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空氣有片刻寂靜。
季容妗一度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沈竹綰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她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季容妗一時有些發愣,她總覺得沈竹綰這話似是在問她最近有沒有想她。
她該回嗎?又該怎麼回?
怔愣期間,一道稚嫩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怎麼會呢?駙馬哥哥每日上朝都會見到朕與阿姐啊。”
小皇帝說的確實是實話,季容妗愣了一下,旋即鬆了口氣,順著小皇帝的話道:“是啊是啊,嚴格說起來,我與公主的確是每日都相見。”
她偷偷去看沈竹綰的臉色,卻見對方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會,像是確定了什麼般,片刻後移開目光看向沈熾:“陛下今日背錯的地方記得稍後多溫習幾遍。”
聽起來像是放過那個話題了,季容妗從心底鬆了一口氣。
正欲告辭,卻聽沈熾驚喜道:“阿姐是說稍後?那朕現在能先與駙馬玩一會嗎?”
季容妗:“……”你小子是會摳字眼的。
她以為沈竹綰不會答應,卻見她輕輕頷首,溫聲道:“去吧。”
季容妗露出些訝異來,沈竹綰看起來可不像是會溺愛孩子的人。
不過沒待她多想,沈熾便拉著她興奮地走了。
身後,沈竹綰盯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見那少女的確沒有對小皇帝露出一絲不耐,這才收回視線。
看來,她確實還沒有恢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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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容妗之後倒沒再刻意躲著沈竹綰了,夏天炎熱,從大理寺回來後季容妗便拉著躺椅睡在大樹下,冬梅在一旁給她扇風,倒是舒適地緊。
當然,如果這個時候冬梅能不說話就更好了。
“駙馬,這些日子怎麼不見您去找公主啊?”
從前一段時間,季容妗確實日日都要去找沈竹綰,一來好維持那些恩愛傳聞,二來,那時候剛過來,對什麼都好奇。
但經過這段日子的自我反思,季容妗覺得自己或許在表演恩愛這件事上有些用力過猛了,而顯然,先前金喜與她說的那些話,多少有些誇張的成分在裡麵。
她估摸著,可能原主從前與公主隻是相敬如賓般的相處,偶爾體貼,落到這群熱衷看的丫鬟眼中,就成了絕頂恩愛。
冬梅的話她隻當耳旁風,敷衍道:“公主近些日子繁忙,囑托我不要去打攪她。”
“哦”冬梅慢吞吞地應了聲,旋即道:“對了駙馬,明日便是丞相府的禮宴了,禮品你可準備了?”
季容妗垂死病中驚坐起:“……我忘了。”
“沒關係。”冬梅道:“公主殿下應當準備好了。”
事實上,在兩人說完話後沒多久,金喜便將禮品交給了季容妗。
季容妗拿著禮品,感歎一聲,公主殿下確實考慮周全。
五日後,天氣將熱未熱之時,春旺酒樓便開始敲鑼打鼓,小二站在門口吆喝著:“今日是丞相府三公子成人禮,為表慶賀,今日酒樓所有消費打九折!”
此話一出,酒樓前的圍觀群眾當即熱鬨起來,口中不斷叫著好,少數不明所以的還在問:“丞相府何時有三公子了?我記得不是隻有兩位公子嗎?什麼時候冒出來個三公子?”
有人小聲回他:“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據說這位三公子是丞相新娶進門的妾室的孩子,跟著那妾室一起到的丞相府。”
“什麼意思?意思那三公子還不是丞相親出?可既不是親出,這成人禮又怎會有這般大動靜?當年大公子和二公子成人禮也沒見這般隆重。”
“誰知道呢,許是那妾室得寵,所以丞相對這孩子愛屋及烏了吧。”
“……”
眾人議論紛紛,但無論最終答案是什麼,那都不是他們所關心的,眼下的酒樓消費打九折顯然更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由於天氣炎熱,丞相府請的是晚宴,在相府舉辦。
季容妗傍晚時分出發,在宴會席上百無聊賴地聽著周圍的官員吹牛,沒多久,身邊便多了一道穿著藍袍的身影。
“季大人,公主沒來嗎?”常青山坐在她身邊,四處看了一眼,問道。
季容妗也隨著他的目光四處看了看,回道:“公主殿下繁忙,便叫我代為參加。”
“這樣啊。”常青山點了點頭:“大理寺查案公費夠嗎?”
季容妗麵容瞬間和藹了不少:“夠的夠的。”
上回她以為常青山是與她說笑,沒想到隔日常青山便托人將東西送了過去。
大理寺這個部門乍一聽感覺其嚴肅凜然,充滿血腥氣,實際上因為內部人員經常鬥毆,或是查案受傷需要報銷,亦或是查案過程中需要的各種準備,早已經在破產邊緣徘徊。
而常青山這一舉動,無異於雪中送炭,大理寺上下對他充滿感激,並揚言,若是常青山有朝一日落到他們手中,他們一定會下手輕些。
雖然這話聽在耳中不算什麼好話。
等了許久,季容妗喝茶水喝的都有些脹肚子了,她看了看天色,意識到可能還有的等,便借口離席,準備去上個茅房。
剛走出沒兩步,常青山便追上了她:“季大人,一起上茅房嗎?”
季容妗:“……”
她揉了揉肚子,計算著憋著回到府上的概率有多大。
“我就四處轉轉,怕是不能與你同去。”
“哦。”常青山瞧著有些遺憾,但到底沒多說什麼,轉身先行離去。
季容妗鬆下一口氣,往與常青山相反的方向走去,偌大的相府,總不可能隻有一個茅房。果不其然,順著那條路,問了幾個丫鬟後,季容妗順利找到了茅房。
茅房旁邊是一座假山,假山後還有潺潺的流水聲,季容妗上完茅房出來,聽見了從假山那邊傳來的陣陣聲響。
結合她看過的,季容妗腦海裡有顏色的畫麵一幅接一幅往外冒。