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又看(2 / 2)

沈竹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繼續拿起了筆,季容妗一時也無話可說,空氣沉默下來。

半晌,季容妗站立難安,道:“那我便先回去了?”

沈竹綰抬眼,忽然道:“駙馬回去記得照鏡子。”

季容妗:“?”

沈竹綰卻沒有再解釋,繼續執筆批奏折去了。

季容妗帶著滿腹疑惑回去,剛進門便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鏡子,一看,頭發淩亂,麵上還帶著幾抹灰,活像一隻花貓。

鏡子中的人麵色一下子漲紅起來,敢情她就是以這個形象去見的沈竹綰,難怪她方才瞧了自己那般久。

她掩麵仰天哀嚎了幾聲,又使勁搓揉著臉,最後頹敗地趴在了鏡子前。

另一邊,季容妗走後,金喜被叫了進去。

坐在書桌前的女子神色淡淡,卻莫名令金喜有些心慌:“公主殿下。”

沈竹綰淡淡:“你與駙馬怎麼說的?”

金喜聽懂了沈竹綰的問的話,躊躇著將她與季容妗說的那些話說出來了。

沈竹綰聽後,沉默良久,最後道:“你先下去吧,日後駙馬再有何異動,先行通知我。”

金喜:“是。”

金喜出去後不久,沈竹綰便放下了毛筆,偌大的書房一時寂靜下來。

“找個人盯著她。”安靜了一會後,沈竹綰的聲音忽然在書房響起:“將她每日行程都記錄下來,事無巨細。”

“……是”

.

自打那以後,向來冷清的公主府便雞飛狗跳起來。

後廚的人每日除了要做好本職工作外,還要整日嚴防死守找各種借口阻礙駙馬下廚。多出的工作量,足以算作是工傷。

而季容妗絲毫沒有自覺,一日三趟地往後廚跑,時時將“飯菜一定按我夫人的口味做”“要不還是我親自來”“我夫人最愛吃我做的飯菜了”掛在嘴邊。

時間一長,不僅後廚的人麻了,接連看見小信上以“我夫人”開頭的沈竹綰,也忍不住蹙起了眉。

這樣雞飛狗跳日子持續了許久,半個月後,江太醫再次入府,為季容妗拆去了頭上的紗布。

他看著那塊愈合的傷口,看了又看,滿意地不得了,摸著胡子道:“嗯,駙馬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說完,他又慈祥地看著季容妗:“不知駙馬現在有何感覺?”

季容妗:“感覺腦袋有點禿然。”

江太醫認真起來:“怎麼個突然法?”

季容妗仔細想了想:“感覺突然涼快了不少。”

江太醫了然點頭,渾身散著慈祥的光:“傻孩子,因為那塊沒有頭發啊。”

季容妗:“……”

她一下子跑到鏡子麵前,歪著腦袋往後腦勺看,綢緞般的烏發垂落在肩,她卻怎麼也看不見腦袋後的傷口,冬梅默默拿了一塊鏡子,站在季容妗背後。

兩個鏡子疊加,季容妗終於看見了她的腦袋,隻見一顆烏溜溜的鹵蛋上,忽然多了一塊顯眼的白,就像一顆染黑的雞蛋,剝去了一小塊殼,在一片黑中,極為刺目。

季容妗悲痛不已:“這讓我怎麼出去見人啊?”

冬梅幽幽:“駙馬上朝需戴官帽,下朝回府,不需要戴。”

季容妗不接受,撒潑打滾:“不可以!那會影響我在公主心中的形象的!”

冬梅淡淡:“先前裹著紗布,駙馬的形象也沒好到哪去。”

這些日子的相處,冬梅已經逐漸了解了失憶後駙馬的性格,有時說了些僭越的話,季容妗也從不在意。因此很多時候,她們說話都無所顧忌。

然而這話落在一旁的江太醫耳朵中,他便微微皺起了眉,等著季容妗的反應。

季容妗,季容妗嗚嗚了兩聲:“裹著紗布也比禿頭好看啊!”

冬梅提議:“不若駙馬買個帽子遮一遮?”

“好主意。”

江太醫在一邊聽完兩人對話的全程,從眉頭緊鎖逐漸滿臉疑惑。駙馬從前最為講究規矩,來往不論何事,規矩也從不會少,可如今失了個憶竟連規矩也忘了?

江太醫想了想,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季容妗扭頭便看見老頭麵色由陰轉晴又轉平的全過程,她不知道他經曆的怎樣的心理曆程,隻看著老頭茂密的頭發,眼睛發亮道:“江太醫,您那一定有可以讓頭發快速生長的藥吧?”

江太醫回過神:“沒有。”

季容妗遺憾地“哦”了一聲,失望道:“那辛苦江太醫跑一趟了。”

江太醫:“……”

冬梅歎了口氣,上前真誠地感謝了一番江太醫,又說了許多好話,最後恭恭敬敬地將江太醫送走。

這邊的事發生沒多久,沈竹綰那邊便拿到了記錄的信封。

這半個月來,季容妗所作所為,包括見過哪些人,說過那些話,全數被記錄下來遞給了沈竹綰。盯梢的人還貼心地做了總結。

駙馬喜好玩樂,愛好對主上獻殷勤,頭腦簡單,做事離奇,危害程度——極低

沈竹綰快速掃完信封上的內容,又將其燒毀。

燃燒的火焰在她眸中躍動,沈竹綰過了良久,才道:“繼續盯著。”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