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先皇身子不好,沈竹綰便隻提出了看星空。
原本這是個很好滿足的願望,隻可惜,那日萬裡無星,天空隻有厚重的雲層。
沈竹綰不想讓先皇為難,可先皇卻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即便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先皇也會努力去摘。
那天晚上確實沒有星星,可當不計其數的孔明燈一盞一盞放飛在夜空時,卻好像真的成了一片星空,一片獨一無二的紅色星空。
江楠語不知道沈竹綰作何感想,她隻知道當年從她爹嘴裡聽說這件事時,和她娘鬨了好一段時間要換先皇當爹爹,之後就是她爹的一頓打。
很難說她記這麼久到底是因為被星空震撼了,還是因為那一頓打。
季容妗聽完也有些感慨:“公主殿下當年,說是萬千寵愛於一身也不為過啊。”
“那是自然。”江楠語說完後又沉默了一下,道:“不過我記得,先皇好像就是在那個夜晚駕崩的。”
季容妗也沉默了,聯係前因後果,她大概知道為什麼沈竹綰後來再也沒有過生辰了。
氣氛凝固了好一會,江楠語忽然道:“罷了,不說這個了,太悲痛了。”
她轉換的相當之快,幾乎在下一瞬便貼到季容妗麵前,一臉興奮地問道:“對了,上次借你的話本子你看了沒?”
季容妗緩緩回神,聞言眼睛轉了轉,道:“看了,這作者寫的確實很好,你認識這寫書的人嗎?”
江楠語滿臉“你居然看了”的激動,隨後道:“我也覺得很厲害,但是可惜,這寫書的人我不認識,但是據說,好像是從與我們相鄰的女皇國傳過來的。”
“寫手應當是女皇國的人。”江楠語想了想,道:“怎麼?你也想認識認識她?”
季容妗何止想啊,那兩本書她看了,雖說有些情節對不上,但大體上確實是現代那兩部影響深遠的作品,這也就意味著,那個人很可能是她老鄉。
但既然是鄰國的人,她現在應當見不了。
因為她記得大乾兩個鄰國,一個楚國,一個女皇國,和大乾的關係都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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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季容妗的生活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上朝裝縮頭烏龜,下朝直接變隱身六娃,除了時常應付大理寺的工作,彆的時候都在摸魚。
她這般躲避,沈竹綰也並沒有做出什麼回應,也像是忘記了這個人一般。
直到有一日下朝,她準備像往常一樣溜走,卻被金喜叫住,說是小皇帝要見她。
皇上有令,季容妗自然不敢不從。
金喜領著她往禦花園走,她亦步亦趨地跟在宮女後邊,心中說不清是忐忑多一點,還是期待多一點。
隔著兩邊的蔥綠的林木,她看見了亭內坐著的那道白衣身影。
彼時,她手中拿著書卷,紅唇微微張合,似在與對麵的小皇帝說著什麼。不知小皇帝回答了什麼,沈竹綰眉眼微微柔和了些,像夾雜著細雨的春風,溫柔細致。
季容矜看得入神,沈竹綰從未露出這樣的神色,至少在她麵前的這段時間沒有。
她收拾了一下表情,慢悠悠走了過去。
不同於沈竹綰平靜的表情,小皇帝滿臉高興地讓她坐下。
季容矜哪敢坐,垂著頭卻不住地用餘光去看沈竹綰:“不用了陛下,臣站著便好。”
沈竹綰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陛下讓你坐下,你便坐下。”
“是啊是啊駙馬哥哥。”小皇帝附和道:“快來坐一會。”
季容妗一尋思,還是乖乖地坐了過去。
不過顯然,這石桌也就那麼大,季容妗無論坐哪都會鄰著兩人。她規規矩矩地坐下,手放在腿上,扭頭看向小皇帝道:“陛下喚臣來有何吩咐?”
沈竹綰眼眸微閃,就要說話,可她的好阿弟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不是朕叫的。”小皇帝笑嘻嘻地說:“是阿姐……”
沈竹綰蹙眉:“沈熾。”
小皇帝沒說完的話就那樣咽了下去,意有所指地衝季容妗眨了眨眼。
季容妗明白過來。原來是公主叫她來的。
季容妗扭頭,僵硬地笑了笑:“公主殿下叫臣有何吩咐?”
沈竹綰這會倒是麵色平靜下來了:“過些日子丞相府要舉辦生辰禮宴,到時勞煩駙馬替本宮去一趟。”
丞相府舉辦生辰禮宴?這件事她先前好像聽冬梅說過,不是已經通知過她了嗎?
季容妗有些納悶,但轉念一想,可能是公主怕她忘了這回事。
季容妗回過神應了下來:“好,臣記下了,公主殿下還有旁的事要吩咐嗎?”
“若是本宮說沒有,駙馬是不是立馬便要走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季容妗總覺得沈竹綰說這句話時語氣有些幽怨。
她抬起眸,對上那雙眸子,竟莫名有些心虛:“怎麼會?臣其實早便想來找陛下了,畢竟許久不見陛下,確實有些想念。”
“是嗎?”沈竹綰語氣淡淡:“這麼說起來,駙馬倒是也有一段時間未曾見本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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