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子仿佛也遲鈍了起來,慢騰騰地在腦海裡重複著這句話,閃過無數畫麵。
躺在病床上,神情陰鬱、蒼白瘦弱的少年。
被親戚用汙言穢語大聲在病房外辱罵,卻麵無表情地安然睡去的少年。
被護工丟棄、坐在輪椅上,脊背挺拔,冷漠地抿著唇自己推輪椅的少年。
“……因為我想保護你。”
“為什麼想保護我?”殷夜白執著地問。
顧江遙後退了一步。
他移開目光,不敢再直視殷夜白,總覺得殷夜白的視線要像鋒利的手術刀一樣剖開自己,來得到某個他所想要的結果。
“因為……你對我很好。”
顧江遙忍不住用手指搓了搓剛才被殷夜白碰到的地方,小聲地說:“你給我很多錢去買糧食,擔心我的安全,還……還把玉墜給我,雇傭我做你的貼身保鏢。”
“所以,我保護你,不是應該的麼?”
不是這個答案。
殷夜白的目光仿佛在說這句話。
他要的不是這個答案。
“隻有這些?”
顧江遙又後退了一步。
明明殷夜白雙腿殘疾,坐在輪椅上,十足的弱勢一方,但顧江遙卻覺得自己像是被某種可怕的怪物給盯上了一樣,渾身都發出危險的訊號,血液都幾乎要凝固了。
顧江遙覺得自己快要頂不住了。
“你們——在那裡——乾嘛——”有人大喊的聲音打破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氛圍。
顧江遙如獲生機,殷夜白卻眯起眼睛,不滿地朝著遠處發出聲音的江小少爺看了過去。
江小少爺繼續大聲喊:“說好——陪我——打遊戲——顧江遙——你這個——重色輕友……唔!”
在江小少爺喊這些話的時候,顧江遙已經飛快地跑了過去,一把捂住了江小少爺的嘴巴!
“好了,我把殷夜白送回去就陪你打遊戲。”
“度假山莊有幾百個工作人員,隻有你才會推輪椅嗎?”江小少爺鄙夷地說。
顧江遙:……
“你不懂。”他說。
殷夜白討厭彆人和他接觸,隻有顧江遙還好一點,要是沒有顧江遙,殷夜白寧願自己推著輪椅走回去。
江小少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好吧,你最懂了。”
顧江遙心虛地把殷夜白推回了房間,殷夜白沒有再說什麼,安靜得像是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顧江遙的幻覺。
“我和江小少爺去打遊戲,很快回來,你要是無聊可以叫工作人員或者打我的電話。”
“嗯,早點回來。”殷夜白說。
他低頭看著金毛卡吉拉,仿佛這隻是平常時的一句習慣性叮囑。
顧江遙不知為什麼,更心虛了。
……
“今天Y發郵件來了嗎?”
“沒有。”
這樣的對話,對於小趙和他的隊友們來說,好像已經成了口頭禪。
間諜落網的消息引起了巨大的風暴,無數人席卷其中,哪怕他們這些人隻是看電視裡的新聞,都能看見許多熟悉的名字與這樁事件扯上關係。
作為上報這個消息、引起這場風暴的調查小隊,反倒像是台風眼一樣,平靜得有些詭異。
但是除了周寸以外,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這其中扮演了何等重要的角色。他們有種難以言說的興奮,同時像是上了癮一樣不停地去查看郵箱,期待著那裡能再出現一封郵件。
上司郝隊長帶著一個陌生麵孔進來的時候,小趙正好又刷新了一次郵箱,有些失望的把目光從電腦上移了回來。
“大家過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郝隊長對所有人說。
新人?還是在這個時候。
趙清壽悄悄打量著那個陌生麵孔,對方像是能察覺到他的目光那樣看了過來,淡淡地笑了笑。
這個新人,絕對不簡單。
趙清壽有些擔心地想。
郝隊長介紹道:“這是新成員,接下來的調查任務,都聽她的指揮,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