那你報警吧!”
保證震驚他一輩子。
可惜,江公安對她太好了,忙前忙後,她突然良心發現,覺得不能這麼恩將仇報,怎麼能這麼乾呢。
她得在他同意和她處對象談戀愛後,才能跟彆人說,對,他是我對象。
在他沒同意這麼乾前,韓舒櫻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這樣利用他了。
畢竟一路本打算利用他完成劇本,利用他得到劇本獎勵,現在又要利用他感情,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要真的來,那就來真的!
眼前這個男同誌,換個角度看,就是她最好的戀愛對象。
遲鈍的韓舒櫻一朝開竅,眼裡開始冒光茫,戀愛,戀愛,談戀愛,她要談戀愛!順便完成劇本。
她看到江公安單手拎著煤爐,肆意施展著自己魅力,將爐子拎起,輕鬆地把幾十進鐵爐倒過來看了看,又放到地上,笑容滿麵道:“師傅,這爐子是怎麼升的?”他還真不會。
江見許自小在省城長大,在這個年代來說是正八經的公子哥兒,雖然年代比較動亂,但當時他父母都在機關工作,爺爺與大伯身居高位,嚴格點說,他自小比彆人條件優渥,沒受過太大的苦,最難的還是小時候,每天早上家裡打半斤牛奶,不夠他喝,經常兌水燒開了,才能分給妹妹。
小時候他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很多東西看了就會,就琢磨,但燒蜂窩煤這個活兒,他是真的不熟,最早跟父母在大院生活的時候,也接觸過,再大點就搬到了省委家屬院,冬天不燒爐子,家屬院小樓有地暖,有人專門燒。
所以,他生爐子的手藝不太行,而點燃煤爐需要經驗。
那個煤場師傅點煤爐是把好手,本來可以跟這裡人借一塊火炭,但他打算教江見許怎麼點煤爐,顯一下自己的技術,可就這樣也折騰了很久,上了舊報紙小木條,乾樹枝,火鉗,蒲扇輪換操作,性急的人真來不了這個,最後終於冒了一通煙, 將火點起來了。
煤爐一旦點著,就儘量不要讓它熄滅,否則就要重點一次,或者借炭引火。
板車師傅忙完很快將車拉走了。
韓舒櫻也打發走了圍觀的對門小媳婦,她眼睛一轉,有眼色地取來陶罐放在爐子上燒水。
人情事故嘛,江公安給自己又買東西又裝爐子,累了一上午,滿頭是汗,她總不能讓人家空著肚子走吧,她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呢,於是她把小鍋放爐子上了,倒上水,蔥嫩的手指,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開始表演做飯。
一邊做,一邊心裡琢磨著,怎麼能讓江公安和她處對象呢?
她知道江公安很難攻略,這麼久了,他心動次數少得可憐,那個男同學可是一看她就臉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